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進屋內坐,等的時間不短吧。”莊辛延伸手示意,將人迎進門。
“莊老板客氣了,正好無事,在外麵候著也能打發打發時間。”趙玢坐下,端起了茶杯並未飲下,而是望了望後麵跟著進來的山柰。
山柰立馬便是明了,他微微垂頭說道:“主子,奴才先出去了。”
待主子點頭示意,山柰便直接退下。
房間裡麵頓時隻剩下三人。
趙玢此時而來,自然是有要事,所要說的事更是不能夠讓旁人知曉。
隻是,在這裡他並未開口直接讓林其離開。
隻因他知道,這莊家的男人對這個小夫郎可是要緊的很,如果他開了這個口,定是會被拒絕,甚至是不喜。
飲了一口茶水,他潤了潤喉,才道:“這次來,是遵了大人的命,火.藥之案並未了結。”
莊辛延嘴角噙著一絲笑,“我在外麵聽到的可不是這般。”
趙玢‘唉’了一聲,他道:“莊老板想必是知道的吧,林平充其量就是個替死鬼,但是要說他無辜顯然也不無辜,至於對外說是他自己無意見引爆火.藥,也是想要迷惑某些人罷了。”
至於為了迷惑誰,趙玢並未詳說。
隻是在場的人也都知曉,這所謂迷惑的難不成還是百姓不成?無非就是那背後的人而已。
莊辛延知道嗎,他自然是知道的。
趙玢緊接著又道:“我這次來,也是打算同莊老板說一聲,您放心,這件事大人已經吩咐我們了,定是會給您一個公道,絕對不會讓背後那人逍遙法外。”
“如此,便多謝了。”莊辛延雙手抱拳。
趙玢連連擺手,他道:“那我便先行離開,案子會私下進行,但凡有什麼進展我都會上門來告訴您一聲。”
說完,便告辭離開。
山柰一直守在外麵,見著出來的人,便與他送行。
並在趙玢快要上馬的時候,他拿出了一個荷包塞了過去,並道:“勞煩大人這麼大老遠的跑一趟。”
趙玢連忙就是一推,“哪裡用的著這麼客氣。”
山柰順勢塞進他的手中,說道:“主子先前就交代了,定是不能虧待了大人。”
趙玢聞言便也不推脫了,正要上馬的時候,卻是看到一輛馬車而過,朝著的方向並不是莊家,他不由問道:“這是哪家的?怎麼感覺很是熟悉?”
山柰一看,就道:“是鎮上周記糧油鋪子,大人在鎮上應該見過。”
趙玢恍然點了點頭,這周家和林家的事他也是有所耳聞,便沒放在心上,翻身騎上馬匹便離開了。
周金石在馬車中同樣的看到了這個官差,他搖了搖頭,說道:“我們佑兒也是可憐,瞧瞧他沾上的都是些什麼親戚,居然埋藏火.藥,好在沒出什麼大事啊。”
“這何嘗不是貴公子的福分麼,瞧瞧現在什麼事都未發生,不就能夠看出來。”
馬車之中,還坐有一婆子,那婆子年歲不小,一臉的濃妝發髻上還插著一朵紅豔豔的絹花。
周金石斜望了這人一眼,也沒接著說什麼,而是道:“等會兒你便去林老漢那,將這事辦好了,準不會虧待與你。”
“周老爺您就放心吧,我王媒婆做了這麼多的媒,件件都是好的。”王媒婆拍著胸脯,一雙渾濁的雙眼冒著精光。
拐了個彎角,王媒婆便下了馬車。
朝著一棟土瓦房而去。
她先是打量了這棟屋子,神情帶著些許的嫌棄。
嫌棄歸嫌棄,到底還是扭著粗腰進了門。
院子裡,就一個身影在忙碌著,王媒婆喊道:“丫頭,你爹呢。”
林林放下手中的掃帚,她並不認得進屋的這個婆子,便道:“我爹睡下了,有什麼事您明日再來吧。”
因為大伯出事的緣故,爹昨日夜裡就出了門,一臉滄桑的回來,脾氣明顯的就不好,林林可不敢去驚擾他,不然準得是一頓打罵。
“喲,今日見不到明日再來,你真當我閒的慌呀?”王媒婆徑直的進屋,說道:“你爹求著周老爺要給你做媒,錯過了今日我可不知道我什麼時候才有空。”
林林心中一驚,臉上立馬浮現了紅意。
她的雙手在衣擺磨蹭,連連的道:“婆婆您等等,我這就去叫爹起來。”
說完,便是朝著屋裡跑去。
