莊辛延很認真的說道:“我在你麵前一直都老實著,再說了,我又不是狗崽子的爹,乾嘛慣著它。”
林其繃不住笑了,笑得甚至微微發顫。
趴在地上的炭糕,像是聽到了有人在喚它,想都不想,就是起身抬起前肢,趴在了莊辛延的腿上,還伸著爪子磨了半晌,勾出絲來感覺到一股的惡意,連忙就是收會了爪子,轉頭挨著另一人的腳邊,喉嚨發生嗚咽的聲音,甚是可憐。
林其將它抱起,摸了摸炭糕的下巴,揶揄道:“咱不理這個壞家夥,去找你爹來收拾他。”
說著,抱著炭糕就出了門。
剩下莊辛延瞧著衣擺磨著牙,他那個狼爹還不知道在哪個旮遝裡呢。
……
而這時。
溪山村修建好的大橋上,緩緩行來了一輛牛車。
牛車上下來了三人,其中一人從兜裡掏出五文,給了車夫。
另外兩人瞧著,就道:“林大哥,這麼近的路就不該坐車回來,現在到是我們占了你的便宜。”
林立揮著手,不在意的說:“沒事沒事,我是真的走不動了,再說了咱們這一趟不是賺錢了麼,花個五文錢怕什麼。”
車夫收著錢,心中也是好奇的很,他問道:“我瞧著你們村的人經常著出遠門,到底是在做什麼好生意啊?”
林立趕緊著說道:“哪有什麼好生意啊,都是掙得幾個辛苦錢,老哥你趕緊著回去吧,天色不晚了。”
沒打聽到消息的車夫也不在意,便告了辭離開。
林立與另外兩人的屋子都在不同的方向,相約後日再出門,便也分了開。
這一趟,林立累是累著了,可也是真真正正的見識到了,沒人去催動著他,他都決定後日再走這麼一趟。
從出門到回來,一共用了差不多五日的功夫。
林立進了家門,家裡的人都已經吃過了飯,瞧著回來的人,都是高興的很。
王氏更是緊跟著忙前忙後,給他端水熱飯,還給他揉著背捶著腰。
雖然趕著自家男人出去掙錢,可她其實也心疼著,特彆是瞧著林立頂著一張疲倦的臉,更是心中帶著酸澀。
可是林立卻沒覺得有什麼酸不酸,一邊吃著飯一邊說著行城的事,說的是口沫橫飛,旁邊聽著的人也是帶著向往。
隻不過向往歸向往,林老漢可不願意折騰自己這身老骨頭,而且瞧著大兒這般的模樣,想來也是會繼續做下去,這樣一來,家裡也有人能夠掙錢,他便能夠待在家中歇息歇息了。
林李氏趕緊著打斷了兒子的話,她問道:“鹹蛋呢,是不是都賣完了?”
“自然是賣完了,不然我回來乾嘛。”林立吃的快,說話的時候不小心哽到了,連忙就是端起水灌了一大口,用手順了順胸膛,他又道:“如果不是路上太遠,我們回來的還早呢。”
“真的?那銀子呢,拿銀子出來看看。”林李氏有些波不及待。
王氏卻插話:“還看什麼呢,等明日就到二弟,本錢加上掙得銀子再買些鹹蛋去賣。”
林立聽著,臉上帶著一些的古怪,隻是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
幾人又是說了幾句,林立兩口子便回到了屋子裡。
王氏端著熱水進來,她道:“你先泡泡腳,泡熱乎了就去好好睡上一覺,這才幾日就覺得你瘦了不少。”
林立嘿嘿一笑,“媳婦你對我就是好。”
王氏白了他一眼,也不應他這句話,而是伸出手來,“行了,趕緊著將銀子拿出來。”
林立伸手,在衣兜裡掏出了銀子,就遞了過去。
王氏臉上先是一喜,可細細一數後,臉上的神色就變了,“怎麼這麼少?還有二兩銀子呢?”
