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Chapter 49(1 / 2)

寂寞的鯨魚 含胭 21326 字 5個月前

對於這件事,占喜一直很放心,她的小魚非常規矩,相戀以後從沒對她做過冒犯的事,他們的交往僅止於牽手、擁抱和接吻。

有時候在沙發上親得過火,占喜會羞羞地發現小魚的身體有了些難以描述的變化。她知道這是男人很正常的反應,就當沒察覺,小魚似乎比她還要難為情,繃著身子一動不動,過好久才會放鬆下來。

第二天,占喜和同事們坐大巴去隔壁城市一個風景區團建。

HR把團建活動安排得很有趣,入住度假村,下午爬山,晚上燒烤大餐,次日去一個臨湖公園泛舟遊玩。

大家都玩得很儘興,占喜卻遇到了一些困擾。同事們總是拿她和林岩尋開心,爬山時遇到一段山路很陡,還有人起哄讓林岩拉她上去。

他們總是把前一年拓展訓練時,林岩拉著她走鋼絲的事兒翻出來開玩笑,搞得占喜尷尬不已。

林岩沒有任由他們亂說,出聲阻止了幾次,占喜覺得他是個很紳士的人,就是不知道這波緋聞到底啥時候能結束。

自從占喜在除夕夜發過小魚抱貓的照片,林岩就再也沒給她發過“早安”和“晚安”,春節後也沒往HR送過奶茶。他倆在公司裡的交流少之又少,占喜察覺到林岩已經對她收了心,卻有一群鬨心的同事還不罷休,非要拉郎配不可。

回到錢塘後,省考公務員錄取公告出來了,不出所料,錄取的就是那位筆試分第一名。

遲貴蘭沒說什麼,可能因為這一次占喜已經進步巨大,從眾多筆試人員中突圍而出進入麵試,她讓女兒下次考試再努力一些,說不定就能上岸成功。

占喜倒是很安心,在查到結果後的第二天,就正式向文琴遞交了轉崗申請。

文琴無疑是驚訝的,和占喜在辦公室裡關上門聊了好久,占喜很坦誠地向她訴說自己的職場理想,文琴聽過後沉吟片刻,表示理解。

作為占喜的部門經理,辛苦培養一年的下屬說對人力資源工作興趣不大,想轉去彆的部門,文琴肯定有怨氣,好像遭人背叛的感覺。

但作為公司HR的負責人,她又深知公司有完善的轉崗和晉升機製,就是為了鼓勵員工不斷進取。年輕的占喜當初進HR也不是自己選擇,而是被她半開後門帶進來的,工作一年後知道自己真正想做的是什麼,有這樣的意識無可厚非。

所以,文琴收下了占喜的轉崗申請,並提醒她麵試是在五月中下旬,要她好好準備。

文琴說:“策劃部不好進,人員流動也不小,薪酬是不錯,相應的工作壓力也比較大,常常要加班,你可要做好思想準備了。”

占喜見她沒太生氣,信心大增,笑著應下:“嗯!我一定會好好準備的!謝謝你文姐。”

最近的生活和工作都讓人很舒心,占喜覺得自己幾乎要沒有煩惱了。

每天上班下班,回家後去1504和小魚待在一起,吃他做的飯,飯後她洗碗,然後兩人出去散個步,回來後聊會兒天,練練手語,玩玩小貓,10點左右占喜回家。

春天是小貓掉毛的季節,禮物掉毛很厲害,駱靜語隔三差五地拿貓貓專用小梳子幫它梳毛,每天用吸塵器打掃房間,又用除塵棒收拾衣服上的貓毛。

禮物現在有零食吃了,除了罐頭,還有貓條、小魚乾、肉醬之類,都是駱靜語買的。他天天在家,把禮物照顧得很好,禮物也超級粘他,會和占喜爭寵,隻要看到駱靜語坐到沙發上,就會竄上去窩到他的大腿上,等占喜走過來,就衝她又撓爪子又呲牙。

家有貓主子,鏟屎官的手免不了會受傷,禮物已經很乖了,和駱靜語玩的時候會知道收指甲,可偶爾還是會撓破他的手。

占喜氣得不行,她多寶貝小魚的手啊,聊天的時候就愛抓著不放,手指頭從他每一根手指上滑過,再把兩隻手對比著看,唉……顏值差得真是好明顯。這麼好看的手做芍藥時受傷已經叫她心疼死了,居然還被小貓給撓傷,氣得占喜捉著禮物哇哇凶它。

