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寶早就習慣了,坐在高高的椅子裡,小短腿兒也搭在寬敞的椅麵上,彆提多舒服了,一邊啃著點心,一邊對蕭閔含糊地說道,“這家點心味道好吃得很,等一會兒回家的時候給我兜點新鮮的回去給大伯娘和三叔當宵夜。”
薑國公又去了京郊大營,得好幾天不回來,阿寶準備等薑國公回來的時候就告狀。
她心裡算著怎麼告狀,一邊好不忘了給範氏與薑三爺帶點心。
範氏也就罷了,如今最可憐的是薑三爺。
都很久沒有出來走動不說,又要在家裡盯著薑國公夫人。
薑貴妃有孕,這是大喜,薑國公夫人在剛剛知道廣安侯府被刻薄病了一場之後就想要擺盛大的宴席慶祝,被薑國公喝止後,又想要帶著女眷去什麼護國寺去求什麼送子觀音,求要生皇子……這事兒就是讓薑三爺知道了給攔下來的。
反正,因為薑國公夫人因愛女如今有了龍胎還得寵,薑國公父子當真是心累,這也是阿寶為什麼想要薑國公夫人不如去莊子算了。
不然,若日後薑貴妃當真生了皇子,那薑國公夫人還不上天啊。
她念念有詞,把好吃的點心全都記住,蕭閔豪富,自然也不差這點銀錢,哪怕阿寶是在他的身上揩油,也並不在意。
反正他的家底來得容易。
都是當初死鬼淮王的家底,被他接收了。
“淮王這麼有錢的麼?”阿寶本來不好意思,想著點心自己買,隻是蕭閔不同意,還說了身為皇族子弟特彆霸道的名言“與我出門,哪裡有讓旁人花錢的道理”,她就決定回頭翻翻自己的小金庫,也把自己對蜀王世子的一片心意給補上,禮尚往來,免得占了蕭閔的便宜,
她想了想便也不當一回事兒了,不由好奇地問道。
對於那位先皇末年萬分寵愛的淮王,阿寶知道的也就是外麵的那些傳聞,什麼先皇最疼愛的幼子,跟新君的對頭,差點搶了新君的皇位,還有就是當初範家的事了。
她對淮王的印象不好。
隻因為範禦史彈劾了他,八成那些彈劾還是真的,他就幾乎斷絕了範家。
若不是範家還有一門靠得住的姻親,薑國公裡外奔走,範家最後是個什麼下場當真不好說。
因此,阿寶覺得淮王其實未必有多麼的好。
如今,聽蕭閔說他的橫財都是淮王的家底,阿寶又想到當初蕭閔拿給自己的羊脂玉小狗,就忍不住好奇。
淮王如果那麼有錢,那怕是素日裡當真油水沒少撈啊。
“先皇待他極好,賞賜遠超東宮,且他的王妃出身威國公府,威國公……你知道吧?”蕭閔見阿寶對淮王突然有了興趣,沒覺得這有什麼好避諱的,見阿寶輕輕點頭,便淡淡地說道,“威國公一心輔佐他,傾全族之力,他自然豪富。”
他口中的威國公,阿寶也太知道不過了,前任京郊大營的主將,京都內外防衛,都是威國公說了算。
當年先皇最信任倚重的兩個臣子,一個是她祖父薑國公,另一個就是這位傳說中的威國公了。
這是先皇至死不疑的兩位重臣。
一個被放任在外,攜帶兵權領兵打仗幾十年,名聲赫赫卻依舊信任。
另一個,就是被先皇信任到把自己的生死安危全都托付在他的手中。
這就是威國公。
說這個名字,大概陌生,可換個身份,世人就知道先皇對威國公是多麼的倚重信任了。
除了京郊大營的主將之外,威國公還有一個身份,就是如今新君的正派老嶽父,皇後娘娘的生父。
也是已經被皇帝陛下送去見了親爹的淮王的正妃,淮王妃的生父。
出身勳貴,兩個女兒,一個做了太子妃,另一個做了淮王妃,按說威國公也應該人生無憾了,隻安享先皇給予他的這份太平富貴,等先皇駕崩,新君登基,他依舊是新君身邊最可以信任的人,依舊可以大權在握,按說這前程比將在外,被新君猜忌會不會擁兵自重的薑國公可舒服多了。
隻是沒有想到威國公老大人不走尋常路呢,正經的太子女婿不放在眼裡,非要幫著二女婿奪嫡,奪著奪著,身家性命也跟著淮王兵敗,自己也落得個謀逆之罪,全家都被新君給砍了腦袋。當初京都兵變,蕭閔去了京郊大營砍了那麼多人的腦袋震懾蠢蠢欲動的兵將,也與威國公有關。
也正是因威國公這生父作死,因此,當新君登基,京都內外才有那麼多皇後會被廢黜的謠言。
無論是因威國公謀逆要把新君拉下馬,還是她的胞妹淮王妃的關係,京都人的眼中,皇後的身上也有罪過。
如果不是這樣,薑貴妃能氣勢洶洶地進宮,覺得自己能把皇後給擠開麼。
阿寶想到這裡,大大地歎了一口氣,覺得嘴裡的點心都不香甜了。
雖然皇帝如今待皇後,她看著倒是還好,也覺得皇帝砍了威國公上下的腦袋不算冤枉,古往今來,參合奪嫡的事被抄了滿門不是很正常的事麼。
可是她還是覺得這事兒於皇後而言,有點無妄之災。
但凡威國公真的顧念皇後這個女兒半分,也不可能旗幟鮮明地支持淮王。
他並未顧及皇後,怎麼到了倒黴的時候,皇後卻要被他連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