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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臉吃飯[快穿] 夕夕裡 12447 字 4個月前

4-21(完)

秦崢是個很謹慎的人, 他極少犯錯, 因為他習慣於行動之前, 把每一步都思考清楚, 確保可以達到他想要的目的。所以在這個雨夜,他允許謝擎帶走沈書白。

而秦墨和這個異母哥哥恰好相反, 秦墨很小的時候就領悟過失去至親的痛楚,所以每當他迫切地想要得到什麼,總要握在手心裡才踏實。

他畢竟年輕,年輕人總有年輕人的張狂氣焰, 以及不容侵犯的驕傲。

所以秦崢肯放他們走, 秦墨卻不能答應。

秦墨拿起槍, 頂著謝擎的腦袋, 道:“我不知道你祖父是誰,也不在乎,就算是天王老子, 也彆想從我手裡把沈書白搶走。”

謝擎淡漠道:“你敢開槍?”

秦墨道:“我有什麼不敢的。他都要死了,我還有什麼不敢!”

那個冷冰冰的“死”字,比嚴冬的雨水更加寒冷刺骨,那種深深的無力感把這幾個驕傲的男人逼至絕路,他們的爭搶, 越發顯得可笑。

可沒人笑得出來, 除了沈眠。

沈眠唇角掀起一抹淺淺的弧度, 抬眼看向秦墨,問:“你要為我死?你早打定這個主意了?”

秦墨沒吱聲, 他知道沈書白露出這種笑容時,並不是開心的表現。相反,這說明他很生氣。

沈書白很少會露出憤怒的表情。這張漂亮的臉蛋總是笑意盈盈,朱唇微啟,用最尖利的言語調侃、諷刺彆人,他總是在笑,即便怒到極點,也是彎起薄唇,嗓音清甜溫軟,叫人如沐春風。

沈眠見秦墨不答話,伸手握住他的手,將那支槍對準自己,“原來在你眼裡,命這麼不值錢啊。”

秦墨瞳孔驟縮,槍口對著沈書白的畫麵,讓他無法承受。

他本可以輕易掙開,畢竟沈眠已經是強弩之末,壓根沒剩多少力氣,可秦墨沒辦法這麼做,因為握著他手的人,是沈書白,他沒辦法推開沈書白,無論什麼時候。

他沒辦法推開那隻阻礙他的手,就隻能放下手裡的槍。沉重的槍支直直跌落到地上,發出一聲悶響,雨水濺起一片小小的水花。

正如秦墨所說,自從認識那天起,他就沒有辯贏過沈書白。

謝擎的經紀人出了一身冷汗,他也算見過世麵,看人也還算準,秦墨剛才的眼神,是真的要以命相搏。

這個安格斯家族年輕的繼承人,動用了在華國所有的底牌,倘若他執意要殺開一條血路,未必不能把沈書白完好帶走。隻是從此以後,他們的勢力恐怕再難踏入這片土地。

當然,秦墨也不會在意。

可他放棄了這麼做,因為沈書白說不行,不像理由的理由,可這就是理由。

沈眠視線有些模糊不清,他不確定,他在秦墨臉上看到的是眼淚還是雨水,可他覺得秦墨在哭,至少是傷心難過。

這讓他覺得很不好受。

所以他握住秦墨的手,認真地說道:“我不想你死,不想你受傷,也不想你難過,你能答應我嗎?”

秦墨反握住他的手,沉默不語。

似乎過去很久很久,又好像不過是轉瞬之間,耳邊除了風聲雨聲,就是謝擎沉緩的呼吸聲,沈眠漸漸意識朦朧,在謝擎的懷裡昏厥過去。

***

身體到了極限,沈眠隻好暫時待在係統空間裡,他看到謝擎把他抱上一架直升飛機,之後,就到了京城。

謝家老太爺知道孫子從海城搶回來個孫媳婦,沒來得及高興,就被告知,他的孫媳婦是個男人。

老爺子活了大半輩子,活得精明睿智,不料最後被親孫子算計了一通,頓時氣急攻心,雷霆震怒。

他還沒來得及整治整治這個不肖子孫,又倏然得知,他孫子的心上人原來得了絕症,如今人在醫院,撐不過幾天了。

老爺子唏噓感慨,最終擺擺手,道:“儘人事,聽天命吧。”

沈眠可以醒來的時候,已經是三天後。

他的壽命,也隻剩下一周時間。無論是何種意義上的壽命,都是如此。

沈眠睜開眼睛,微微怔了怔,他之前在係統空間內,可以隨時觀察外界情況,可沒想到進入原主的身體之後,竟會失去視覺。

雖然還隱約可以感覺到光線,但也僅止於此。

他記得第一次開始任務時,因為宿主精神力過低,導致身體提前崩潰,是從身體內部器官開始衰竭的。

這次,內部器官衰竭不算快,還可以正常進食,五感卻快速退化。

也不知道是幸運,還是不幸。

謝擎見他終於醒來,喜不自禁,握著沈眠的手狠狠親了好幾下,低喃道:“你快把我嚇死了。”