手上的銀子加上銅板,也就三兩多一些,連先前的本錢都不夠,加上賣掉掙得銀錢,少了差不多二兩多的銀子。
“媳婦,你彆急啊。”瞧著媳婦臉上的怒容,林立額頭上不由就是冒出了虛汗,也不知道是泡腳太熱乎了還是被嚇得,他趕緊著從身上掏出了一個手帕,解釋的說道:“你瞧瞧,我給你帶了什麼回來。”
手帕打開,裡麵放著的是一根細細的金鐲子,很細卻很精致,尤其是上麵的紋路極為的好看,彆說在鄉下這個地方,就是鎮上都很少見到這麼好看的款式。
王氏頓時就是鼻頭一酸,說出的聲音更是帶著些許的哽咽:“這……這是什麼呢?”
“這不是正巧麼,行城有一家金鋪子搬家,裡麵的首飾都比鎮上的便宜許多,就這鐲子原先可得要三兩多銀子,現在隻要二兩呢。”林立撓了撓頭,他不好意思的說道:“你嫁給我這麼多年,我還沒送過東西給你了,正好就碰上了。”
王氏立馬便是側了側頭,抬著手用著袖擺擦了擦溢出來的淚水。
“媳婦,你沒事吧?”林立有些不安。
王氏又是回頭,狠狠得瞪了他一眼,伸手就是將金鐲子搶了過來帶在手腕上,粗聲說道:“喊什麼喊,趕緊著睡覺。”
“唉唉。”林立連連應道,擦了腳脫了衣服就躺在了床上,閉眼之前還道:“你這兩日可彆叫我做事,我真累得很,等我好好睡上兩日,還得和哥們一起再出去一趟呢。”
王氏橫了他一眼:“說得像你在家做過什麼重活似的。”
話音剛落,床上便傳來了鼾呼聲。
王氏收了音,瞧著床上的人就是輕聲笑了笑,又輕手輕腳的走到了燭光下,抬著手腕瞧著帶上的金鐲子,是真的很細很細一根,感覺稍稍用力就會折斷一樣,可是她是越瞧越喜歡,到最後更是用嘴親了幾口。
隨後,她又想了想,從衣櫃的最深處,掏出了一根銀釵。
這根銀釵是她最後的陪嫁,也是當年娘偷偷背著她那些兄弟姐妹給的她,家中再困難的時候她都沒拿出來,就是不舍得當出去,隻是現在看來,是真的留不住了。
爹娘那根本就不願意出錢,她現在手中就剩下這三兩多,在二弟夫那根本買不了多少枚鹹蛋,鹹蛋數量一少,林立跑那麼遠一趟也掙不了多少的銀錢。
而且到底是夫妻一場,她也知道,依著林立的性子,跑這麼大老遠掙不到多少的銀錢,他定會偷懶不樂意去做,指不準又會變成原來那般了。
本來還想著,先前本錢加上掙的一兩銀子,再跑一趟手中的銀子就更多。
哪裡會想到,這個愣子居然給她買了個金鐲子回來。
心中是又高興又酸澀。
握了握手中的銀釵,王氏心中做了一個打算。
第二日早上,林立還在呼呼大睡的時候,王氏便去了鎮上。
鎮上的當鋪不少,她走了幾家,到底選擇了一家出得價錢最高的,銀釵用得重量足,當年她娘也是花了二兩多買下來的,現在去當,隻當了一兩半的銀子。
王氏帶著不舍,微微一歎,帶著銀子到底還是轉身離開了。
隻是她並沒有發現。
在她離開的不久,就有兩人進了當鋪,將她才當的銀釵給贖了回來。
銀釵藏了這麼多年,又未精心保養過,模樣並不是十分的好看,其中一人握在手中,也不知道在想著什麼,而他旁邊的人問道:“怎麼了?”
被問道的人微微搖了搖頭,他輕緩的說道:“這根銀釵大嫂極為的重視,也不知道為何她會拿來當掉。”
原來,贖了釵子的人正是莊辛延兩夫夫。
也是恰巧,兩人來帶鎮上的繡坊做衣,正巧遇到了進當鋪的王氏。
林其倒是沒有當麵去問大嫂當掉這根銀釵的原因,隻是也是覺得可惜,畢竟大嫂嫁進林家這麼多年,他很明白這根釵子對於大嫂來說意味的什麼。
莊辛延伸手搭在他的肩膀,說道:“等回去了打聽打聽,他們真有什麼難事,想幫就幫,不需要顧忌其他。”
林其抿嘴輕笑,既沒點頭也沒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