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宋臨安,衣府中,陸小鳳的故事到了結尾。
陸小鳳道:“按道理,我的故事到這裡就該結束。”
衣公子“哦”道:“你還有什麼事要與我分享?先說好,不是有意趣的事,講來了浪費我的時間,我可要問你賠錢!”
陸小鳳道:“我保證,這件事講來你一定會感興趣:就在我和花滿樓從山西回臨安的路上,我們倆遭到了截殺!”
衣公子道:“但你們活著到了我這裡。”
陸小鳳道:“不錯。那截殺我倆的人武功奇高,劍法美得如一場鋪天蓋地的舞蹈,但不巧的是,我陸小鳳走在江湖,也正好有那麼兩分本事在身上!”
衣公子道:“哼,陸小鳳,這殺手特意堵在你倆來質問我‘是不是青衣樓主人’的路上,給你們演上這麼一出——”
陸小鳳道:“要麼這殺手就是你派來的,你才是真正的青衣樓主人,為的就是將我和花滿樓殺人滅口,省得我倆揭破你的真麵目!”
蘇夢枕接道:“要麼,這殺手是霍休派來的,他項莊舞劍意在沛公,偽裝成衣公子派殺手殺你們的假象,給衣公子頭上潑一盆臟水,坐實衣公子‘青衣樓主人’的名頭!”
衣公子道:“陸小鳳,敢把霍休送上我的門來讓我收拾,你是查清了那殺手的真正來曆?”
陸小鳳苦笑著搖頭道:“不,我不僅沒抓到人,甚至都沒看清來人的臉!
“衣公子,跟你說一句實話,我雖然懷疑霍休更多一些,但到現在為止,我都不敢肯定你和霍休之間,到底誰真鬼、誰是假鬼!
“若這殺手真是霍休派來的,那他至少成功了一半,叫我真的懷疑上了你!”
衣公子笑道:“你既然懷疑我,還敢進我門來,甚至將心中懷疑和盤托出?我衣公子雖然人善心美脾氣好,但也不代表歡迎惡客上門!”
‘人善心美脾氣好。’
這話一出,池塘邊除了衣公子外的陸花蘇三人,不約而同地麵色古怪一瞬。
“咳、咳咳,”陸小鳳道,“那殺手離開前,留下了這麼一塊玉片給我,警告我不要再插手青衣樓的事。”
說著,從懷中掏出一枚龍鱗形狀的深青色玉片。
衣公子接過玉片,放在手中看了一會兒,遞給身邊的蘇夢枕,看不出情緒地道了聲:“確實有趣。”
蘇夢枕接過,一眼看去,便見那青色龍鱗玉片在陽光下映出水影般的光,其上陰刻著八個由小篆寫就的大字——
‘青龍襲天,神鬼莫阻!’
蘇夢枕看向衣公子,道了句:“青龍襲天,神鬼莫阻?青龍會?”
關於青龍會的事情,也就曾操控白愁飛和金風細雨樓將青衣樓從汴梁連根拔起的衣公子,知道得最多。
陸小鳳道:“青龍會?這是青龍會的玉片?我行走江湖多年,還是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
衣公子向後靠去,輪椅的椅背跟著向後躺倒,他半闔著眼,在陽光下懶懶答道:“殺人無算的刀魔無情雪骨,殺的每一個,都是青龍會的人。”
陸小鳳道:“每一個?都是?青龍會到底是個什麼組織?無情雪骨為什麼要殺?衣公子,你怎麼知道無情雪骨殺的都是青龍會的人?你又跟無情雪骨是什麼關係?無情雪骨又哪兒來的名單?青衣樓又和青龍會是什麼關係?還有衣公子,這園子裡,和青龍會有關的人,到底是你,還是霍休?”
陸小鳳的問題一連串蹦出。滿園的問號就如陸小鳳那充斥疑惑的內心。
但衣公子一個問題也不答。
不僅不答,還向陸小鳳討債道:“陸靈犀,替你擒霍休的費用,你打算什麼時候支付?”
陸小鳳討饒道:“好罷
、好罷,衣公子!彆的你不肯答,至少有一個問題,你總得叫我明白一下!”
衣公子道:“說來聽聽。”
陸小鳳:“……”
陸小鳳:“咳咳。”
陸小鳳竟扭捏了起來。
在去飛衣樓問關於衣公子的情報前,陸小鳳跟花滿樓還懷揣一絲“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的慚愧,畢竟,萬一衣公子對燕青衣並非如他們倆推測的那般“極端且可怕”,那不是冤枉了衣公子?
但等倆人從飛衣樓出來,了解了衣公子的部分為人處世,倆人心中的慚愧消去,取而代之的,是對那位天下第一花旦的深深擔憂。
“花滿樓,無情雪骨這樣的刀客,能忍一時,但絕不會忍一世!在事情變得更壞之前,救燕青衣離開衣公子的這件事,我必須做它一做!”
“哪怕不是為了無情雪骨,我也不能放任一個姑娘,因為無處求救,而被困死在一個男人的掌心!但我們該怎麼做?衣公子的財勢,加上他身邊那位至臻境護衛……非我與你能夠抗衡。”
“花滿樓,不管怎樣,在將燕青衣救出來前,不要激怒衣公子!”
池塘邊,衣公子對麵。
陸小鳳還在猶豫,花滿樓率先拱手,溫聲道:“敢問衣公子,燕青衣燕姑娘可在府上?”
衣公子道:“你們找青衣有事?”
花滿樓溫和笑道:“衣公子方才提到無情雪骨刀泓一,想必衣公子與他相識?”
盛年的計劃裡,無情雪骨和衣公子根本搭不上關係,兩人也沒有認識的必要。
衣公子道:“有所耳聞,未曾謀麵。”
花滿樓道:“實不相瞞,刀泓一和燕青衣乃是舊識,這裡有刀泓一的一封信,他托我們交給燕青衣姑娘,還請衣公子行個方便。”
陸小鳳依言,取出袖中的一封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