駱靜語笑得肩膀都抖起來,喉嚨裡發出一陣“嗬呃嗬啊”的含糊聲音,從占喜手裡把禮物救出來,對她打手語:【我沒事,手不疼,禮物是小孩,不要罵它。】

占喜坐在沙發上,看著他的雙手在身前比劃出一串串手勢。真有趣,這些手勢以前對她來說毫無意義,宛如天書,可現在它們分明變成了一個個明確的字詞,自動浮現在她腦海裡。

周末時,他們很少進行正式的約會,占喜周日要上手語課,駱靜語的定製單也不少,要保質保量地完成。

占喜還要進行麵試準備,轉崗不簡單,除了麵試還有筆試,好在駱靜語的工作台非常大,他在一頭開工,她就在另一頭對著筆記本電腦分析案例,做做筆記,兩人各自工作,互不打擾。

占喜有時候會覺得太過安靜,就外放歌曲給自己提神,放純音樂,鋼琴曲,或是抒情歌曲,興致來了也會放快歌,有一次嘶吼的搖滾樂把禮物嚇得差點從貓爬架上掉下來。

駱靜語聽不見,會隔著桌子靜靜地看她,看她隨著旋律、節奏搖頭晃腦,偶爾跟著唱幾句,嘴唇輕微地張合著,神情很愉悅。

駱靜語心裡就生出了濃濃的幸福感。

占喜曾經問過他能不能放歌,怕他不開心,他覺得很有意思,為什麼不能放歌?他是聽不見,難道要讓歡歡也放棄這些小愛好嗎?

他對占喜說不用太顧慮他的心情,不用怕說錯話,不用怕做錯事,他沒這麼敏感,在他這兒她想做什麼都可以,在家裡蹦迪都行。

占喜就嘻嘻哈哈地問他,她能不能剪短發?駱靜語說可以。

她問那剪光頭呢?他很困惑,說可以,反正還會再長出來,但為什麼要剪光頭啊?女孩子光頭不好看。

占喜又問他,她能紋身嗎?駱靜語說可以,不要影響在單位上班就行,有些單位會對這些有要求,有些人也會對紋身有偏見,可以紋在看不見的地方。

占喜問那她能不能抽煙?駱靜語就笑了,反問她到底在想什麼,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抽煙對身體不好,會讓牙齒變黃。

占喜說她想學跳舞,會不會年紀太大?駱靜語說不大不大,想學就去學,學什麼東西都不講年紀,隻講喜歡。彆說跳舞了,她想學彈琴學唱戲,他都支持她。

他們常常這樣幼稚地聊天,說些漫無邊際的話,用嘴巴,用手語,用手機,聊得很慢,卻很真心。占喜知道駱靜語的回答沒有一句是敷衍的,對於她任何天馬行空的想法,他都會仔細思索,幫她分析,最後又給出他的意見。

最後他總會加一句:你自己決定。

你自己決定——對占喜來說,這真的是一句最動人的話語。

五一小長假,占傑和占喜都沒回家,用的理由很一致——工作太忙要加班。

遲貴蘭很生氣,打電話把兒子女兒分彆罵了一通,占喜想到駱靜語要去上海待一個半月,就邀請老媽五月下旬來錢塘住幾天,那時候天氣不冷不熱,她的轉崗麵試也結束了,可以陪老媽去景點轉轉。

遲貴蘭這才消氣,掛掉了電話。

小長假結束,駱靜語把方旭接下的單子全部做完,開始準備去上海的事。

徐卿言二月去日本待過兩個月學習,回來後就按照學員級彆排好了課程時間,先進行的就是駱靜語這個級彆的進修課。

占喜和駱靜語聊過後才知道,在國內,駱靜語學的這支燙花流派中,學到他這個級彆的人目前隻剩四個。

比他級彆更高的也有,人數更少,徐卿言比駱靜語高三級,比她更高的級彆,國內沒了,在日本也隻有個位數。

不管這個行業有多冷門,從業者有多麼少,占喜也明白小魚的燙花水平在國內已經很拔尖,比他好的人隻有個位數啊!這是多麼牛逼的水平!Top10級彆啊!是她的小魚——燙花大師駱靜語!

她第一次看駱靜語收拾行李,他衣服帶得不多,畢竟是去進修,常洗常換就是,最主要的是帶上全套的燙花設備,能裝滿大半個拉杆箱。

占喜蹲在他的箱子邊,拍拍他的手臂,問出一個她一直好奇的問題:“小魚,你去進修,學費是多少啊?”

駱靜語也蹲著,看清她的唇語後笑著比手語:【你猜。】

現在,“你猜”已經是正規手語比法了。

占喜轉轉眼珠子,伸出食指:“一萬?”

