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是在鄉親們還未出門,還未見識到外麵的光景,也許手中有閒錢,也不會將孩子送去讀書認字。
可是,但凡他們出去見識了,人的眼界開了,總會有一些的想法。
既然這麼多人要去書塾,為何要舍近求遠,還不如在村子裡麵建一個。
尋個地方,合力建個書塾,請個夫子回來坐堂,也省得孩子們大老遠的出村,還不用擔憂發生什麼變故。
一時之間,莊辛延想了很多,甚至已經有了打算。
可是這一切,也是為了他自己。
一想到以後自家的娃娃,要起早床,大老遠的跑去讀書,還不如就在家附近,省得辛苦了。
林其聽著臉上也是帶著笑,到底是從小長大看到的鄉親,而且他這段時間發現,以往年年鄉親們的臉上都是會帶著一絲的愁容,可是今年卻沒有。
個個都是喜氣洋洋,臉頰堆起帶著笑意。
是一種令人開懷的笑意,帶著對未來期盼的笑意。
眾人說著話,這個時候在某個角落,一人神色帶著嫉妒,他在角落踏步了半晌,就是邁不出步子,可是這一日接著一日看到周邊人掙錢,本開始的嗤鼻到現在是實在坐不住了。
他瞧著莊家的大宅子,一想到那個老婆子居然能夠住到這麼好的地方。
也不知道該去咒罵還是該後悔,說不準自己對那個老婆子好一些,這個宅子裡也有他的一份。
林文覺邁出了一小步,可又倒吸一口氣的收了回來,他現在實在是怕了,當初被莊辛延那混子揍了一頓,他在家足足趟了小半個月才緩過神來,期間疼得是他睡都睡不安。
現在見著這人就是悚的很,如果可以他是真的不希望和這樣的人打交道。
有能力、有本事,而且下手也狠,真要是得罪了,就是一個吃力不討好的事,如果不是因為那個臭老婆子的事,他早早就會巴結上去,哪裡會像現在這般,就像是前麵明明就有銀子撿,卻偏偏多了一條大河擋著,想要過去,得挨些苦頭。
搓了搓手,林文覺到底還是邁了出去。
這一露麵,本來還熱火朝天聊著的人們,瞬間便是停了嘴,望著來人,都是帶著一副隱忍的怒容,有個脾氣火爆的開了口,說道:“你來這裡做什麼,還想著尋麻煩不成。”
這話一說,身邊的幾人頓時就是警惕起來。
如果說以前他們還會顧及這是林馬氏的家事,可是現在林馬氏住在了莊辛延家,而莊辛延對著他們都有大恩,如果林文覺真的要尋麻煩,他們還真不會像以前那般,隻動動嘴皮子去罵,而是該改成動手了。
林文覺也是咽了咽口水,這還沒對著莊辛延呢,瞧著這些人腿就有些麻了,他深吸幾口氣,喊道:“我怎麼就不能夠來了,我來買東西還用得著你準許不成。”
也不知道是不是借著現在這個膽子,他又是趕緊著對著那個人說道:“莊辛延,我來買一千枚鹹蛋,銀子絕對不會少你的,七兩銀子現在就給你。”
說著話的同時,也是將銀子掏了出來,明晃晃的七兩,確實是一文不少。
說實話,林文覺掏出來的時候,也是有著心疼,可能有什麼法子,將人得罪了,如果銀子都不掏出來,說不準人家都不會賣給他。
隻不過,林文覺隻料想到了一半。
哪怕他就是掏出了銀子,莊辛延都不賣給他。
或者,也不算是不賣。
莊辛延是這般說的,“真是不湊巧,現在隻能夠拿出十枚鹹蛋,如果你要的話,便去灶屋拿吧。”
十枚鹹蛋,賣出去也能夠掙得二十文。
如果是在以往,哪怕就是掙得二十文,溪山村的人都會高興半日。
可是現在,他們外出一趟,多得一趟來回十來日能夠掙到一二兩的銀子,二十文林文覺又怎麼會放在眼中,他怒道:“你胡說,你那灶屋裡明明就還有。”
莊辛延笑了:“有或者沒有,還真不是你說的算,你要十枚鹹蛋付了錢儘管著帶走,如果你不要,我也不會強求。”
林文覺氣急,剛準備邁步上前,可莊辛延那邊一個厲眼過來,他頓時嚇得不敢動了。
隻能夠甩著袖擺離開,回家再想想法子。
而從始至終,林馬氏在門邊都是瞧著,沒有說一句話。
隻因,她在想,自己當初的決定是不是真錯了。
說白了,她雖然不是林文覺的生母,可是再怎麼也是母,如果她真的要告林文覺不孝,不管是在村子裡還是在衙門,都是能夠告的了。
原先,隻是想著林文覺是她與老頭子名下的兒子,老頭子走了,還能夠有個香火在,哪怕血緣上沒有關係,可是族譜上確是實實在在的父子。
這才會遷就著讓林文覺一家人賣她的田賣她的地,繼續好吃好住。
現在瞧著以前小小的稚兒變成了現在麵目可憎的人,她的心又何嘗不痛,可再痛也比不過恨啊。
林馬氏想著,有些事她是真該好生想想了。
……
而在村子裡的另外一角。
一家院子裡是熱熱鬨鬨的,坐了不少的媳婦婆子。
主要是因為這家出嫁的女兒難得回來一趟,便叫來了周邊玩得好的人來坐坐,順便著拉拉家常。
當然,也是有原由的。
這家婆子嘴上說道:“我閨女嫁的那個婆家,你們也知道,家中條件不錯,正好著有個好姑娘,你們幫著物色物色,看看有沒有好郎兒?”
