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知府雖然是舊相識,但我如今這樣去投靠他,他肯定看我不起。”說完他又變了臉色,露出一副苦相,“看不起就看不起罷,我們總要找個落腳的地方——我沒什麼,但不能讓林兄跟我一起吃這樣的苦。”
林明霽看他之前不願,又為自己妥協,心裡自然不安,想要規勸趙息玄再想他法,不想趙息玄已經起身拽著他的手臂往知府府衙走去。趙息玄到了府衙門口,沒有直接進去,鬆開林明霽的手,讓他在府衙外等自己,自己進去拜訪。
“此事若是讓趙兄為難,就算了罷。”林明霽道。
趙息玄擺了擺頭,說了句‘不算什麼’便昂首進去了。林明霽在外麵擔心他,進了府衙的趙息玄卻一改方才局促嘴臉,撣了撣衣擺,對府衙裡的衙役道,“還請跟知府通報一聲,說趙某前來拜訪。”衙役認得他,知道是知府的貴客,將他迎到廳堂裡,又奉了茶小心伺候。不多會兒,身著便服的知府便走了進來,“哎呀趙公子。”他實在喜歡麵前這個謙遜爾雅的公子。
“晚輩見過知府。”趙息玄起身向他作揖,而後說明來意,“實不相瞞,我今日來,是和知府拜彆的。我與好友商量之後,決定即日前去參加省試。”
“好,好啊!年輕才俊,當入廟堂大展身手。”
趙息玄微微一笑,“晚輩多謝知府舉薦,若有高中之日,定來報恩。”
他這話說的愛才的知府心中更是動容,本來他要帶林明霽走也就走了,還專專來一回府衙跟知府拜彆,知府看他寒酸穿著,忽然攔住了他,“趙公子前去參加省試,一路上可備足了銀錢乾糧?”
趙息玄心中暗笑,麵上卻一副為難的樣子,“實不相瞞,我與好友避世許久,說是兩袖清風也不為過。”
“來人!”知府道,“去拿二十兩紋銀過來。”
“是!”
“知府,這——這我怎麼能收?您對我已經有這麼大的恩德了——”
知府拍了拍趙息玄的肩膀,強將銀子塞給他了。一副感激涕零,無以言表模樣的趙息玄,跟送行的知府依依惜彆到府衙門口,等勸知府回返之後,將銀子塞進懷裡,踏出府衙的趙息玄馬上又換了一副苦悶的嘴臉向街角的林明霽走去。
林明霽此刻正舉目望著天空,俊美脫俗,不似凡塵之人。
趙息玄走過去,故意歎了口氣引起林明霽的注意。
林明霽收回眺望的目光,回眸向他,“趙兄。”
趙息玄又歎一聲之後才道,“林兄,我實在對不起你——知府見我,本答應收我們二人暫住,隻他身旁的師爺,卻要我簽下一紙賣身契,在府衙裡做個奴仆。我一時氣不過——說我隻是近來手頭不寬裕,想暫居在此靜心讀書罷了,他卻笑我連個秀才也不是,是在裝蒜,哎——”抬眼窺了一下林明霽的臉色,“都怪我非要與那師爺爭執,本來受頓奚落,便能暫居一段時間的,現在卻——”
“此事怎麼能怪你?趙兄如此勤勉,考個秀才綽綽有餘。”
趙息玄等的就是他這句話,“我當時也是如此說,若是我是個秀才——今日他定不能狗眼看人低!”他故意說的一副激憤模樣,最後忽然振奮一般抓住林明霽的手腕,“林兄!我們去參加科舉吧!”
林明霽微微一怔。
“若我們考取功名,他便不能再狗眼看人低!”
此情此境,林明霽如何好說出拒絕的話?在沉吟半晌之後,迎著趙息玄殷切的目光,林明霽終於鬆口,“好罷。”
……
都說女子愛俏,沈落葵自然也是如此,她從樹上摔下來,跌到了頭,額頭上破了好大的口子,如今終於結痂了,她便撥起頭發對著鏡子看著。
“千萬彆留疤呀。”鏡子裡清麗秀美的一張臉,偏偏有個一指長的黑痂。
“見過娘娘——”
聽到門口傳來的聲音,沈落葵馬上放下頭發,起身站起。
“見過娘娘。”眼看著一道麗影出現在自己麵前,來不及看清麵目,沈落葵便倉促的要跪下。高貴妃卻親自伸手將她扶起,語氣關切,“你還傷著,不必行禮。”
沈落葵一陣感動。
高貴妃將沈落葵扶到床榻旁,問了她的傷勢,而後又命人遞給了她一個瓷瓶,沈落葵還在怔愣時,她伸手將瓷瓶與沈落葵的手掌一起握住,“你這麼漂亮的一張臉,若是留下疤痕就不好看了——這是禦醫精心調配的‘悅容膏’,可祛疤痕。”
沈落葵感激涕零,愈發覺得麵前貴妃簡直是菩薩轉世。
高貴妃擁住她的肩膀,幫她看了一眼額頭上的傷痕,又親自幫她抹了藥,仿佛真的把她當女兒疼愛一般,“落葵,我見你第一眼就喜歡。”
“名字也起的好。”
“隻鳳城那孩子——年紀還輕,總是胡作非為的。平常我讓彆的宮女伺候他,也不見他這樣作弄——怎麼偏偏作弄你。我猜他是喜歡你了。”
沈落葵聽前一句,心裡接道‘他有病’,下一句聽到,直接被自己的一口氣嗆到咳嗽,“娘娘,這,這怎麼可能。是奴婢蠢笨觸忤到三皇子了。”
高貴妃搖頭否了她的話,道,“男人嘛,總是開竅晚一些——你多親近親近他,多說些好話哄哄他就是。他知道自己的心意,就不會那樣的欺負你了。”
沈落葵一個‘不’字都不敢說,隻她聽著高貴妃言之鑿鑿的話,心裡也生出了些迷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