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趣有趣!”
了解了刀魔是誰,陸小鳳還想知道更多:“那西門吹雪怎麼會被刀魔搶劫?”
文老頭笑了笑:“搶劫搶劫,自然是沒錢才要搶劫。那刀魔在汴梁城城門外路遇劍神,見西門吹雪穿著不凡,自然要向他搶劫。至於更多細節,等哪日飛衣樓出了新消息,老頭子再向各位客官細細講來。”
“這說書人說不出具體內容,飛衣樓也沒消息,看來未必是搶劫。”陸小鳳放下半顆心,“或許有其他內情。”
卻聽見對麵響起一道含義複雜的笑聲。
陸小鳳道:“這位兄台,你不認同?”
有故事兄道:“說書人說的是真的,沒有內情,就是搶劫。”
陸小鳳道:“那兄台又為什麼發笑?”
有故事兄又露出那種含義複雜的笑容:“自然是笑堂堂劍神也有被人搶劫的一天。”
陸小鳳琢磨道:“兄台笑的好像還不止這些。”
“因為我還在笑我自己。”
“笑你自己?兄台遇到了什麼不順心的事?”
“你猜,我為什麼肯定西門吹雪就是純粹地被搶劫?”
“為什麼?”
有故事兄這回就是實實在在的苦笑了:“因為在西門吹雪前麵一個被無情雪骨搶劫的,就是我。”
陸小鳳:“……”
有故事兄:“……”
麵麵相覷。
陸小鳳先乾為敬:“這位兄台,在下陸小鳳。”
“鼎鼎大名的‘四條眉毛’陸小鳳,久仰了,”有故事兄也乾了,“我是白玉京*。”
白玉京。
天上白玉京,五樓十二城;
仙人撫我頂,結發受長生*。
白玉京說得很普通,很平淡,陸小鳳卻瞪大了眼,上半身猛然前傾:“白玉京?‘仙人撫我頂’的白玉京?”
“是。”
“長生劍的白玉京?”
“是。”
“傳說‘隻有白玉京殺人,沒有人能殺死白玉京’的白玉京?”
“是。”
“所以,你當年和薛衣人的那一戰,到底是你贏了還是薛衣人贏了?”
“為什麼不猜是平手?”
“原來是平手?”
“你猜?”
陸小鳳泄氣地坐回去:“薛衣人不說,你也不說,你們倆當年一戰,難不成真有什麼秘密?”
“陸小鳳,你很好奇?”
“我是替西門問。”
“問什麼?”
陸小鳳沉吟道:“西門想要挑戰劍道更高峰,就要挑戰更多的劍客,每一戰都是生死一線。
“而你和薛衣人當年的一戰,是頂尖劍客之間的生死決戰,卻少有的兩個都活了下來。決戰過後還兩個人都各有收獲,又神神秘秘閉口不言,一個在薛家莊宣布閉關常年不見外人,一個浪跡天下行蹤飄渺不定……
“我想替西門問一問,你們倆當年,是不是得到了什麼可以在生死之間活下來並精進劍道的特殊法門?”
“有沒有……”對著陸小鳳期待的表情,白玉京慢慢地,食指抵在唇前,“呢?”
陸小鳳:“…………”
陸小鳳身體後仰,癱坐在座位上,雙手捂住胸口,閉上眼睛,舌頭吐了出來。
白玉京:“……噗。”
陸小鳳重新坐起,殷切關心道:“白兄啊,聽說你最近被刀魔搶劫了?”
擠眉弄眼地:“想不到堂堂劍道巔峰白玉京也有被人搶劫的一天?”
白玉京:“……”
白玉京道:“陸小鳳,你想要替西門吹雪尋求更安穩的劍道精進法門,他未必想要。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道,西門吹雪的劍道,也有他自己的追尋方式。”
陸小鳳歎道:“我知道。”
這三個字,就包含了太多的含義。
白玉京聽了,不由感歎道:“陸小鳳,你是個很好的朋友。”
陸小鳳笑了:“白兄,我也可以和你是很好的朋友。”
還不等白玉京動容一下,就聽陸小鳳道:“所以白兄,聽說你最近被刀魔搶劫了?”
白玉京:“…………”
白玉京放下筷子,歎氣道:“我也很奇怪,無情雪骨搶了我全副身家,怎麼這麼快就又搶了第二次?才幾天時間,他就全花完了?”
“白兄的全副身家?”
“總之很多很多,”白玉京又苦澀地歎息起來,充滿了一個養家男人被生活打磨的疲憊,“一個織金的錦囊,裡麵裝著波斯貓眼石、天竺的寶石、和闐的美玉、龍眼大的明珠……加起來總共有十幾樣。”
“那麼多,他花得那麼快……?”饒是陸小鳳這種一有錢就揮金如土、不把銀票當錢的人,也感到了虛幻的難受。
一時間,這小小的悅來客棧二樓一角,充斥了兩個男人貧窮又酸澀的心痛。
陸小鳳道:“唉,白兄,你似乎不稱那搶劫犯為刀魔?”
白玉京看了他一眼:“無情雪骨雖然殺了很多人,但他不是萬惡的魔頭。他殺的人,沒有一個是無辜的。”
夜色漸漸降下來了。
襄陽城外,吹的是蒙古兵卒磨刀霍霍的寒風。
陸小鳳問出了今天最後一個問題:“白兄,你為什麼借酒澆愁呢?”
白玉京笑了,一個陸小鳳今天在白玉京臉上見過的,最苦澀的笑容。
那笑容隱隱泛著綠光:“因為一個女人鐵了心要跟另一個男人走,你是怎麼也攔不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