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時登時一僵,語氣哀怨:“焉道友,你怎麼不早說。”
焉九沉默片刻,“我也沒想到你動作那麼快。”
焉九將粘液均勻地塗抹在船身各處。
殷時有樣學樣,將剩下的粘液抹在船身上。
準備妥當後,兩人就劃著船繼續出發了。
在經過剛才騷亂的水域時,長離一直提著心,盯著黑漆漆的水麵。
兩艘小船一前一後,安然無恙地劃過後,殷時方長舒一口氣。
然而一個時辰後,他們依然沒有看見一點對岸的痕跡。
殷時不禁動了動發酸的胳膊。
“這黑水也太寬了,根本看不到頭。”
長離心想:難道這關試煉不限時日的原因,是黑水寬得堪比馬拉鬆賽道?
然而這並不是最糟糕的,隨著時間推移,長離總覺得船板似乎慢慢變薄了。
她戳了戳焉九,“焉小九,你看看船板。”
劃船中的焉九瞥了一眼,微微皺眉,他摸了摸船板。
不是錯覺,船板真的在一點點變薄。
速度雖慢,確是不容忽視的事實。
靜靜流淌的黑水悄無聲息地腐蝕著船壁,在修士們一無所覺的時候,埋下了巨大的隱患。
焉九看一眼還在埋頭劃船的殷時,對長離道:“你先劃一會兒,我再準備點魚食。若是船隻在到岸前報廢,我們恐怕還得找六須魚幫忙。”
長離用靈力操縱著船板,在水裡飛快劃動。
尚不知危機將至的殷時羨慕地看一眼彆人家的劍靈,再看看腰間裝死的九節鞭,重重地歎了一口氣。
也不知道現在回爐重造,還能不能造出個懂得分憂的貼心器靈。
又劃了不知多久,殷時才後知後覺道:“是我劃船的手藝精進了嗎,怎麼這船板越來越輕了?”
焉九剛剛收起一鍋煮好的魚食,開始熬第二鍋。
他聽見殷時的話,慢吞吞提醒道:“殷道友,你覺得船板輕了,就沒覺得它變薄了嗎?”
殷時瞪大眼睛看了兩眼,又上手摸了摸,小臉一白,求助般看向焉九。
“焉、焉道友,這是怎麼回事,我們的船出問題了?”
焉九用湯匙在鍋裡攪動兩下。
“這船應該隻是讓我們初時應急的工具,最後渡過黑水,還得靠其他手段。”
殷時的臉色更加蒼白。
“我不會水啊,遊也遊不過去。”
焉九不慌不忙道:“那就找個會水的帶我們。”
殷時想了兩分鐘,才明白他的意思。
“焉道友是指那六須魚?”
焉九應道:“既然剛才已經找它幫過一次忙,一事不煩二主,乾脆讓它送我們到河對岸。”
長離劃著船,卻想起剛剛被六須魚攻擊的水域。
他們靠偽裝安全渡過,怕是也會有急脾氣的修士直接和六須魚打起來,等他們發現船隻是個一次性用品,卻已經和六須魚結仇,進退兩難。
長離一邊想著,一邊就忍不住和焉九說道。
焉九將魚食分裝進一隻隻玉瓶,隨口道:“若是他們選了殺伐之道,自然不能中途改弦易轍。隻要實力夠強,殺到六須魚心生懼意,也能為之所用,這是另一種道。”
長離若有所悟,這場試煉就如修行,大道三千,各有所長,最後卻是殊途同歸,抵達彼岸。
焉九熄滅爐火時,船身已經薄如白紙。
他將一隻玉瓶稍稍傾斜,魚食撒入黑水,濺起朵朵水花。
殷時死死扣住船板,心臟撲通撲通跳個不停,額角滲出些微汗意。
對於一隻旱鴨子來說,沒有比現在更加緊張的時刻了。
當殷時心慌到快要喘不上氣時,一道水波由遠至近而來,一路延伸到焉九的船邊。
“嘩啦——”
那個眼熟的圓滾滾魚頭破水而出,朝著焉九張大嘴巴,露出兩排銀光閃閃的三角尖牙,鋒利又整齊。
殷時這時候也不覺得它醜了,隻覺得它的圓腦袋可親又可愛。
這時,兩艘小船齊齊發出“哢嚓”一聲,從中間斷裂。
薄薄的船板終於到了極限,再也承受不住兩人的重量。
焉九果斷縱身一躍,帶著長離跳上寬闊的魚背。
“啊啊啊——”
殷時不自覺地尖叫出聲。
這一瞬間,焉九以靈力為繩,一把套住他的腰,將人甩上了魚背。
魚背濕滑,殷時當即摔了個大馬趴。
他第一反應不是起身,而是四肢張開,死死抱住魚背。
殷時猶如看到失散多年的親人一般熱淚盈眶道:
“魚崽,我等得你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