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黃衝要報偵查係,周圍幾個同學全聚過來了。
有看熱鬨的:“黃衝你可以啊!”
有真情實感替他擔心的:“你是不是嫌命太長。”
也有陰陽怪氣的:“你們怎麼說話呢,咱們好不容易出一個敢報偵查學的,我們得給與支持和鼓勵。”
黃衝麵不改色,目光堅定:“反正不報我肯定後悔,至於能不能考上,努力唄。”
“就算你真考上了,也不一定能順利畢業,”王則軒罕見地收起調皮搗蛋,認真了一把,“我聽說以前有個學長,文化課成績特彆厲害,但科屬不行,體能考試的時候差點淘汰,後來是靠著彪悍的筆試成績才壓線進了偵查係……”
“然後呢?”有人等不及了。
“然後就悲劇了唄,”王則軒說,“進了偵查係還是要每學期體測的,而且難度一學期比一學期高,他每學期體測都得補考好幾回,磕磕絆絆升到三年級,完了,補考多少回也過不去了,就開始留級,留一年,留兩年……”
沒人再催王則軒,氣氛微妙地沉默下來,仿佛都有了某種預感。
胡靈予不用預感,因為讓王則軒這麼一頓叭叭,他已經想起了故事的後半段,畢竟上輩子聽過,並留下了一絲心理陰影。
“最後留級到第三年的時候,精神崩潰,”王則軒攤手,三分唏噓,七分同情,“直接跳樓了。”
課後,完全沒有被“學長故事”影響的大黃直奔訓練場,繼續為他的偵查理想刻苦努力。
堅持信念是一種天賦,沒有的再怎麼羨慕也羨慕不來。
胡靈予一個人走在回宿舍的路上,今天多雲,放肆多日的陽光終於在雲層後收斂。
儘管時隔多年又聽一遍,胡靈予依然不能確定“學長故事”的真假,但不妨礙每次聽見這個故事,心頭都籠上一層陰霾。
不過剛才讓王則軒這麼一頓叭叭,倒是幫助胡靈予又回憶起些許久遠場景。那是在瘋傳完路祈消息後的某天,班裡的男生也是這樣圍到一起,王則軒就開始指點江山,像今日勸大黃一樣,勸當時的他們千萬彆往強勢科屬堆裡紮,不然怎麼死的都不知道,輕則挨揍,重則跳樓,末了還又撩閒大黃一句,你真不打算改誌願?
其實都多餘問,胡靈予比任何人都了解黃衝,那家夥犯起倔來……
哎?慢著。
胡靈予腳步驟停,失神地望著前方。
身邊人來獸往,川流不息,他像靜止在時間長河中的旅人,找尋轉瞬即逝的光影。
今天是六月二日,填報誌願的第一天,路祈還沒有被打,而路祈被打後,大黃仍然可以更改誌願,也就是還沒到提交截止的六月十五日。
路祈出事,就在這十四天內。
……
晚上八點的第四大,仍然處在雞飛狗跳的蓬勃熱鬨中。
中小型犬科班404宿舍,王則軒和陳祝佳正在聯機遊戲,外麵窗台上蹲了隻角雕隔著玻璃盯住陳祝佳的顯示屏,目不轉睛,看暖橙色身份環,應該是一位熱愛圍觀遊戲的二年級學長。
兩人一雕本來挺和諧,直到胡同學拿著兩罐“凶狼”敲開404的門。
“玩遊戲呢?沒事,你們先玩,不用管我。”胡靈予貼心地站在屋中間。
陳祝佳、王則軒:“……”
戰局草草結束,角雕學長悻悻飛走。
胡靈予笑容燦爛地往一人手裡塞一罐凶狼,不等兩人問,便開門見山:“你倆誰知道鹿科班的課表?”
如果說陳祝佳是全年級最死宅,那王則軒就是全年級最活躍,一個主內,上網衝浪無人敵,一個主外,交友廣闊遍神州。
“你要鹿科班課表乾嗎?”王則軒莫名其妙。
“沒事呀,”胡靈予一臉真誠,“就是好奇。”
“你可拉倒吧,”王則軒誇張地撇撇嘴,老師們都以為他是全班最調皮搗蛋的,殊不知,胡靈予這種一肚子鬼主意的蔫壞才是真絕色,“你到底想乾嗎?”
“追人。”胡靈予輕飄飄扔出兩個字。
王則軒眼睛一瞬發亮,要是這事兒他可不困了:“你要追鹿科班的女生?什麼名字,說不定我認識,還能幫你牽線搭個橋。”
胡靈予有些難為情地蹙起眉,聲音呐呐的:“現在不能說,萬一沒追上,多丟人。”
“哎喲,還不好意思了,”王則軒樂得語調都升高了,“放心,我和老陳肯定幫你保密。”
胡靈予不言語了,像是陷入天人交戰,好半天,才放棄似的落寞道:“那算了。”
“哎你彆走啊,”王則軒趕緊拉住要轉身的胡靈予,“我鬨著玩兒呢,”不好意思再開玩笑了,他麻利地問陳祝佳,“老陳,你有鹿科班課表沒?”
“我沒有,”陳祝佳一邊說著,一邊拿過手機,“但我能查到。”
沒幾分鐘,他就抬起頭和胡靈予道:“發你了。”
話音剛落,胡靈予的手機應聲響起。
“謝啦。”赤狐同學喜笑顏開,哪還有半點剛才的落寞,歡歡喜喜蹦躂走了。
404內安靜了足足一分鐘。
王則軒後知後覺地扭頭:“老陳,我是不是被套路了?”
“如果是說沒問出來女生名字的事,”陳祝佳盯著黑眼圈,默默看過來,“那應該是。”
王則軒:“靠,課表換名字天經地義,我為啥沒堅持繼續問?”
“……”陳祝佳無法回答,正如他無法解釋不久前,為何就莫名其妙讓出手機給胡靈予看了一場飛跳球。
狐狸真是一種可怕的生物。——404兩位狗同學默契有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