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0 章 完(2 / 2)

連連輸了好幾盤,新帝都還意猶未儘,若不是時間過了太久,必須要去處理政務了,他還想再來上幾盤。

眼前討人嫌的少年自信朝氣,不唯唯諾諾,也不做假糊弄,他若是想要人恭維這天下隨便一扒拉便都是,他其實也不稀罕。

這少年雖然討人嫌了點,但與那些老油子相比,他還是更喜歡與他下,反倒是這少年還一副不情願的樣子,哼,這臭小子不知道跟他下棋,被多少人視為榮幸。

一扇柄不輕不重地敲在聶哲羽的額上:“朕剛才跟你說的都記住了?去翰林院多做少說,彆被人給當槍使。”

聶哲羽皺眉揉額:“記得了。”

出了宮門,聶哲羽扭頭往後看了一眼,浩大的皇宮在夕陽之下唯餘清寂,聶哲羽眉尖微蹙。

劉福都能看出的新帝對聶哲羽的那絲不同的親近,聶哲羽作為最了解那個人的人,又何嘗看不出來。

一絲歎息飄在空中。

罷,罷,想起剛才那人還要不得不回去繼續批他那厚厚的一堆折子,說不得批不完都不能睡的,而他則要回去吃紅糖糍粑了,來皇宮的時候,娘親正興致勃勃地跟廚房裡的人學這個,聶哲羽微蹙的眉尖又舒展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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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哲羽在翰林院待的時間並不長,有後輩之人研究過聶哲羽的升遷之路,發現就沒人能比他更順的。

以狀元之身入仕,入了工部之後,大力說服玄衍帝重修大周水利,兩年之後大周大旱,新修的水利工程救了農田。而當時尚不足弱冠之年的小聶大人又南走新羅之地,交易談判,一船又一船的糧食運入大周救了命。

這還是隻是這位史上名臣初入官場的第三年,已經官拜三品,名響大周,無人不曉。

雖然外界讚譽頗多,但聶哲羽其實並沒有如何驕傲。

他知道其實還是因為他娘親在,所以才有這之後的一切——若不是因為這些年國庫愈來俞豐,他再能言善辯,也不能說動玄衍帝和群臣修大整周水利,若不是大周年年產糧越來越多,他也不能說動玄衍帝國庫儲糧。

還有乾旱之後,迅速補種的耐乾旱,快成熟的糧食作物也都是他娘親帶人弄出來的。

不然的話,他知道就算再重來一遍,其實也贏得艱難,就算他能掀出內賊,可這天災他救不了。

他娘親才是他之福,大周之福。

前世他無能,讓胡人入了關,今世也算補償了吧。

聶哲羽入了門,秋韻薇正等他,第一句問他的便是:“真要去北胡之地?”

“嗯,娘親放心,新羅我都去過,這次我去去三個月就能回。”

可秋韻薇還是擔憂,“那你把石大他們帶著,我知道你大伯在京裡留了人。”

聶哲羽笑著道:“娘親放心,陛下也給我派了許多人的,保證一根頭發都不會少的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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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之前,進了宮裡見了皇帝,皇帝道:“還沒回京兩天又往外跑,那邊不安穩,你還是彆去了,李臨嘉也算機靈,讓他去也可。”

聶哲羽搖了搖頭:“陛下咱們不都說好的嗎?北胡的事從最開始就是臣跟著的,臣最清楚情況,還是臣去。”

前世北胡三部勾結大周文臣武將,叩開大周的北大門,讓他狼狽而死,他可是沒忘記的。在大周北關還有北胡草原十年布局,他當然要去的。

至於朝中的內賊和他那叛國賊二哥,哦,這輩子不是他二哥的了,已經被玄衍帝解決,當然不是聶哲羽直接動手,是他幫助玄衍帝識破了他們的狼子野心而已。

玄衍帝可不是心慈手軟之人,雖然這人有時候一言難儘,但還好心狠手辣的心性還算沒被他給徹底變了,發現他那二哥的陰謀後,便乾脆利落用毒酒將他給賜死了,與前世一樣的結局。

雖然今世是許多事都發生了變化,但有些還是發生了,就像北胡之人趁此大周遭災,又開始蠢蠢欲動,來的正好,正等著呢。

玄衍帝見聶哲羽殺氣騰騰想大乾一場的樣子,又敲了他腦袋一下,惹來這小子的不滿皺眉,玄衍帝將一枚令牌扔過去,“到那裡見機行事,不是讓你衝鋒陷陣的,這塊令牌你拿著,真遇到事了,可調動北邊的那幾支軍隊。”

聶哲羽將令牌抓在手裡,這個令牌他知道,他以前是從不曾給過另一人的,聶哲羽看向玄衍帝,皺眉,這人,怎麼能隨意把這東西給人?