這話一說,周圍頓時都是笑了起來,其中一人道:“真要是好姑娘,可得給咱們村自己留著,好郎兒大把,隨意著挑。”
那婆子其實也是這個意思。
現在村子不比以往,閨女那小姑子挑個好的嫁過來,準是個享福的命,這樣一來,親家家中念著他們的好,對自家閨女也不得好生供著嗎。
如此,她對著閨女使了使眼色,讓她來接話。
隻是,林菊卻是沒有接這個話,而是顯得有些生硬的問道:“這事倒是不急,我聽著村長家小兒的夫郎懷了孩子吧,那他那個二哥呢?我瞧著也是成親有小半年了吧,怎麼還沒動靜呢?”
這話一說,院子裡的人臉上的笑意都是收斂了許多。
林村長的小兒的夫郎的二哥。
這話說的彎彎轉轉,可誰聽不出是在說林其呢。
林菊她娘問道:“你打聽這個做什麼,他們家好著呢,就是還沒孩子也不急。”
“這哪裡會不急啊。”林菊硬著頭皮說道,也是想要完成來時婆婆交待的任務,她說:“莊家那人現在這麼有本事,賺了大錢,雖說是成了親,可雙兒本來生孩子就難。娘,要不您替我去問問,我家那小姑子您也知道相貌極好人也溫順,如果莊家的人願意,就是做平妻……哎喲,娘您怎麼動手了啊。”
林菊是怎麼都沒想到,自己那個疼著她的娘,居然在這麼多人麵前就直接動手打開。
林菊她娘不止打了,還直接將這個閨女給轟了出去,她指著閨女的鼻子罵道:“你給我滾去你婆家,告訴他們這事沒門,娘先前怎麼跟你說的?莊家對我們有恩,林其也對著我們有恩,你現在做這個事,不就是恩將仇報麼。”
林菊急得不行,她可真沒想到娘居然會將她給趕了出來,連忙就是道:“娘,我這不是說說麼……”
“彆叫我娘,我一個婦道人家,大道理不懂,可我卻是知道莊家兩夫夫過得好好的,憑什麼要你們來說三道四,也不想想你們有沒有這個資格。”說完,也不管閨女再說什麼,就是直接將大門給關了,喊在門內喊著:“過年都彆回娘家,什麼時候知道錯了,什麼時候再回來,不然娘就當沒你這個閨女。”
院子裡麵不少的人,可是沒一個站起來去勸,想來都是覺得林菊該被教訓幾句。
等著林菊娘拍著胸脯順著氣,其實她心裡也是知道,自己這個閨女傻的很,肯定是被婆家的人揣測著過來的,自己不嚴厲些,閨女肯定想不通,到時候真為她那小姑子去搭線,準會將莊辛延兩夫夫給得罪,弄得他們一家子在村子也沒臉。
她順了氣,說到:“這才幾個月,莊辛延林其兩人都不急,他們倒是急得上躥下跳。”
“莊小子心好,林其人好,他們都是有福報的人,好日子就在後頭無需急。”一個年級大些的婆婆說著。
“就是,現在兩口子過得好好,我瞧著他們就是出個門都得手拉手,外人再好也不一定入得莊辛延的眼。”
“我看啊,他們就是天生一對,指不準過上幾年,孩子們就多得裝不下了呢。”
“對對對,就是這般。”一個新媳婦也是插了話,她道:“不過這些惦記的人指不準在背後怎麼說壞話呢,我聽說隔壁村子有個神婆子,等我有空就去那拜拜,給他們祈福福。”
“唉,我明日有空,咱們倆一道去。”
“我也去我也去,咱們人多了去拜拜,老天爺準能聽到,到時候好福氣都報在莊辛延林其身上。”
“那就一道去。”
說著說著,屋裡的十來個婆子媳婦,都邀好了一同去祈福,就是林菊娘也在其中。
而第二日。
溪山村好多人家中,突然發現自己的老伴媳婦不見了,尋人去問,才知道她們是去隔壁的村子祈福了。
為誰祈福呢?
自然是為了那心好的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