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位”說,這不叫“學會”,而是“激活”。
每個人身體的覺醒細胞都蘊含無限潛能,不分科屬,無關強弱,隻要野性之力達到相應水平,掌握正確方法,就能激活意想不到的能力。
那位還說,你太小心翼翼了,應該招搖一點。
孔雀收起思緒,眼底恢複淡漠,和從前的無數次一樣,在中招者裡挑選看著最不順眼的,作為“第一死亡位”。
很快鎖定即使被催眠、眉宇也殘留一絲囂張的傅西昂。
“就從你開始吧。”
招搖眼底泛起殺機,霎時收起雀屏,俯身向傅西昂疾衝而下。
就在這時,斜後方灌木裡突然竄出一抹黑影,高高躍起,凶猛撲向招搖。
招搖察覺,想避卻抵抗不了全力俯衝的慣性,轉瞬已到傅西昂身前,也終於看清撲來的黑影,竟是一頭純黑色的美洲豹,月光下棕黃色豹瞳如琥珀,威嚴,肅殺。
黑美洲豹張開利齒,直衝著孔雀男的脖頸,標準的貓科捕獵,上來就要咬斷你的脖子。
千鈞一發,招搖隻能以臂抵擋。
美洲豹這一口狠狠咬在他的胳膊上,竟“哢”地一聲,傳來骨頭碎裂響。
招搖不可置信,他不是沒被大型貓科咬過,但野性之力全開狀態下的身體,從未這樣脆弱過。
不,不是他脆弱,是眼前的大貓,咬合力恐怖到匪夷所思。
手臂劇痛讓孔雀的傲慢一瞬間崩潰,雙眼充血:“你找死——”
另一隻手上本來打算送給傅西昂的匕首,直接捅向純黑美洲豹。
美洲豹鬆口,一個扭身反跳躲開。
但不知是鬆口得不情不願,還是躲得慢了一拍,依然被刀尖劃到了,腰側一道長長傷口,不深,滲出的血還是打濕了黑亮皮毛。
招搖艱難起身,被咬斷的手臂無力垂著,後退兩步與對方拉開距離,咬牙切齒:“你到底是誰?”
問隻是幌子,他在迅速評估敵我戰力。
很奇怪。
對方明明隻是獸化者,卻帶著不遜於半獸化者的野性之力,同時撲麵而來的還有一股莫名洶湧的怒氣。
難道是那幾個小朋友認識的人?
持續而巨大的疼痛再次中斷他的思緒。
招搖無比煩躁,受傷帶來的情緒副作用讓他近乎歇斯底裡。
管他誰呢,敢讓自己受傷,就要付出慘痛百倍千倍的代價!
“吼吼——”
孔雀未鳴,美洲豹先吼了,大貓以比前次更快的速度、更凶猛的氣勢撲過去,根本不給孔雀還手機會。
“不許動!”
接連的鳥鳴與獸吼,終於引來注意,急匆匆的跑步聲由遠及近,眨眼,留在第四大的最後一個行動隊小組抵達衝突現場。
然而沒人聽他們的。
岸邊七個同學和水中一個同學,在恍惚中漸漸恢複神智,隻看見眼前一團混亂,完全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月黑豹更黑,也就傅西昂也認出那個一嘴孔雀毛的:“……爸?”
行動組鳴槍示警,終於將孔雀男摁住,戴上手銬。
招搖瘋狂掙紮,孔雀翎紛飛,喉嚨裡發出一陣陣似人非人的叫聲。
純黑美洲豹結束獸化,提醒:“尾巴也捆了,他的開屏能催眠。”
行動隊員總算等到熱心市民能說人話,連忙詢問身份信息:“你是誰?”
傅總:“學生家長。”
行動隊員:“你怎麼會在這裡?”
傷痕累累的傅總攏攏頭發:“偶然路過。”
兩分鐘後,向自家隊長彙報完畢的行動隊員,連犯罪分子帶熱心市民再帶受害同學們,一起載回獸控局,按照隊長指令,突擊審訊。
最後一輛行動車駛出第四大,校園終於恢複了它該有的樣子。
月照湖波,初夏蟲鳴。
即使仍在停電中的獸化醫學樓,也在暗湧過後,有了片刻寧靜。
無人注意的漆黑樓梯間,兩個身影一層層往上,腳步輕得悄無聲息,卻又穩得從容篤定。
終於,他們在某一層停下,拐進走廊,一直來到樓層儘頭一間不起眼的儲藏室。
這是放置普通樣本的地方,隻有一道安全門,平時常有學生進出,裡麵儲藏的也隻是一些日常教學所用的樣本。
但今天不一樣。
獸控局行動隊長將最高保存規格的霧氣樣本,放置到這裡,而自己依然守在原樣本室,唱了一出空城計。
如今唯一的安全門已經被破壞了,不久之前,霧氣樣本就是從這裡被抬出,上了卡車。
現在應該已經跑到幾十公裡的郊外了吧。
可惜,都是假的。
人去樓空,誰又知道真的霧氣樣本還在原地呢。
兩個身影走進儲藏室,其中一個隨即打開手中照明,聲音輕而恭敬:“地上亂,您小心腳下。”
照明亮度很低,可以看路,又不會引起外麵注意。
繞過早被破壞的霧氣罐承托裝置,兩人來到更裡麵的房間,靠牆擺放著一排看起來很久未打開過的儲藏櫃。
那個一直沉默的身影走到其中某個櫃子麵前,拿出鑰匙輕而易舉打開櫃門。
微暗燈光下,櫃裡赫然是半透明的霧氣罐。
舉著照明的李倦沒忍住,還是邪氣地輕吹一記口哨:“您說得沒錯,燈下黑永遠最好用。”
“是嗎?”
接茬的聲音不來自身旁,而是來自後方。
櫃前兩人一震,同時回頭,照明光亮隨之掃過去。
胡靈予倚著門框,幽幽抱怨:“等你們半天了,怎麼才來?”
路祈站在門口,深深盯著李倦旁邊的男人,仇恨與憤怒在他眼底如風暴,幾乎要把人拆骨飲血。
那個男人抬起頭。
晦暗不明的光線裡,一張英俊儒雅的臉。
謝思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