聶哲羽擔心這貨會自己把皇位給玩沒了。

“給臣這個?陛下就不擔心?”

玄衍帝哼笑了一聲,“擔心什麼?擔心你造反?”

見這小子瞪他,玄衍帝道:“彆以為我不知道你娘和你在家裡邊兒都是怎麼說朕的?前朝臣子吵架,後宮女人吵架,一年到頭歇不了兩天,大年初一都得營業,想修個園子禦史都能把人給念死,修好了也沒空去看,天天累的跟牛似的,朕在你們娘倆嘴裡都成可憐蟲了。”

“是不是還都擔心上朕未老先衰了。”

“哼,是,哪有你們娘兩個瀟灑愜意?去夏你裝病和你娘跑去避暑的事,朕還沒跟你算。”

聶哲羽不耐煩聽這人念這些有的沒的,“臣要告退,還要回去收拾行禮。”同時心裡也冷哼了一聲,可憐蟲不可憐蟲的,還不都是這人自個兒每次都在他娘麵前賣可憐?

什麼天天都多早多早就起來了,批折子熬到多晚多晚,又朝上被禦史罵了,又東宮太後給他使絆子了雲雲,呸,都二十好幾的老幫子菜的皇帝了,還好意思擱他娘那賣慘。

也不看看他一個高個頭的大男人,又不是少年郎也不是女孩家,有眼看嗎他?

還禦史罵他?騙鬼呢!!

他心情好的時候聽那些人念叨念叨,真生氣的時候,哪個禦史不要命了敢頂他的肺管子?光他的親兄弟都死他手上兩個了,其他的就一個最小的他父皇的遺腹子還在外蹦躂著,其他的到現在都還圈著呢,這位可不是個顧名聲的主兒,跟先皇一點都不一樣。

聶哲羽帶著人快馬往北邊而行,而他也說話算話,三個月之後安全而歸,而此次北行,這位年輕的過分的臣子再次立功——

設計圍殺草原第一名將叱吉塞齊,狠狠挫敗北胡三部聯盟,清肅狼焰軍,帶著叱吉塞齊頭顱和狼焰軍賣國賊副將而歸,為玄衍帝在城門熱烈迎接。

這也隻是這位聶姓名臣一係列功績之中的一項而已,此後為官幾十載,其立功無數,為百姓交口稱道,而更難得的是這位臣子還與玄衍帝君臣相得,君臣不疑,在大周史上,玄衍帝在位期間,吏治清明,國力雄厚,周邊無人敢犯。

而在玄衍帝登基的第十年之時,在周邊國家都開始老實之後,聶長風也從西北而歸,聶家有聶哲羽都快位極人臣的了,他這位做大伯的手中再掌兵權不太好,太紮眼。

更重要的是,聶長風側頭看向正在察看苗苗,手上沾了一手泥巴的秋韻薇,眼裡露出平常被隱藏的極深的柔色。

都說西北苦寒,聶長風卻並不討厭,就是一輩子死守西北他也無所謂,可在那裡一年又一年終歸會覺得孤寂了些。

一年又一年,他人生中剩下的時間其實也沒有那麼多。

西北軍有了新的優秀主帥,他有了可替之人,現在他也想過點不同的生活。

在京中收幾個徒弟,能教出幾分本事就教幾分。

給她幫幫忙,一抬頭就能看見,不敢奢望更多,可能夠待在離她這麼近的地方,就已經讓人很滿足了。

聶長風常年浸染戰場血腥的身影在這晨間陽光下也被灑了陽光,一雙眼眸裡鋪了暖色。

</>作者有話要說:皇帝崽崽到這裡完了,明天寫點番外,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