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行字被紅筆圈了一圈,提醒自己重視。
岑千山的手在小山愛喝那幾個字上來回摸了摸,翻到了下一頁。
下一頁畫滿了陣符,邊緣隨筆記了一句話。
今日聽得柳如煙的洞蕭一曲,真得很好聽。可惜我對音律不太懂,也不知道他吹得是些什麼,早知道該帶小山一起去,那孩子好像很喜歡這些。邊上畫了一個簡筆的頭像,是一個委委屈屈的小男孩,穆雪善畫,雖寥寥幾筆,能看出是岑千山少年時期的模樣。
岑千山帶著笑,翻到最後一頁,嘴角的笑容沉了下去。
我的大劫眼看要到了。唉,此乃命數,避無可避,隻能麵對。這麼多年,沒見過誰成功渡過金丹大劫,隻怕我也……不論怎麼說,認真準備,全力以赴也就是了。隻是小山那個孩子,實在令人不放心。還是多多地給他留些東西,希望他能自己照顧好自己。
穆雪從墓地出來的時候,看見岑千山坐在河邊,手持玉蕭,孤身照水。
洞蕭悠悠,如泣如訴。便是穆雪這般不通音律之人,聽了都覺得心中一酸。
“這是怎麼了?”穆雪坐在雲上,挨到岑千山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袖。
岑千山停下洞簫,側首看來,雙眸仿佛穿越了時空,星雲璀璨,如夢似幻。他低垂眼睫,麵色微紅,湊近穆雪的耳邊輕輕說,
“我好想你,去你那裡好不好?就現在。”
他的聲音本來就好聽,動情的時候帶著一點暗啞的喉音更是撩人。
沒人能拒絕這樣撩人的美人。
穆雪的眼睛亮了,咬了咬雙唇,“不,我想去你那邊。”
她突然覺得自己像是那些年輕幼稚的情侶,邀約對方去自己家中私會時說的話。
坐下的映天雲漫起白霧,遮蔽了倆人的身軀,將倆人慢慢托起,飄上無人看見的雲端。
岑千山的黃庭之中,依舊是黑暗無邊的枯井。
這裡看起來比上次來的時候好一些,天空離得近了一些,似乎不再那麼高遠而遙不可及。隻是井壁依舊陰冷又潮濕,腳下還是漆黑一片泥濘,那些不知哪來的花斑大蛇時而翻滾出它們恐懼冰冷的身軀。令人身至其中,就覺得壓抑而難受,想要儘快離開。
這一次穆雪終於發現,一到了這裡身邊的岑千山渾身的氣勢都瞬間繃緊了,他故作鎮定地拉著自己的手,在漆黑無光的世界衝自己笑笑,實際上迫不及待地想要帶著自己離開這裡,到上麵熟悉的院子裡去,到那棵落英繽紛的桃花樹下。忘記了這道明明就存在的黑暗洞穴。
穆雪按住了他的手臂,把他抵在那冰冷的井壁上,踮起腳用柔軟炙熱的唇輕輕吻他。
岑千山的臉上露出了一點震驚的神色,一下抓住了她的手,帶著一點生澀艱難懇求道,
“不要在這裡,我們先上去,好不好?”
“不,不上去,我就要在這裡吻你。”穆雪在黑暗中把他拉地一點,尋找他的雙唇,“以後每一次過來,都先在這裡親你,親到你不再覺得這個地方可怕為止。”
她剛剛從墓地回來,想起了上輩子自己渡劫失敗時慘烈的情形。是不可能讓她唯一的徒弟,讓自己雙修的道侶,帶著這樣缺漏了心境去渡那金丹大劫的。她可不想承受一遍那種眼睜睜看著心上人飛飛湮滅的痛苦。
岑千山的雙唇又冰又涼,身軀僵硬,肌肉繃緊,幾乎無法對她做出回應。
但穆雪有足夠的耐心,細細研磨,慢慢挑逗,直到那人的雙唇重新炙熱。
直到他微微發出歎息之聲,繃緊的肌肉終於慢慢放鬆了,不再表現出抗拒,把後背的肌肉靠上了堅硬的石壁上,任憑穆雪胡作非為。
這裡的光線很暗,可以看見男人臉部漂亮的輪廓線條,和那微微滾動的喉結。他側過臉去,像是鬆開了繃緊在心中的弦,放棄了身軀的任何防禦,任憑自己在黑暗中被隨意擺布。
穆雪輕輕舔他的喉結。他就發出低低的喉音,那聲音壓抑而低沉,撩人心扉,穆雪忍不住咬他的脖子,讓他好更多地發出這樣的聲音給自己聽一聽。
漸漸的,周圍的空氣似乎變得更為凝滯,光線更暗了。
泥沼中那些翻滾攪動的聲音越發清晰,在這樣的黑暗中,似乎有無數令人厭惡的恐怖生物,在四周遊動,翻滾,隨時都有可能用那冰涼滑膩的身軀順著你的腿爬上來。
這是岑千山的黃庭,這裡的一切景物都代表著他的心[[醋溜兒文學最快-發布]]境,他對穆雪無條件的順從,但這濃鬱的黑,窒息的空氣,越來越多的蛇軀。代表著他內心無法克製的恐怖。
穆雪微微拉開了倆人的距離,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心中多了一份憐憫,她有些遲疑,想著自己是不是逼迫得過於緊了。
滯留脖頸上的炙熱離開,一股掠過肌膚的涼意讓混亂中的岑千山微微有些清醒。
這個暗無天日蛇蟲盤踞的醜陋枯井,本是他心底不為人知的秘密所在。
在這個他最恐怖的黑暗世界,被最心愛的人輕輕舔著脖頸。快要炸裂頭皮的恐怖和某種難以言喻的刺激感攪混在一起。
他靠在冰涼堅硬的石壁上,側著臉,輕輕喘氣。最終在那雙溫熱的手要鬆開自己之前,借著黑暗中混亂成一片的情緒,拉住了眼前之人,說出心底最瘋狂的想法,
“你如果想破這個心境,就在這裡要了我。”
在黑暗中聽見這樣暗啞的聲音。
穆雪心底深處湧起一股熱流,那道灼熱一路衝上了腦門,蒙蔽了她僅有的理智。
從前,她本來以為自己哪怕有了情|愛,也會是那緩緩流淌的小溪,細水長流,溫情脈脈,徐徐前行。豈料自己挑的這個道侶是個妖精,輕而易舉就能將自己給點燃了。
他看似青澀禁欲,實則貫會撩撥。
什麼話都敢說,什麼野路子都想來。
天降盛宴擺在眼前,任君采擷,邀請自己為所欲為。
穆雪心潮起伏,咬了一口他的脖子,聽見他發出沉悶的喉音,終於不再僵直緊繃,而是伸出滾燙的雙手回抱住了自己。
迷蒙混亂的井底,似有桃花的花瓣從井口落下,飄飄蕩蕩落在淤泥中,貼在了汗水打濕的肌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