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審美,莫不是遺傳的焉小九?
焉九下意識開口道:“我覺得光得更好看。我要是喜歡長毛的,怎麼會找一把光溜溜的劍呢,肯定就找……”
焉九在長離逐漸淩厲的眼神中默默閉上了嘴。
下一秒,他又忍不住開口道:“小焉離這審美,是遺傳你的吧,你喜歡毛絨絨……”
長離不由得愣住了。
她是喜歡毛尾巴沒錯,但是不至於連果子都喜歡長毛的啊!
長離憂心忡忡地摸了摸下巴,“焉小九,小焉離以後該不會給我帶回來一個全身是毛的女婿吧?”
焉九的表情頓時嚴肅起來,這是有毛沒毛的問題嗎?
為什麼小焉離要帶女婿回來?
他的閨女,他可以養一輩子!
受到刺激的焉九心情變得沉重起來,他認真地對小焉離道:“小焉離,要是有那種莫名其妙接近你的奇怪雄性,千萬要離得遠遠的,千萬彆被妖隨便拐走了。”
小焉離慎重地點點頭,她身邊沒有奇怪的雄性,隻有庇護她的九尾大人。
*
鬼域,五鬼道。
天空陰沉沉的,黑壓壓的雲層低低地懸在半空,顯得沉悶而壓抑,讓人透不過氣來。
荒涼的地麵上,枯木橫生,嶙峋怪石坐落其中,四周隻有冰冷刺骨的陰氣湧動,不見絲毫靈氣。
陰風呼嘯而過,拂起地上散落的黑褐色石礫,帶起沙沙的摩擦聲,古怪又刺耳。
一處被枯木遮住大半的洞府門口,忽然傳來一陣強烈的鬼氣波動。
盤腿坐在洞府門口的焉玄猛然抬頭,看向波動的透明屏障,臉上浮現一絲驚喜神色。
幾息之後,一道窈窕纖細的身影從洞府中緩緩走出,露出一張略顯蒼白的平靜臉龐。
焉玄趕緊上前幾步,語氣裡是掩飾不住的關切。
“阿朝,你終於出關了!”
朝夫人神色淡淡,徑直朝他伸手道:“我讓你保管的袖鏡呢?”
焉玄一邊將袖鏡取出來,一邊忙不迭追問道:“阿朝,你還沒說你現在感覺如何,有沒有哪裡不適的地方?”
朝夫人接過袖鏡,沒有回答他的話,反而問道:“阿離這段時間,有沒有什麼要緊事找我?”
焉玄抿了抿唇,沉默半晌,才低聲道:“她和小九,結為道侶了。”
朝夫人匆匆掃過袖鏡上的一串留言,眉心微微皺起。
她抬眸看向焉玄的目光不禁變得淩厲起來。
“我不是說了,如果有要緊事就及時叫我嗎?”
焉玄不讚同道:“你正是閉關的要緊時候,中途打斷於修行不益。何況裴凜一直帶著鬼修在五鬼道附近尋你……”
朝夫人閉了閉眼睛,若不是修行突破時引發的磅礴鬼氣容易對袖鏡這種靈器造成損傷,她怎麼會讓焉玄代她保管,結果連白白和阿離的結道大典都錯過了。
焉玄的聲音在朝夫人的沉默中慢慢輕了下去。
他近乎哀求地低聲道:“阿朝,我也是為了你好……”
朝夫人睜開眼,輕輕地掃了他一眼,“為我好?”
她發出一聲輕笑,無奈地搖了搖頭,“焉玄,幾百年過去了,你依然和從前一樣。”
焉玄似乎從她的語氣裡敏銳地察覺到什麼。
他連忙伸手想拉住朝夫人的手腕,卻又莫名退縮了,最終隻是鬆鬆地扯住她的袖口,聲音裡帶了些許慌亂。
“阿朝,你彆這樣說……”
朝夫人慢慢地將袖口從焉玄手中一點一點地抽了出來,光滑的絲緞擦過微涼的指腹,引起微妙的戰栗感。
“焉玄,這麼多年過去,我們都該放下了。”
“我不再期許你成為一個好丈夫,一個好父親。”
“你也不該再來找我。”
焉玄的眼神閃了閃,掩去眼底深處的危險暗光,“阿朝,你是想去找裴凜嗎?”