沈眠傾聽他的聲音所在方位,笑了笑,道:“我餓了。”

謝擎沒想到他醒來第一句話是說自己餓了,不禁失笑,衝散了胸口沉悶的痛楚。

他起初被沈書白吸引,就是因為他的“獨特”。這個男人總是和旁人不同,做荒唐事,說荒唐話,時時叫人意外、驚喜,一重又一重,最終交織成了眼前這個耀眼奪目的沈書白。

謝擎柔聲應道:“好,我讓人給你準備吃的,想吃什麼?”

沈眠道:“京城的招牌菜色,我都要嘗嘗。”

謝擎道:“你知道我們在京城?”

沈眠勾起唇,笑得狡黠,道:“惹惱了秦崢,我不信你敢留在海城。”

這個壞笑實在叫人心動,謝擎看得呆了,好片刻,啞聲道:“是,我是惹不起秦崢,秦墨都叫他逼走了,我自然也是惹不起的。可他也不敢來京城,算是打平了。”

他站起身走到門外,招呼保鏢去準備食物,交代完,他忽然腳步有些不穩,經紀人忙扶住他,道:“你已經好幾天沒休息了,去睡會吧,我替你看著。”

謝擎道:“我不敢睡。”

他不敢睡,他怎麼敢睡,世界上最有名的醫生們齊聚於這間醫院,可沒人能說得清沈書白得了什麼病。

最終,他們得出一個十分荒謬的結論:“沈先生並沒有生病,是他的身體隻能支持他活到這個年紀,也許聽上去有些不科學,可這是最好的解釋。”

謝擎閉了閉眼,掩去眸中的疲倦,他怕自己睡了,醒來時這個人就不在了。

他推門而入,走到病床邊,無聲地握住沈眠的手,生平第一次虔誠地祈禱奇跡出現。

這時候,沈書白卻說了一句話,將他徹底推入絕望的深淵。

“為什麼不開燈?”

謝擎一怔,他望入那雙美麗清澈的眼眸,如同寶石星辰般奪目,卻沒有焦點。

他張了張嘴,除了滿嘴的苦澀,一個字都說不出。於是那雙漂亮的眼睛漸漸失去光亮,黯淡下來。

沈眠的嗓音聽上去有些縹緲,問道:“我是不是……看不見了?”

謝擎沉默許久,艱難道:“彆擔心,隻是暫時的。”

沈眠微微頷首,又問:“你讓人給我準備什麼好吃的了?”

謝擎雖然離開京城很久,但畢竟從小生活到大,經典菜式還是記得的,他隨便報了幾個菜名,便看到沈書白憔悴的麵容上,顯出幾分期待的神色。

謝擎知道,沈書白不是相信了自己的話,他隻是懶得質疑。或者說,他並沒有多在乎失明這件事。

對於一個活不過幾天的人而言,看不見自己討厭的人,其實並無妨礙,甚至是一件值得慶幸的事。

謝擎輕輕將他擁入懷裡,終於明白,他的報應到了。

他曾經對這個人不屑一顧,棄如敝屣,但他並不後悔,因為他清楚的知道,五年前那個刻薄、市儈的小導演永遠不會叫他心動,他喜歡的是五年後,這個蛻變得放肆桀驁,活得自由自在的沈書白。

這兩個人怎麼會是同一個人,他們分明那樣不同,可偏偏是同一個人。

他曾經施加給沈書白的傷害,全都報應到了自己身上。

他忍不住想,如果他當初沒有離開沈書白,這個人是否不會自甘墮落,是否不會變成現在這般鐵石心腸,任憑彆人如何愛他疼惜他,他都無動於衷。

謝擎本以為,他的報應已經足夠多,卻不知道,這隻是一個開端。

經紀人把飯菜提進來,擺在桌上。沈眠看不見,理所當然由謝擎喂他。

男人將魚刺小心剔除,白嫩鮮美的魚肉喂到沈眠唇邊,見沈眠張口吞下,他小心翼翼地問:“合不合口味?”

沈眠默了默,說:“味道淡了些,還湊合。”

謝擎驀地一怔,他自己嘗了一口,眼神隨之黯淡下來,卻笑道:“你是病人,我特意讓人做得清淡點,好消化。”

經紀人看著那盤色香味俱全的紅燒鯽魚,皺了皺眉,正要開口,被謝擎一個冷厲的眼神嚇住了。

沈眠點點頭,心裡卻清楚,這是味覺退化了。

因為胃口不佳,沈眠隨便吃了些,謝擎也不敢多喂,讓人把飯菜撤了,他用濕毛巾小心地替沈眠擦拭唇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