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裡,我就是在這裡找到的。”山小今在門檻前跳躍著,把神殿指給穆雪看。
這裡的每一間神殿門前,都有雕塑或是彩繪詩詞,像是穆雪之前所在的神殿,上有紅衣姹女乘離龍,下對白麵郎君坐坎虎。正映照殿內所授姹女訣。其餘神殿,或有男子稟剛立矩,女子依順柔媚,想必是適以男子為主導的雙修法門。更有兩虎相逐,雙姝並立之所在。妖族鬼魅,也各有法門。因而大小神殿,鱗次櫛比,重重不知凡幾。
山小今帶著穆雪前來的這座神殿門外的彩繪,無端讓穆雪有了一絲抗拒厭棄之心。隻見那朱漆大門上繪著一隻來至煉獄的魔王。那魔王紅發飛天,張著血盆大口,脖頸上掛著一串骷髏頭項鏈,傾身向前伸出手去。
在他的腳下雲山霧罩之間,有一扇烏黑的牌樓,牌樓之前堆滿屍山血海,有一男子赤身跪在血海之中,手捧同伴的心臟,獻祭魔王。
這間神殿之內,光線混沌,似有陰風陣陣,
在他們跨入殿門的那一刻,穆雪依稀聽見一聲女子輕輕的歎息聲,回首看去,身後空無一人。空蕩蕩的歡喜殿內有微風卷起地麵的黃沙,唯有書著姹女訣的那間神殿內,依舊透出溫暖的光芒,似乎在勸慰著穆雪,回到那暖玉溫香的屋子裡,拋開一切,享用那豔冶迷人的身|軀,品味相互纏綿時的那份柔情蜜意,體悟陰陽交合修為大漲的那種快樂。
穆雪放開心底那一點隱秘的不舍之意,轉頭踏入了眼前魔物猙獰的神殿。
這間神殿之內,沒有雕塑畫像,牆壁上也沒有醒目的功法口訣,空無蕩蕩的隻有擺在角落裡的一張石床和一張石桌。
說是神殿,不如像是一間四麵圍牆的囚籠,四壁無窗,沒有點綴的燈火明珠,就連那唯一的石床都顯得斑駁陳舊。
“就是在這裡發現的字條。”小今指著牆角說道。
穆雪點亮一盞琉璃燈,照亮那間屋子所有的角落。驟然發覺那顏色陳舊的牆壁四周,橫七豎八地寫滿了文字。
有降敵詩,除魔訣,靜心咒,大多是抵禦心魔,平心靜氣的法門。
“我……要被……”穆雪找到一小行用匕首刻進牆壁的小字,用手指摸著讀了出來,“或許……我應該……了結自己。”
“這說得都是些什麼?”穆雪沒看很明白,“但是這至少說明了,這裡曾經居住過一個人,如今既沒有屍骨,也沒看見人,或許就是他找到了出去的辦法。”
“找到了,在這裡。”岑千山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穆雪回頭看去,隻見岑千山推開了那張石床,床下掩蓋著一個暗淡無光的傳送法陣。
那法陣繪製精妙,隱隱含著令人敬畏的天地法則之威力,陣盤上嵌有多個小小神像壓陣。那些神像秉承歡喜殿的特色,全是成雙成對,舉止親密,栩栩如生,令人有些不忍直視。
隻是如今,這些壓陣的法器上都或多或少地有著被刻意砍砸損毀的裂痕,被人胡亂丟棄到了一旁。
“不算太嚴重。修一修,應該有希望恢複陣法。”穆雪拿起一對神像,細細查看,臉上露出了笑容,“太好了,終於有希望出去了。”
……
岑千山坐在神殿的門檻上,修複手中一對作為法器的小小雕像,雕像雖然小巧,但做工極為精致,人物舉止神情惟妙惟肖。甚至連那昂起的脖頸上流下的汗滴都清晰可見。
他不好意思和師尊坐在一起處理這樣姿勢曖昧的雙人雕塑,隻好獨自坐到門檻外來。
這是神域內的機關,修複並不容易,千機幫著他的忙,悄悄和他說話,
“主人,你是不是有點不太高興啊?”
岑千山搖搖頭。
“可是我好擔心啊,出去以後,她又要回仙靈界,是不是就不要我們了?”千機小嘴巴成為一個小三角尖尖,“要是能永遠待在這裡麵,不出去就好了。”
“人的心,永遠不會滿足。”岑千山手中忙碌,輕輕自言自語,“最初的時候,我隻祈禱她能夠活過來,我什麼都可以不要。後來,我又希望能讓我像從前一樣待在她的身邊,每天看一看她,就是天大的幸福。”
“可是如今,我竟然還想著,想著……”他抿住了嘴,低頭忙碌,不再言語。
“是啊,這裡是多好的機會,沒有一個人打擾。您就應該把事辦成了,定了名分,以後咱們死賴著穆大家也好有個說頭。”千機巴拉巴拉地說,
它的小手指著岑千山手中的那一對親密粘在一起的雕像,扒近岑千山的耳邊悄悄說,“你看這對雕像的姿勢,是男子雌伏在下,這位女子看起來歡喜得很。是不是她們都喜歡這個樣子的?要不咱們第四步,就試這個……”
它的話還未說完,那具法器恰好在岑千山手中修複完成,意想不到的是,那雙小人竟然自行驅動,唇舌相抵,脖頸相交,彼此纏綿。
岑千山啪一下把雕像反手按在地上,那歡喜有聲的猥瑣塑像再次裂成兩半不再動彈。
“怎麼了?修好了嗎?”穆雪從屋內探出頭來,伸手撿起地上的法器,撓了撓頭,“奇怪,好像壞得更厲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