朝夫人眉梢微動,疑惑道:“我為什麼非要在你們倆之間選一個?”
話音未落,朝夫人的身上的氣息開始節節攀升,元嬰後期、化神初期……直到化神巔峰才堪堪停下。
朝夫人抬了抬衣袖,輕描淡寫道:“焉玄,轉修鬼道治好了我多年的宿疾,在五鬼道的曆練助我步步進階,我現在的修為不輸你們,為何還要因此限製自己?”
焉玄的神色一時變得有些複雜。
他一直知道,阿朝是有天賦的。
過去,她是受宿疾拖累,修為才多年不得寸進。
但他沒有想到,在五鬼道的這短短幾年時間裡,她竟能突破至此。
朝夫人不再多說,她抬手在空中用鬼氣劃開一道口子,半隻腳踏入其中,側身開口道:“焉玄,以後彆再來找我了。”
說完,她毫不留戀地消失在虛空之中。
焉玄眼神微沉,凝視著朝夫人消失的方向,久久沒有動作。
隻要阿朝不選裴凜,他就還有機會。
這時,不遠處傳來隱約的鬼氣波動,焉玄向那個方向遙遙看了一眼,應當是裴凜追來了。
他不再多做逗留,隨之消失在原地。
朝夫人出了鬼域,便換下身上的厚重黑袍,又掩去一身鬼氣,扮作普通女修的模樣,往最近的城鎮趕去。
她需要儘快找到能回妖界的傳送陣。
阿離在袖鏡上給她的最近一條留言,是她和白白有小狐狸了,那孩子叫焉離。
一個時辰後,朝夫人來到最近的一座城池。
她已經不知道多久沒有來過人族的地界,看著眼前的一切都新鮮又陌生。
這裡的天很藍,不像鬼域那般常年陰沉,天幕昏黃。
路上的行人都大大方方地露出一張臉,不像鬼修那樣喜歡躲在黑袍子裡,遮遮掩掩。
朝夫人的腳步輕快極了,好像鎖在身上多年的枷鎖一夕之間儘數消失。
在經過一間賣玩具的店鋪時,朝夫人下意識停住腳步。
算算時間,小焉離現在應該正是愛玩的年紀。
白白那時候都喜歡玩什麼來著?
朝夫人抬腳進了店鋪。
店裡的小二每日迎來送往,接待過的客人不知凡凡,最是眼利,一看朝夫人的穿著打扮,通身氣度,就揚起一個分外熱情的笑臉。
“這位夫人,您想看些什麼?”
朝夫人垂眸掃過琳琅滿目的櫃台,“你們這裡有哪些適合小孩子的玩具,拿出來給我看看。”
小二認真道:“您是給是多大的孩子買?是男孩子,還是女孩子?”
朝夫人想了想,開口道:“十歲以下,適合姑娘家玩的,都拿來看看吧。”
店小二的眼睛都亮了,喲謔,這可是個大主顧。
大多數人買小孩的物件,都是按照年紀買適用的。
這位夫人張口是這麼一句,可見是要把各個年紀的都備齊全了。
店小二一邊手腳麻利地取貨,一邊招呼道:“是您家閨女嗎?”
朝夫人想到小焉離,臉上的神情都柔和了,“不是,是我孫女。”
店小二愣住了,他偷偷打量朝夫人一眼,暗自咋舌:這夫人的樣貌,可真不像要當奶奶的人啊。
轉而他又想到修真者駐顏有術,不同於常人,便又釋懷了。
半個時辰後,她在店小二格外殷勤的點頭哈腰中走出了玩具鋪,然後轉頭進了隔壁銀樓。
人族的首飾雖然材料不一定上乘,但是勝在款式時新,花樣繁多,可以買一些給阿離戴著玩。
兩刻鐘後,銀樓的侍女恭恭敬敬地將朝夫人送出鋪子。
接著,朝夫人又進了不遠處的點心鋪子。
阿離愛吃點心,每樣都買上一些,定不會錯。
一條街逛完,朝夫人在最後一個小攤上隨手買了一把格外樸素的小毛梳。
這個倒是能送給白白梳毛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