她覺得不管學什麼,五位數一期的學費已經很高了。

駱靜語搖搖頭,手勢一比:【再猜。】

占喜很認真地打手語問:【多了?少了?】

駱靜語眉毛一擰嘴角一撇,就像常人“嘖”了一聲的樣子,右手拇指、食指相捏,拇指彈動幾下食指尖,這個意思是:【少了。】

占喜又伸出兩個手指:“兩萬?”

駱靜語又搖頭:【少。】

占喜瞪大眼睛問:“不會是三萬吧?”她已經一萬一萬往上跳啦!

駱靜語再次搖頭,想了想,起身從桌上拿來一張白紙一支筆,直接在地板上給占喜算賬。

學費是大頭,還有書費材料費、酒店住宿費、餐費、雜費,一個半月七七八八加起來,一共是小十萬。

占喜呆滯了。

“我的媽呀!”她嚇得差點一屁股坐到地上,被駱靜語抓住胳膊才穩住身形,不可思議地嚷嚷,“這麼貴啊?這都抵我一年工資啦!”

駱靜語點點頭,笑著打手語確認:【很多錢。】

收拾完行李後,駱靜語和占喜坐在沙發上,他用手機打字,偶爾加上手語,把進修的詳情說給占喜聽。

級彆最低的時候,學費還是大幾千,後來越學越難,級彆越來越高,學費就越來越貴,真的是一萬一萬地往上跳。

但是真的可以學到本領,每一次去收獲都很大,不管是理念還是技術都有巨大提升,會讓他覺得這幾萬塊錢花得很值,就像一年充一次電一樣。

駱靜語沒有告訴占喜自己以前的事,說來話長,他想等她的手語再熟練些的時候,用手語講給她聽。

高三畢業時,他想去上海學初級燙花,是夢想了好幾年的事兒,學費加上其他費用一共要一萬多,抵得上駱曉梅兩年的大學學費。

閻雅娟不同意,因為駱靜語都說不出他學了以後能乾什麼,燙花不就是個手工活兒麼?做個假花,為什麼學費要這麼貴?

後來,還是已經畢業實習的駱曉梅拿出積攢了幾年的全部存款,讓弟弟去學藝。學費交掉後,姐弟兩個都被閻雅娟罵了一頓,駱靜語說這錢算借的,他一定會還,後來,他也的確還清了。

那幾年他過得很苦,手作行業需要一個工作間,而他在父母家裡連個房間都沒有,一直是在客廳搭小床睡,沒法開工,就隻能去租房住。

一開始是和陳亮合租,後來陳亮有了女朋友,他就單租,租一間帶衛生間的農居房,房租四、五百一個月,擺一張大大的工作台,睡覺的床隻有一米寬。

他沒日沒夜地做東西,什麼都做,讓陳亮在夜市賣,托毛毛在網店賣,又幫徐卿言做燙花飾品,就這麼一天天地把自己給養活了。

有了點存款後他依舊節儉,因為每年的進修費是一筆很大的開銷,隻能在吃飯穿衣上省下來。他這麼高的個子,曾經一度瘦到110多斤,就因為隻能頓頓吃麵條。

那時候他對未來還很迷茫,有時候會坐在工作台邊發呆,手作人手受傷是家常便飯,很疼,上藥的時候,他會感到一絲委屈。

他想健聽人是不是不用像他這麼辛苦,他們的生活是不是很多姿多彩?健康的同齡人考大學有這麼多專業可以選,不像他們聾人,來來去去就這麼幾個學校,幾個專業,全國還這麼多人競爭,畢業了也不知道能不能找到工作。

