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大家, 您辛苦了。”婢女遞過來一張帕子，為餘彎彎拭汗，她望著餘彎彎的目光，充滿了讚歎和仰慕, “您可真厲害, 我們在後麵都看傻了, 若不是親眼所見，我們一定認為那是兩個活人。”
“謝謝。”
餘彎彎笑了笑，她的手指勒出了一條條紅道子, 操控這樣大的懸絲傀儡不僅需要技術, 還需要力氣，她已經許久沒有登台了, 在戲樓時生怕出錯。
好在，她擔心的並沒有發生，今晚的演出很成功，不僅席上一眾貴人滿意，她離開時，還聽到後台優伶們的叫聲好。
就在這時, 一個非常有威儀的男人站在門外。
餘彎彎知道這個人, 他是南王府的大管家江重威, 保管著南王府上上下下二三十把鑰匙, 走路叮叮當當的, 像身上栓了一串鈴鐺。
婢女很怕江大管家, 說話時聲音都在顫抖：“江總管。”
江重威淡淡道：“你出去，我有事與顧大家說。”
婢女有些猶豫：“王妃, 王妃讓……”
江重威抬頭, 冷冷掃了眼婢女, 婢女一哆嗦：“是。”
說完，不敢看餘彎彎，逃也似的退出門外。
餘彎彎有些好奇地看著江重威。
她和這位王府大管家並沒有交集，到店裡下帖子的管家也不是這一位，而是王妃身邊另一位管家。
餘彎彎很有名，非常有名。
她不僅自己有名，還認識幾個非常有名的男人。
江重威對她早有耳聞，此前卻從未見過她。
所以餘彎彎打量江重威的時候，江重威也在暗中打量餘彎彎。
好在，江重威很快收回目光，低聲道：“顧大家。”
他從袖子裡掏出一個小盒子，放在餘彎彎身側的桌子上。
江重威道：“是陸兄托江某照顧姑娘的，姑娘技藝超群，又是王妃請來的貴客，沒有江某發揮的餘地，江某剛剛看到您傷了手，特來為姑娘送藥。”
餘彎彎一怔，心裡暖乎乎的：“謝謝江總管。”
江重威笑道：“陸兄是江某最為敬佩的朋友，區區小事何足掛齒……夜深了，姑娘還是儘早出府吧。”
南王喜歡結交江湖人，府上三教九流什麼人都有。
顧傾城之美，遠超出江重威的想象，休說是府上那些江湖人，江重威冷眼旁觀，暗覺王爺也起了心思。
江重威怕夜長夢多，自己護不住顧傾城，有愧陸小鳳所托，故希望她早日離開。
餘彎彎是聰明人，江重威話說得已如此清楚，她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她當即起身，將江重威送來的藥收進袖子裡，微微欠身：“有勞江總管送我出府。”
江重威點點頭：“顧大家，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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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重威擔心得不無道理。
他前腳帶著餘彎彎離開，後腳便有人將此事密報給王妃。
不過多時，四個人攔住了江重威和餘彎彎的去路——
“江總管，你這是要把顧大家帶到哪兒去啊？”
來人頭發花白，下巴光潔，身材乾瘦，走路一扭一扭，聲音也尖聲尖氣的。
正是王妃院子裡孫管家。
江重威笑了：“顧大家想回家休息，我送顧大家出府。”
孫管家陰陽怪氣：“王妃已為顧大家備下房間，今晚要與顧大家秉燭夜談，你現在將顧大家帶走了，王妃找誰談去啊。”
江重威在心裡暗罵了一句“老閹貨”，又覺得王妃麵慈心狠，她這哪裡是想與顧大家秉燭夜談，她分明是想把顧傾城送到王爺床上。
江重威沉下臉：“王妃此前有令，要我等好生招待顧大家，不要讓顧大家受委屈，怎麼到你這兒，顧大家想回家都不行了？你這樣陽奉陰違，不怕我到王妃麵前告你一狀嗎？”
孫管家冷笑：“你儘管試試，不要以為王爺看重你，你就可以在府上為所欲為，江重威，你以為你是誰？”
孫管家說完，又將目光移向餘彎彎，冷笑道：“顧大家，王妃看重你，你可不要不識抬舉。”
餘彎彎定定望著孫管家，唇邊笑容不變：“孫管家說笑了，元宵佳節，民女也想儘早回家與家人團聚，王妃的心意，民女心領了。”
孫管家笑了：“看來，顧大家這是‘敬酒不吃吃罰酒’了，來人——”
他還未說完，一人忽道：“都在這裡做什麼？”
順著聲音望去，卻見燈火輝煌的長廊，站著一個白衣勝雪的男人。
他抱著一把劍，冷冰冰望著眾人，誰也不知他在這裡看了多久，包括餘彎彎。
孫管家臉一白：“葉孤城？”
餘彎彎一怔，他是葉孤城？
她不由得再次望去，入目是一雙比寒星更加冰冷、更加璀璨的眼睛。
是了，他是葉孤城。
也隻有這樣的人，才是“天外飛仙”的葉孤城。
見對方也在看自己，餘彎彎微微一笑：“久仰白雲城主威名，幸會。”
餘彎彎以為，葉孤城是不會理會自己的。
她見過許多劍客，那些人也不是壞人，卻從骨子裡瞧不起女人。
未曾想，葉孤城眸光微閃，沉聲道：“木道人誇你的懸絲傀儡術天下無雙，今日一見果是不凡。”
餘彎彎露出了愉悅的笑容：“承蒙他老人家抬愛。”
孫管家就算是個傻子，也能看出來葉孤城在幫顧傾城說話。
葉孤城是王爺的貴客，孫管家仗著王妃，敢和江重威叫板，卻不敢與葉孤城叫板。
孫管家臉色變了又變，最終心不甘情不願地讓出了路。
江重威暗暗鬆了口氣。
他不知道葉孤城為何要幫顧傾城，但他知道，出了這扇門，自己便完成了對朋友的承諾。
想著，他衝葉孤城抱拳，暗道一聲謝，又對餘彎彎道：“顧大家，我們走吧。”
餘彎彎向葉孤城欠身，隨江重威從後門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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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上中天，圓月高懸。
陸小鳳在街上搖搖晃晃，上元節期間沒有夜禁，已經這個時辰了，街上居然還有戴著麵具的賞燈人。
“你怎麼沒去京郊城隍廟？偃師現身了，還指點了兩個年輕人功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