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2章 第一百六二章(2 / 2)

大唐種田指南 浮雲素 13796 字 3個月前

這也解了高長鬆一疑惑,他本以為昆侖奴是黑人,是非洲人,還曾想過怎麼唐代就有遠渡重洋的技術了,這不可能啊!經過解釋才得知,昆侖奴是大多是東南亞的棕色人種,也叫尼格利陀人。

有一小部分,還真是黑人,他們是跟隨阿拉伯人來華的。

光這些人,就足以高家三姐妹看得眼花繚亂,此外還有各國的商品,她們仿佛置身萬國會,第一次意識到,世界竟有這麼廣闊,天底下有那麼多稀奇古怪的貨品。

她們本以為,那兒已熱鬨到了極點,哪想到進長安城後,又是一番新天地。

首先,長安城的西域人就不比涼州城少。

涼州城的那些,是往返絲綢之路的商賈,他們隻在大唐境內稍作停歇,很快就會返回自己的國度,很大一批人都不會進長安,光是在涼州賣出的貨品價格,就夠稱心如意了。

此外,他們中的商賈,不少都是小商販,隻是隨商隊來分一杯羹,不夠寬裕,從他們身上,無法看出胡商的富貴。

長安的胡商就不同了,唐人送給他們一綽號,叫千金胡,查看後世資料,會發現唐代有不少傳奇中都出現了胡商的影子,多是窮苦百姓救了不知名的胡人,多年後胡人報恩,給予主角錢財,令人搖身一變成富家翁的。

傳奇中不僅寄托著百姓美好的願景,也能側麵反映出當時的觀念,可見在唐人眼中,胡商都是非常富裕的。

長安胡商是千金胡的典型代表,當高長鬆第一次來長安時,也差點被胡商身上的綾羅綢緞迷花了眼,對一部分大商人來說,用金丸打彈弓,以寶石做裝飾也不是什麼稀奇事。

高香蘭等人過著富裕的生活,卻不曾見識過什麼叫奢侈,胡商們的作風給她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這也證明了,長安的生活與她們一直過著的田園牧歌式的生活完全不同。

除此之外,長安的坊市製度也給她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誠然,烏斯藏也有宵禁,可這宵禁隻停留在字麵上,政府並不會派官兵來巡查,像他們這樣住在村落裡的,宵禁更是形同虛設。

可在長安就不一樣了,她們一路上看見無數急匆匆趕路的人,以及身披鎧甲,列隊整齊的金吾衛,帶翎羽的頭盔緊緊包裹著頭顱,一列人看起來威武又氣派。

百姓看見金吾衛,更是加快腳步,倘若是白天,看見巡街的將士也無妨,可若犯了宵禁,是要吃牢飯、打板子的。

就連高長鬆,也因看見金吾衛而想起了“我在大唐鐵窗淚”的過往,無語的同時,也跟初來駕到的人們解釋,在長安,有什麼是能做的,有什麼是不能做的。

聽說晚上不能外出亂晃,他們倒不覺得奇怪,畢竟在烏斯藏,晚上也沒人閒著到處逛啊。

當夜萬籟俱寂,月色初上,何人不緊閉家門呢?

高長鬆寬慰道:“放心,宵禁後隻是落坊門,坊內的一應設施都營業,也很熱鬨。”

經過涼州城,高香蘭她們已不是什麼都不知的土包子,她們都知道,唐人在該睡覺時不睡覺,喜歡去酒樓尋歡作樂、秉燭夜談,有的時候通宵達旦都在嗨。

有夜生活,是很尋常的一件事兒。

高長鬆又說:“今晚你們哪裡都不許跑,先跟我去觀內見過師傅與一應師兄,以師傅的脾性,定然會安排小宴給我等接風洗塵。”他像無數的現代家長一樣,叮囑道,“等到地方,記得叫人。”

那必須是要有禮貌的。

*

“師傅!”

“師傅!”

“師傅!”

高家三姐妹都被教得很好,看見人便脆生生地叫。

她們都以隱晦而好奇的眼神打量葛朝陽。

葛朝陽默默以手撫胸,被梗住似的,說不出話來,好在他麵上還維持著威嚴的神色,葛朝陽僵硬地點頭,這讓他看上去更像一位合格的掌門。

實際上,隻要是熟悉他的人都知道,葛朝陽此刻激動極了,言語無法描述他此刻的激動,這才會展現出一副沉默寡樣的模樣。

高香蘭她們也不在意,高長鬆給她們請的西席是烏斯藏有名的儒者,這樣的人大多不苟言笑,三姊妹接觸過最溫柔的就是陳子航,她們想,師傅威嚴些才是正常的。

葛朝陽:啊,要死了,她們仨叫我師傅!

多漂亮的靈力!

三姐妹死活也想不到,葛朝陽是激動得說不出話來。

好在陳子航即時救場,他一天都很忙碌,才抽出空就聽說高長鬆他們來了,三步並作兩步來門口迎接,隨即就看見掌門師兄的模樣,連忙招呼道:“快進來快進來,宴都擺好了。”

三姐妹看見了溫柔的二師叔,眼睛立馬亮了,那模樣,就像星星墜落在瞳中。

這回叫人聲可親熱了,不僅親熱,人還像小炮彈似的往前衝,直接栽進陳子航懷裡。

“二師叔!”

“好久不見,二師叔!”

很快,陳子航懷裡抱倆,身邊站一個,真是親親熱熱一家人。

高長鬆其實也很想跟陳子航聊聊,可他看見了葛朝陽的表情,倒吸一口冷氣。

完了,師傅已經連表情都繃不住了!

