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日前夕, 不少提前報到的一年級新生陸續進入校園,第四大又重新熱鬨起來。
這段時間胡靈予和路祈走在路上,經常被新生誤認成同學, 每每解釋自己是二年級學長,都會收獲懷疑眼神――二年級怎麼沒手環?
因為還沒發啊。
據說其他專業的二年級身份手環,已在暑假中旬由全國獸化覺醒高校聯盟下屬的物流機構送到每一位同學家裡,唯獨偵查學例外。
手環早一天晚一天關係不大,頂多就是不能在校園內隨意獸化,忍到開學就好了。但這樣的低效率似乎還蔓延到了其他工作進度上。
“還是沒有。”飛跳球場, 剛運動完的胡靈予跳上觀眾席第一排, 心血來潮拿出手機又查了一遍近期校內外和本地獸控局的通報, 照例失望而歸。
“我都和你說了, 考完一周內沒通報, 那就不會有了。”路祈背對球場站著, 手肘搭在圍欄,落下的影子正好給小狐狸遮日曬。
“混入考場,偽裝老師, 打傷學生, 鄧……”文海兩個字差點順嘴跟出來, 幸虧胡靈予反應快, “岩羊搞出這麼大動靜,怎麼可能不了了之?”
路祈聽見“鄧”時微微挑眉,但胡靈予改得快,他也就當沒發現:“你覺得動靜大, 是因為我們遇見了, 其實在那片保護區,他就像一隻飛進來的蚊子, 轉悠幾圈,叮幾個人,想壓下去很容易。”
胡靈予從路祈的語氣中聽出輕蔑,隻是不確定對象是岩羊還是考務組:“難道真是馮主任他們把這件事壓下去了?”
“考場混入社會獸化者,第一要問責的就是考務組,責任越大,嫌疑越大。”
“可是這樣會壞事……”胡靈予陷入憂慮。
他原指望獸控局請鄧文海回去喝茶,由此將追查“涅”的時間線徹底提前,說不定可以趁犯罪集團羽翼未豐取得更多主動,現在事情被“抹平”,一切成泡影。
“要不我去向獸控局舉報?”胡靈予靈機一動,“匿名舉報。”
路祈問:“舉報什麼,一頭岩羊假裝老師搗亂考試?”
“是一個不正常的獸化覺醒者,”胡靈予強調,“他可不是普通岩羊。”
路祈:“證據呢?”
胡靈予:“……我是目擊者,我的口供還不行?”
路祈樂:“不是匿名舉報嗎,怎麼去獸控局做筆錄?”
胡同學詞窮了。
過一會兒,他忽然瞪路祈:“哎,我發現你怎麼總潑我冷水?”
“是不想你浪費時間做無用功,”路祈背倚欄杆,抬頭望天,“有些事該發生就一定會發生。”
他神情淡淡的,飄遠的目光卻很冷。
八月盛夏也融不掉的冰。
胡靈予還想說什麼,卻被一條信息打斷。
低頭看手機。
程硯迪:胡靈予!
什麼事能讓萬年句號解圍的紫貂,炸毛出一個感歎號?
胡靈予迷惑兩秒,緊接著臉上就出現了幸災樂禍的笑容,且以不可控的速度越擴越大:小迪,哥哥在呢。
程硯迪:如你預言,有人和我表白了。
胡靈予:恭喜。
程硯迪:但你沒說是個男的。
胡靈予:沒說嗎?哎呀,哥哥忘了。
程硯迪:胡靈予,你完了。
胡靈予:行,我完了,所以你怎麼答複人家的?
表弟安靜了。
胡靈予再忍不住,嘿嘿樂出聲,像個成功偷雞的狐狸。
路祈的位置看不清聊天內容,隻看見胡靈予笑得眼睛都要沒了。
“誰啊,給你開心成這樣。”梅花鹿狀似隨口一問,但不自然微揚的語調出賣了他的在意。
胡靈予毫無所覺,樂嗬道:“我表弟。”
“表弟?”
“姑媽家的。”
“……哦。”
“怎麼?”
“沒事了,你聊你的。”
胡靈予果斷聽話,低頭繼續“遠程調戲”:都多大了還害羞,快說說,到底怎麼答複的?
終於,紫貂不堪其擾。
程硯迪:我不喜歡男的。
胡靈予燦爛的笑容一瞬落幕:程硯迪,你完了。
胡靈予:你還是把他拒了,對吧。
程硯迪:不然呢,難道因為你一句預言,我就要改變取向?
胡靈予:你弄錯了因果關係,是你先有取向,我才預言。
程硯迪:荒謬。
胡靈予歎口氣,想說“你等著倒追吧”,又怕被誤會成“惡意詛咒”,思來想去 ,改成抒情風:讓時間見證吧,愛情來時,你就明白了。
程硯迪:相比愛情,我更關心你的“預知力”。
輪到表哥安靜了。
程硯迪:我和他確認過,他既不認識你,也沒有和任何人說過喜歡我的事,你怎麼知道的?又怎麼肯定他會在暑假告白?
胡靈予對著新信息直皺眉:你千萬不要告訴我,拒表白和向他確認喜歡你的事沒告訴第三者,是同一天進行的。
程硯迪:當場就可以問的事,為什麼要拖?
胡靈予:因為傷人啊,你這就等於明晃晃告訴他,他的心情在你這裡根本不重要,被拒絕了也要接受你的問東問西。
程硯迪沉默片刻,回複:我七你三。
胡靈予:?
程硯迪:責任分配。
胡靈予:我有什麼責任??
程硯迪:你如果不預言,我就不會追問這些。
胡靈予氣得直翻白眼,飛快輸入“我提醒你還提醒錯了?”,可在要發送的一刹那,沒來由地停住。
程硯迪說的,好像也不是全無道理。
自己的“預言”既沒有改變表弟未來倒追的命運,還給那位表白同學帶來了原本不需要承受的“額外傷害”。
胡靈予緩緩抬起頭。
路祈一直等著,見狀問:“聊完了?”
“嗯。”胡靈予有些落寞。
“怎麼了?”路祈發現異樣。
胡靈予歎口氣:“就是忽然覺得,你說得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