買房子的那一年,他沒有去進修,因為實在拿不出那筆學費,但他還是選擇買了一套大戶型。

青雀門地處偏僻,當時房價在錢塘算是窪地,駱靜語買下這套房子時覺得自己可以住到老,以後爸爸媽媽老了,他還能把他們接過來一起住。

他獨自一人生活好多年,在一個無聲世界裡,忙碌,卻又寂寞,每年犒勞自己一次,出去旅遊散心,幾乎都是去看名山大川。

他喜歡爬到山頂後一覽眾山小的感覺,會覺得和大自然比,人類真的很渺小,望向遠方的地平線,他不會再糾結自己聽不聽得見。

他還試過在空無一人的山頂放聲大喊,驚起了幾隻飛鳥,他不知道自己喊出來的是什麼聲音,音量又有多大,隻感到酣暢淋漓。

他從沒想過有一天會遇見一個叫占喜的女孩子,就像陰霾的冬日突然雲開霧散,照進一道耀眼陽光。

他已經不怎麼回想以前的苦日子,覺得現在很好,他對未來有了更明確的目標,每天睜眼醒來都覺得渾身充滿動力。

歡歡也是一個願意為了夢想而努力的人,他喜歡看她認真學習的樣子,他想她一定會轉崗成功,雞蛋老師可比他聰明能乾得多。

——

駱靜語去上海那天,占喜沒去高鐵站送他,因為要上班。

她隻在早晨去了一趟1504,和駱靜語一起吃了頓早餐。

兩人商量好,禮物依舊待在十五樓,占喜晚上想在哪套房都可以,駱靜語讓她不要忘了打掃貓貓的毛,還請她幫忙照顧他養的花草。

他給每盆花草都貼上了數字標簽,又寫了一張養花指南給占喜,有些花一周澆一次水,有些三天澆一次水,有些需要施施肥,具體怎麼做,指南裡寫得清清楚楚。

占喜問:“那你以前去進修,誰幫你養花呀?”

駱靜語笑著打手語:【我姐,姐夫。】

占喜去上班前,兩人抱著膩歪了好一會兒,很是依依不舍。

畢竟要分開一個半月,駱靜語說課程很緊,中間沒有休息天,因為大家都要住酒店,有休息天就意味著開銷會增大,時間會拖長,所以學員們都默認不用休息,就天天埋頭學。

【等我回來。】駱靜語對占喜比手語,【時間很快。】

占喜哭喪著臉,手語打得都帶上情緒了:【時間很慢!】

駱靜語無奈地看著她,喉結一動,就低頭吻了下來,深深淺淺的一個吻,吻完了,他比劃道:【等你的好消息。】

占喜向他握拳,又打手語:【我可以的!】

駱靜語離開以後,占喜回歸到一個人的生活,上班下班,吃飯學習想小魚,晚上就練習手語,照顧禮物,必須和小魚微信聊會兒天才能心滿意足地睡覺。

周末時,她和羅欣然、趙晴晴聚了一次,把駱靜語的情況告訴給了趙晴晴。

趙晴晴驚訝極了,反應了幾秒鐘後說:“啊……沒事沒事,我隻要想到他的臉,我就好了!”

占喜笑得停不下來,問她:“那我把他帶出來和你們聚會,你介意嗎?”

“當然不介意啊!”趙晴晴說,“我現在也是有男票的人啦!等你男朋友上海回來,我們把男人都帶出來,六個人一起玩怎麼樣?”

“行啊。”羅欣然說,“來,我們拍個照片發給唯一的單身狗,刺激她一下。”

三個女生親親熱熱地湊在一起拍了張合影發給姚穎,氣得姚穎在群裡又是罵罵咧咧又是哭哭唧唧,揚言要和她們絕交。

不過,占喜的生活也不全是風平浪靜,她也碰到過一件煩心事。

小魚離開一周後,占喜接到秦菲的電話,秦菲的語氣聽著很冷靜,占喜卻能感受到她的怒火在燃燒。

秦菲說:“占喜,我已經不想再和你們家其他人溝通,麻煩你幫我帶話給占傑,五月二十八號早上10點,我在區民政局等他,讓他滾過來離婚,如果不來,我就起訴離婚。”

占喜:“嫂子……”

“你先聽我說完。”秦菲繼續說,“我已經搬出來半個月了,威威現在在我這裡。我和你哥經濟上很清楚,房子車子不是我的,我也不要,存款這塊他沒臉再來和我算。現在的問題就是威威,他要威威,我也要,威威明確表示要跟我,但是如果起訴,因為我暫時沒有房子,很有可能會判給你哥。我就一個意思,他要威威可以,他拿到撫養權,離婚協議就說好我每個月給多少撫養費,有幾次探視權。除此以外,他休想用加班、出差、沒時間這些名義,把威威放到我這裡來!既然拿到了撫養權,就請他擔負起一個單身爸爸該有的責任!”

占喜聽懂秦菲的意思了。

秦菲:“反過來,威威歸我也是一樣,我可以保證,非探視時間絕對不會讓他幫忙照顧哪怕一小時的孩子。他能答應,行,就讓法院判,判給誰就歸誰!我說到做到,這婚我離定了!彆想拿小孩來威脅我!”

占喜覺得秦菲好剛啊,都想為她鼓掌了。

最後,秦菲說:“還有,麻煩你和你媽說一聲,請她以後,不要再給我!還有我爸!我媽!打電話!不要試圖衝到我單位去鬨事!我手裡有客戶,不怕離職,換個單位我照樣能乾!請她心裡有點逼數,就她兒子那種巨嬰,本事沒有脾氣倒挺大,也就她能當個寶,讓她去給你哥找個溫順聽話任勞任怨的兒媳婦吧,我再也不想伺候你們家這幾個奇葩了!”

占喜不知道自己算不算奇葩之一,話都說不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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