葛朝陽臉上帶著肉眼可見的失落,本來,能見到徒弟已經很高興了,可人不能比較,對比跟陳子航的親熱,叫自己那聲就顯得可有可無了。

他心裡不住安慰自己,這是正常的,畢竟陳子航跟她們過了這麼久,三姊妹的基礎可以說是他一手打下的,他才是真的師傅。

可是……

葛朝陽:還是好失落怎麼辦!

好在還有高長鬆,在他身邊,與他寸步不離,還頗有感觸地說:“自上次一彆,與師傅近一年不曾相見,雖有書信往來,心中卻想念師傅與一眾師叔、師兄弟得緊。”他露出羞澀的笑容道,“這一年中,我從未忘記過師傅的教誨,日日苦練,各方麵都有了進步,眼下迫不及待想要展現給師傅看,還望您多指點。”

葛朝陽:!!!

他剛有些低落的心情一下子升回原處,高長鬆那抹羞澀的笑容深入人心,直接將他給擊中了。

葛朝陽假咳道:“咳咳,既然你說了,那定是要看看的。”他說,“烏斯藏到底不比長安,修道者少,也無甚經書,等過兩天就開藏經閣,一起看看,有適合你的功法沒有。”

必須好好指導!

……

靈寶派的道人可不是什麼魔鬼,說接風洗塵就真隻接風洗塵,不會大晚上看他們練得怎麼樣了。

下午到底給劍修毒打過,且奔波多日,精神上難免疲憊,今晚連高長鬆都沒有吸靈氣,踏踏實實睡了一覺。

他跟其他師兄弟一起,睡大通鋪,給高翠蘭她們的是單獨收出來的小間。

崇虛觀內從來沒有女弟子,大唐男道觀跟女道觀是分開的。

觀內靈氣充裕,高長鬆也不認床,一夜好眠,他的被褥是曬開的,乾淨又鬆軟,帶著師傅滿滿的愛。

次日一早,有兩件事要忙活,其一是跟師傅展示近一年的修行成果,二則是由他們帶著去找本地的牙人,租房、租門麵。

高長鬆昨天把市籍一並辦理了,市籍約等於營業執照,在長安,可不是你想做小買賣就能做起來的,隻有辦理了市籍才能經商。

因高長鬆從烏斯藏來,他算是藩商,開的店叫藩店。

唐初的統治者鼓勵經商,尤其歡迎外國商人,這使高長鬆沒費什麼力氣便把一應手續辦全,此外貨品種類與價格的限製都不怎麼大,基本上能自由買賣。

那些鮮亮的布匹他以不錯的價格賣給了西市的胡商,剩下就是此行的大頭,酒水了。

這一部分,高長鬆是要自己賣的,且因酒價高,他不能推個小推車到處叫賣,肯定需要店鋪,且還是位置不差,收拾收拾就能用的店鋪,這就需要找本地的牙人,看房、租門麵了。

此時難免要借用靈寶派的關係網絡。

像他們這種大門派,在大唐還是很有臉麵的,上至達官貴人、下至黎民百姓,沒有他們搭不上的。

貴人家的陰私事兒多,難免要請他們除魔捉鬼,平時還要買丸藥、求符籙,逢紅白喜事時更要請德高望重的道長來做法,一來二去,怎能不熟?

至於民間的,這多虧了葛朝陽的政策,每隔一段時間,他都會派門下弟子到民間去,無償治病驅邪,很是賺了一波聲望。

他們請來的牙人,行走長安多年,專做鋪麵租賃營生,他的直係親屬受過靈寶派幫助,對高長鬆很熱情。

即便如此,當高長鬆聽切長安店鋪的確切租金時,還是倒吸一口冷氣。

原因無他,這裡的房價、房租,真的是太高了!

……

當高長鬆投入看房事業時,鐘離珺前後腳來到長安。

他本可以選擇一路遊山玩水,悠哉地回來,卻因想到與高長鬆的約定,仿佛心懷八百裡加急的消息,快馬加鞭回到長安。

謝自然與孫元翔跟著他,難得有些疲憊,尤其是從兩界山出來後,鐘離珺的麵孔蒙上一層陰雲,他平日裡說話不多,卻從未表現出仿佛心頭壓著事兒一般的沉默寡言。

可無論孫元翔怎樣抓耳撓腮地試探,都打聽不出個所以然來,就連鐘離珺自己,也不知道心頭為何沉甸甸的。

好在,當他們從靠近西市的金光門入長安時,鐘離珺的心情平複得差不多了,表情也輕鬆了不少。

他們已跟門口值班的修士打聽過,高長鬆是昨日一早進長安的,他們可沒遲到。

也不知怎的,鐘離珺腦海中忽然閃過一絲明悟,他對孫元翔說:“尤記離開前,十二郎說此次東行,他欲在長安站穩腳跟,想來必是要在西市落腳,買商鋪。”他說,“我得去找他,其他事不談,這我或許能幫襯一二。”

孫元翔吐槽道:“你那可不是幫襯一二,若我沒記錯,你家可是在西市有不少鋪麵?”

鐘離珺出自世家,既然是世家,就有產業,他們家有修仙天賦的人並不多,剩下有的在朝野,有的暢遊在山水田園中。

無論是在朝堂上疏通關係,還是想過悠遊的日子,都少不了錢財,於是一代代置辦許多田地鋪子房屋。

這年頭,哪怕是東宮太子都做出租屋生意,他們當然也會這麼乾。

鐘離珺的想法十分純潔,他與十二郎感情好,十二郎給他帶來那麼多新奇的事物,他自然要為十二郎出一份力。

鐘離珺:咱們是朋友,十二郎創業,我得幫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