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兔用直接“斷聯”來明確表示,我覺得你很不禮貌。
雨中,結束了社團活動的胡靈予和路祈各打一把傘,並排往食堂走。
他們離得有些遠,靠太近的話傘沿落水會打濕彼此的肩。
不斷有懶得打傘的獸化同學,從身邊飛竄而過,小型科屬還好,碰上個狗熊、野牛,四腳水坑飛濺的泥漿能掃射方圓五米。
胡靈予成功躲開五次,第六次被濺了半身,因為走神。
代亦然那雙暗中窺視的眼睛,不斷在他腦海閃現,如影隨形。
“路祈……”胡靈予緩下腳步,喊身旁的人。
梅花鹿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又往前走了兩步,才停住,轉頭看向小狐狸。
“我回回這麼抬杠,代亦然不會打擊報複吧?”
路祈先是一愣,接著歎口氣:“你現在問,不覺得有點兒晚?”
“以前的代亦然就是個小浣熊,現在的代亦然很可能是雨夜黑手,”胡靈予實話實說,“我當然也怕。”
路祈皺眉,從傘下看過來:“他上次留你單獨談話,威脅你了?”
“那倒沒有,就是有事沒事總盯著我,”胡靈予愁雲慘霧,“他要不是暗戀我,就是在想怎麼收拾我。”
“你這麼攪和,換我是代亦然也想收拾你。”路祈半真半假道。
“跟浣熊打架我不怵,但如果他能把田銳銘弄得那麼狼狽,恐怕就不是單純靠自己的野性之力了。”胡靈予說得隱晦。
路祈卻直接挑明:“你懷疑他用了涅?”
胡靈予怔住,看向梅花鹿的目光有些複雜。
路祈笑:“想說什麼?”
傘下雨簾,像一層破碎的霧,讓世界變得不真切。
胡靈予:“他們的事,你到底知道多少?”
路祈微微歪頭:“知道多少算幫凶?”
胡靈予:“你是幫凶嗎?”
“你想聽真話一還是真話二?”路祈問。
胡靈予差點被閃著:“正常不是應該問‘你想聽真話還是假話’?”
“對你沒假話。”路祈說。
“那就,真話一?”先選一個總沒錯。
路祈:“幫凶的尺度很難界定,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
胡靈予:“……”
說了等於沒說。
胡靈予:“二呢。”
路祈:“不管我是什麼,都不會讓彆人傷害你。”
胡靈予心臟忽然疼了一下。
像有一雙手在用力按壓。
雨勢小了。
視野裡的梅花鹿變得真實。
“話說得太滿,是會打臉的。”胡靈予彆開眼,繼續往前走。
路祈望著胡靈予背影,刹那間,悟了。
在小狐狸的“預知夢”裡,他沒說到做到,是嗎?
……
“還能不能行了――”
剛推開宿舍門,胡靈予就聽見大黃的哀嚎。
中華田園犬站在晾滿衣服的架子旁邊,摸摸這件,抓抓那件,絕望地發現沒一件乾爽的:“這都幾天了,就是晾牛肉也得風乾了啊。”
“天太潮了,沒辦法。”胡靈予安慰。
“可是我已經沒有衣服換了。”大黃生無可戀。
“我先借你兩件吧。”胡靈予說。
黃衝想也不想,直接否定:“你的我穿不了,我比你壯。”
“……”胡同學微笑,春天般溫暖,“你裸奔吧。”
雨是不會停的,天氣預報說未來十天都如此。
胡靈予破天荒希望天氣預報能“正常發揮”,一天都彆準。
大黃左鄰右裡問了一圈,最後總算從精致男孩王則軒那裡尋到迷你除濕機,擺到晾衣架子旁邊的地上,機器在嗡鳴聲中運轉。
一直嗡到晚上九點多。
宿舍樓還很熱鬨,晚自習的同學才陸續回來,胡靈予卻困得扛不住了。
上午跟美洲豹撕吧,下午跟讀書會辯論,一晚上腦子裡都是浣熊的冰冷視線和梅花鹿的幫凶疑雲,還有那句“我不會讓彆人傷害你”勾起的遙遠的、不甚美好的記憶。
身體和心理的雙重疲憊,愣是讓胡靈予在雨聲、喧嘩聲、除濕機聲裡,沉沉睡去。
一切喧囂都變得朦朧,縹緲。
唯有雨聲,依舊清晰。
胡靈予忽然感覺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他猛然睜開眼,視野裡是王則軒搞怪的臉。
“怎麼一下課就睡覺,”法老王獵犬繼續捅咕趴在課桌上的他,“趕緊起來,出大事兒了!”
胡靈予茫然起身:“啊?”
王則軒:“傅西昂瘋了!”
“轟隆隆――”
窗外忽然驚雷,閃電劃破雨幕天光。
旁邊幾個同學都圍過來,各個像拚時效的新聞工作者,迫不及待七嘴八舌。
“他昨天夜裡獸化攻擊一個三年級。”
“對方現在重傷入院,差一點沒救回來!”
“太他媽恐怖了,我昨天晚自習回來走的就是那條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