兔子猛地彎腰一個過肩摔,單手將胡靈予摁到地上,血順著受傷的兔耳滴下來,落在小狐狸臉上:“我是幫他們。”
“呸!”胡靈予一口啐,“你是騙他們給你試藥!”
“藥”這個字似乎觸碰到李倦內心的某個開關,他情緒忽然平靜下來。
側麵忽然一陣疾風。
李倦輕鬆躲開。
路祈攻擊落空,但至少成功從兔爪下奪回小狐狸,兩人麵對李倦,再次並肩。
白兔咧開三瓣嘴,露出一對兔牙,發自內心的愉悅:“你不說我差點忘了,我真應該好好感謝那幫蠢貨,沒有他們,也沒有涅槃今天的成功。”
胡靈予不可置信看著眼前的瘋子,想起發狂攻擊同學的肖闊,想起前世鄧文海卷宗裡那張死狀淒慘的照片,以及涅槃檔案裡一個又一個深受藥物所害的“鄧文海們”:“他們是人,不是你的小白鼠。”
“這是命。”
兔子咻地上前撲倒胡靈予,一拳打在他臉上。
“就像弱勢科屬怎麼努力都沒用,強勢科屬不努力都一騎絕塵,有些人注定就是小白鼠……”
李倦還要繼續揍,卻被路祈撲到身上。
白兔鬆開胡靈予,一頂一滾,以速度和力量優勢成功壓製住梅花鹿:“當然,還有些人生來就是為了改變這一切,所以從客觀角度看,小白鼠的犧牲也是非常有意義的。”
路祈處於劣勢,卻勾起嘲諷:“這麼說,你把自己當救世主了?”
“我不是,”兔子望向站在微光中心的謝思芒,目光虔誠,“那位才是。”
趁他轉頭,路祈猛然發動反擊。
胡靈予也在這時從後方突襲。
兩人一齊壓住兔子,一個彆手,一個壓腳,絕對鎖得白兔滴水不漏。
李倦卻在這時迸發出新的野性之力,飽滿,濃烈,燎原火焰般熊熊燃燒。
“砰——”
“咣當——”
胡靈予和路祈再次被甩飛,一個直接摔到地上,一個先撞到牆上再落地。
李倦跳起來,看著自己輕鬆逆轉的局麵哈哈大笑:“真該讓全校過來看看你們現在的慘樣兒!”
長長的兔耳朵興奮抖動,他的眼神越來越癲狂,笑聲也越來越響,像積鬱在心中多年的苦悶終於借著兩個挨揍的偵查班精英一泄而出,如洪水放閘,奔湧千裡而不絕。
胡靈予和路祈顧不上疼,飛快爬起。
一個擦掉被揍出的鼻血,尖尖狐耳微顫。
一個拭去嘴邊血跡,鹿角挺拔尖銳。
大笑中的兔子卻忽然臉色微變。
“唔……”
一聲猝不及防的痛苦悶哼,兔子驚恐地捂著嘴,可血還是從他爪子底下不停滲出來。
很快他便再忍不住,雙腿一軟跪到地上,鬆開兔爪“哇”一聲嘔出幾大口鮮血。
胡靈予和路祈看得慘烈又茫然。
李倦卻像意識到了什麼,猛然回頭看向謝思芒,通紅的兔子眼睛不可置信漲大,目眥欲裂:“您……您不是說……已經成功了……”
“的確是成功了,”謝思芒的聲音溫柔而富有力量,“你看你身體發生的奇妙變化,這就是獸化細胞的飛躍式覺醒,你難道沒有感覺到那些嶄新的、蓬勃的、蘊含無限潛能的野性之力?”
“可……”李倦想反駁,卻又嘔出一大灘鮮血,他的神情開始變得痛苦,數次張嘴卻再發不出任何聲音。
“可是劑量確實還沒有掌握得很準,”謝思芒接過他未完的話,眼中滿是後悔和心疼,“從現有實驗數據上看,剛剛給你注射的量應該是安全的。”
白兔似乎懂了什麼,扯出一個難看的笑,掙紮著拚儘最後一絲力氣:“所以……咳咳……我也是小白鼠……”
“怎麼可能。”謝思芒走到李倦身邊,蹲下來,細心地再次幫他擦臉,隻是這次,血怎麼都擦不乾淨了,“你是我見過的最好的獸化醫學生,最優秀的兔科。”
白兔長久地合上眼。
心臟停止跳動的那一刻,他仿佛仍然笑著。
謝思芒起身。
靠著一側牆壁處有個小小的洗手盆。
男人走過去,擰開水龍頭,慢條斯理洗手。
淅瀝瀝水聲在晦暗不明的空間裡,像幽魂在哭。
洗乾淨手的謝教授轉過身來,看向雖然受傷但仍站得住的路祈和胡靈予,語帶惋惜:“短尾唯一的缺點就是玩心太重,搞研究的時候還好,一到打架總是效率太低。”
“他已經死了。”胡靈予不敢相信都這個時候了,謝思芒居然還在點評李倦的效率。哪怕他這個上輩子被丟下海的,親眼目睹白兔之死後都沒什麼放不下的恩怨了。
“是啊,已經死了,”謝思芒一聲歎息,“可惜沒帶走你們兩個。”
“你早就知道他會死。”路祈出聲,沒有任何疑問的陳述句。
謝思芒微笑:“任何實驗在完備的安全性測試之前,都存在危險,不過我沒有騙他,從現有實驗數據上看,的確應該安全。”
路祈:“你的實驗數據完備嗎?”
謝思芒:“當然還沒有。”
路祈:“真話不說全,就是假話。”
謝思芒:“你在替短尾鳴冤?”
路祈:“我在想怎麼讓你死得比他還慘。”
謝思芒不說話了,若有所思看了路祈片刻,目光中浮起一絲探究:“我剛剛就想問了,你似乎對我有著很大敵意,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