而更讓人想不通的是,在點餐之後,這些熟客對端上來的拉麵往往沒吃幾口,就撂筷子走人。
這樣極端不尊重廚師的做法,換成任何一家料理店的師傅,都有理由臉色不渝。
但偏偏這家拉麵屋的店主脾氣好,始終微笑相迎。
——這次也是。
“謝謝惠顧,歡迎下次光臨!”
穿著白色廚師服的料理師傅親自將一名熟客送到門口,中途還不忘熱情地與路過的客人打招呼。
直到店內最後一名食客離座,他才摘下了門口上方的布招,掛上‘停止營業’的標識。
“哦呀,阿部桑,今天這麼早歇業啊?”
隔壁甜食屋的打工生探出頭,好奇地問了一句。
被稱呼為‘阿部’的中年男人不好意思地撓了下腦袋,笑容憨厚,
“哈哈,這不是客人又把麵條剩下了嗎。長久以往也不是辦法,我打算提早關門,再研究研究新到的菜品。”
早已對這家拉麵屋的慘狀有所耳聞的打工生,頓時露出了同情的眼神,
“啊,您真是辛苦了。”
真慘,怎麼就被一群挑嘴的找茬客人盯上呢。
“哪裡,都是為了生活嘛。”男人不在意地擺了擺手,很快結束了寒暄。
返回店內,阿部將店門用鐵鏈鎖上。
照明的燈光關閉的瞬間,男人如變臉般,收起了臉上憨厚的笑臉,麵無表情地看向了後廚的方向。
許久之後,光線昏暗的拉麵屋內,響起了一聲不耐煩的咂舌。
“嘖,一群欠教訓的小羊崽子。”
*****
常言道,最危險的地方,才是最安全的地方。
在混亂與黑、道橫行的橫濱,有一些不那麼見得光的買賣,早已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更不用說,被稱為三不管,遺棄的擂缽街,還為這些買賣提供了不少優質的貨源。
但見鬼的是,最近也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那些年紀小的貨品越來越難抓。
活動的據點也是,要麼被條子(警察)端掉,要麼就是被來曆不明的家夥搗毀,擂缽街內的銷售點大多都遭了殃,不過——
光線難辨的店內,拉麵屋的老板得意地咧開嘴,移開了後廚房角落裡的巨大醃菜缸,露出了底下,一個通往地下儲藏間的門板。
誰說藏貨的地方,就非得選偏僻無人的地頭?
最熱鬨的,往往才是最容易被忽視的。
那群條子怎麼也想不到,他們心心念念尋找的失蹤人口,就藏在距離他們不過一個街區的地底下。
地麵上,是拉麵屋的挑選菜品的‘熟客’。
至於地下,當然是好賣又好吃的……嗬嗬。
想到跟野狗似的,到處做無用功搜尋的警方,阿部輕蔑地嗤笑了一聲,打開門板,走入地窖。
此時,滿心得意的男人完全沒發現,有個看不見的身影,隱匿在他身後,無聲無息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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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窖內,幾個運貨人已經等候了許久。
他們熟練地搬了幾張椅子,叼著煙圍坐在桌子邊打牌,地上散落了一堆喝空捏扁的啤酒罐,和踩滅的煙頭。
在這群人的背後,是一個個黑色的鐵籠子。
本來是用來裝狗的物件,此刻,裡頭卻擠滿了渾身傷痕的孩童。
其中絕大部分已經被餓得說不出話,有氣無力地蜷縮在地上。
而少數還清醒的幾個,也是戰戰兢兢地聚成一團,睜著一雙雙眼睛,驚懼地望著籠子外的幾個成年人。
他們屬於被抓來了一段時間,滯留中的‘貨物’。
四肢餓得仿若乾癟的火柴棒,上麵殘留著成片鞭子和煙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