留下王媒婆打量著周圍,窮家僻壤,倒是多了幾個好親戚,可也是愚昧的,但凡她多了這麼幾家好親戚,日子又怎麼會過的這般的清苦。
真夠愚笨。
腹議的同時,她尋了個地方坐下,又端著茶水喝了起來。
在此之間,房間內也傳來了一些動靜,顯然是彆吵醒的林老漢發了怒。
沒過多久,一臉困意的林老漢走了出來。
臉色黑沉,還帶著悲痛,如果是在昨日之前,他見到上門的媒婆,定是會萬分的欣喜,隻是現在,又哪裡笑的出來。
他也沒過多的寒暄,直接就道:“是周老爺讓你來的吧?是尋到了什麼好的親事不成。”
林老漢不願意寒暄,王媒婆又豈會願意,她亦是直接說道:“周老爺交代了,看在他家佑兒的份上,給你家姑娘尋個好親事,我這裡正好有兩個人選,由你來挑。”
“第一個,便是鎮上的書坊的學童,雖是學童,可個個夫子都誇他學問高,明年赴考定是能中,隻是家中清貧了些,拿不出什麼銀錢出來,無法才會在書坊當學童,一邊讀書一邊掙工錢。”
林老漢倒是有些心動。
這人選雖然清貧,可是真要考中了秀才,那可就是天大的好事。
成了秀才老爺,他們村子裡的人誰不會高看一眼。
臉上擠出了一絲的笑意,他問道:“那另一個呢?”
“你先聽我說完,這學童模樣不差,年紀也不大前途無量,配著你家姑娘最好不過。”
王媒婆多說了這麼一句,隻是看著麵前老漢這個模樣,顯然是沒聽進去,她也不在費心,便繼續說道:“這第二個,是鎮上的一個富貴人家,年紀三十,之前的夫人去世,現在想著續弦,家中有兩個兒子一個閨女,最大的十來歲最小的也有五六歲了,他們家說了,如果你家姑娘願意嫁過去,光是聘金就是百兩。”
“就這個,就定這個。”林老漢雙眼發光,聽到聘金百兩哪裡還記得其他。
王媒婆白了這人一眼,用鼻子哼出幾個字:“你當就這麼好的事,這家自然也是有條件的。”
“什麼條件?”林老漢搓著手問著。
現在他彆的不差,差的就是銀錢。
昨日去了大哥那,大哥慘死,留下的是一屋子狼藉。
幾個侄兒侄女重傷輕傷,這些都得銀兩來治,沒了大哥在,以後亦是沒人能夠照料這些孩子,他做弟弟的,怎麼著都得出些力,本來還愁著沒地弄錢,現在正好送上了門來。
“我剛也說了,這家人中有兩兒一女,不缺兒女,如果你家姑娘打算嫁過去,自然能夠享儘榮華富貴,隻是以後卻不能夠留下子嗣。”王媒婆冷冷的說著。
林老漢有些不明,或者說是有些警惕,他喃喃道:“這……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是說,你家女兒進了門就必須喝下絕子的湯藥。”王媒婆尖銳著嗓音:“也就是說真要嫁過去,你家女兒是一輩子都不能有自己的兒女。”
那戶人家雖然是續弦,卻也不得不說是個好人選,可偏偏有個這麼絕情的條件。
不過想來也是,如果不是有這麼要求,這樁喜事又怎麼會落到林家這樣的人家中呢。
林老漢如何還有不明。
他的臉上帶著些許的掙紮。
一麵是閨女,一麵是大哥家孩子們和老娘。
孰輕孰重他不想去想,林老漢隻是想著,苦了閨女一人,能好上大哥一大家子,苦了一個人好了多個人,這筆賬怎麼算也都劃得來不是?
再說了,那戶可是富貴人家,到時候不愁吃喝,一輩子榮華富貴,不就是沒有孩子麼,大不了將那小的抱到身邊養著,也能夠養熟啊。
想著想著,林老漢有些執著了。
他張了張嘴,顫意的道:“就……就第二二家。”
王媒婆聲音不由得尖銳了幾分:“你可得想好了,庚帖一旦交換就沒法後悔,確定就第二家了?”
林老漢咬牙,剛要點頭,林林就是衝了出來,她此時已經淚流滿麵,衝上前握著林老漢的手,一雙帶著淚水的眸子死死的看著他,卻什麼都沒說。
林老漢覺得此時的頭顱很重,可哪怕就是再重,這個頭他仍舊點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