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又分出一杯，“這是阿離的。”
長離接過夫人遞過來的茶盞，心中感概。
當年夫人說等她化形後，就陪她一起喝茶吃點心。
沒想到轉眼就是百年。
待茶湯稍涼，小狐狸將腦袋湊到茶盞邊，試探性地抿了一口。
陌生的茶湯味道在小狐狸的舌尖綻開，微微的苦味讓小狐狸下意識打了一個激靈，尾巴上的毛毛瞬間炸成一團。
長離立刻不厚道地笑了，“小焉離被苦到了。”
小狐狸發出一聲弱弱的嗚咽。
這味道，也太奇怪了。
夫人安撫地摸了摸小狐狸立起的耳朵，給她塞了一塊小肉乾。
“吃個小肉乾，壓壓味。”
好哄的小狐狸馬上高興起來，用毛腦袋拱了拱夫人微涼的手。
當院子裡進行著愉快的下午茶時間，焉九正在用清潔術整理房間的角角落落，順便把一些不夠合適的擺件換掉。
這個玉壺春瓶看著有些舊了，換個桃紋橄欖瓶。
這隻花鳥彩繪方燈不夠亮了，換一盞琺琅頂鏤雕八角燈……
焉九一邊收拾東西，一邊聽著小院裡的說笑聲，覺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靜。
焉九裡裡外外忙了一下午，終於將每一處都收拾妥當。
黃昏時分，他帶著依依不舍的小長離，向夫人和小狐狸告彆。
在回宮的路上，焉九似是不經意地問道：“你以前來過這個院子？”
長離恍然，“我好像沒和你說過，我剛生出靈智的時候，就陪夫人住在這個小院裡……”
焉九一臉恍惚地聽長離說完來龍去脈。
原來在他認識小長離前，他娘就先一步認識小長離了啊。
長離驀地想到什麼，衝焉九擠擠眼睛，“焉白白，其實我們那時候就見過。”
焉九還沒反應過來，“什麼時候？”
他要是見過這樣一個活潑的小劍靈，不可能沒有印象。
長離幽幽道：“大火之後，我奄奄一息地躺在廢墟裡，你那時候經過，還踩了我一爪子。”
焉九臉色一僵，訕訕道：“是，是嗎？”
長離肯定地點點頭。
為了這幾百年前的“一爪之仇”，焉九在長離的要求下簽訂了一係列不平等條約。
他看著手裡新鮮出爐的合約，小聲道：“小長離，你最近是不是又看什麼奇奇怪怪的話本了？”
長離頭也不抬，“你是說那本《漂亮狐妖帶球跑》還是《替身小狐妖》，還是……”
焉九額角的青筋跳了兩跳，趕緊用一顆鬆子糖堵住她的嘴巴。
這種聽著就不正經的話，還是回家再慢慢說吧。
接下來的日子，長離一有空就往小院裡跑。
這段時間變化最大的就要屬跟著夫人住的小焉離了，她從一隻上躥下跳的鬨騰小狐狸變成了步伐優雅的小淑女。
就連全身上下的毛毛都被打理得更加整理漂亮，還散發著香噴噴的味道。
夫人還給小狐狸打了一個漂亮的墜子，掛在小狐狸的脖子上。
一顆金光流轉的透明彈珠墜在精心編織的繩結上，在小狐狸蓬鬆的雪白毛發間若隱若現。
焉九看著精心打扮的閨女，語氣酸溜溜道：“我小時候可沒有她這樣的待遇。”
夫人悠悠地搖著一把青竹柄團扇，不緊不慢道：“你一個臭小子哪裡用這麼費心思，又不是姑娘家。再說你以前可沒少鑽牆洞，那身白毛就沒一天是乾淨的……”
焉九心虛地閉上了嘴巴。
好動是狐狸崽子的天性，可不是他一隻狐狸喜歡鑽牆洞。
長離雙手托腮，笑道：“夫人養我的時候，也給我打了一堆漂亮劍鞘和流蘇穗子呢。”
焉九的心情更加微妙了，感情這家裡，就他一個是撿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