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0章 6-01(1 / 2)

靠臉吃飯[快穿] 夕夕裡 20411 字 4個月前

6-01

天飄著大雪, 幾個丫頭低頭清掃門前的雪,劉媽走到側門張望, 嘴裡直念叨:“天都黑了……小祖宗哎,怎麼偏挑這個日子闖禍, 真沒個輕重!”

她身子肥胖, 在雪地裡走來走去, 弄得滿地都是雪屑,掃不乾淨。

小翠兒撇撇嘴, 說:“劉媽,少爺肯定是去戲園子了,最近有個叫梅生的角兒很受追捧,少爺為了他, 連魂都丟了,哪記得今兒個大少爺回國, 全家要一起吃團圓飯呢。”

他們二少爺一貫荒唐, 院子裡伺候的人都清楚, 隻是不敢往外說罷了。

劉媽瞪她一眼,啐道:“就你這丫頭長了一張嘴,什麼都往外倒!在自己院子裡說說便也罷了,若是風聲傳到大夫人耳朵裡,二姨太非把你發賣了不可!”

說罷, 又狠狠剜了她一眼, 扭著肥碩的身子, 轉身進了屋。

小翠兒在她身後做鬼臉, 哼道:“都民國了,興人權平等,還總拿著那套舊規矩說事,真拿自己當半個主子了,誰理她。”

旁邊的丫頭都被她逗得發笑,卻又連忙噤聲。

這是沈大帥府上,沈家當年就是朝廷重臣,如今更是了不得,府裡規矩重,外麵再如何說人權說平等,與這府上是沒有半點關係的。

外麵都說,大帥是想複國,當皇帝。

***

“都怪我往日把他嬌慣壞了,真是個沒規矩!”

二姨太急得直跺腳,整齊的指甲幾乎把手心掐破,“明丞就要到了,全家人都去接,大帥說了,一個都不許少,偏少他這一個做弟弟的!我怎麼跟大帥交代去?那幾個禍殃子都等著看我的笑話!”

她穿著一身桃色旗袍,外麵披了件棕色皮草,姿態豐腴,雖不如年輕時那般美豔,卻難掩風韻,如今府裡五姨太抬進門,她在大帥跟前還是說得上話。

可唯獨這個兒子,實在不爭氣!

她猛地一拍桌,對劉媽道:“我不管他在哪個戲園子裡,你去找幾個下人,就算是綁,也要給我把人綁回來!”

劉媽勸道:“二少爺最好麵子,咱們直接讓人綁他,讓他在朋友麵前丟了臉麵,隻怕是……不好收場。”

二姨太冷笑,“他好麵子,我的臉麵就不要了?我回回在大帥麵前誇他,說他又是上進,又是苦學洋文,就等著為父親分憂解難,把他吹上天去,他這倒好,直接把我這戲台子拆了,我這是何苦生了個討債的!”

劉媽道:“二少爺偶爾犯渾,但也不曾犯下大錯,這回隻怕是置氣呢。他跟大少爺一向不對付的,如今大少爺喝了洋墨水回來,長本事了,又得大帥器重,他恐怕覺得自個兒被輕視了,跟大帥鬨彆扭呢。”

二姨太一向寵著兒子,聞言,心裡也很不平衡。

可她不是正經的夫人,隻是個姨太太,府裡幾個姨太太隻有她生了個兒子,可嫡庶、長幼都不占個好,她兒子比不上沈明丞受重視,也在情理之中。

“留洋回來怎麼了?我們是華國人,洋鬼子那一套不稀罕學!”

她賭氣說著,卻隻覺得越發來氣,惱火道:“去讓人找他回來,他若是不肯回,就告訴他,以後休想從我這拿走一個銅板。”

劉媽隻得應好,快步走出去。

-

“砰的——”一聲響,沈眠一下子驚醒,眼前是一個相貌清雅的男人,正一臉倔強的看著他。

地上,是打碎的酒杯碎片,酒香四溢。

沈眠挑了下眉,問:“什麼意思?”

梅生緊咬粉唇,露出飽受屈辱的模樣,道:“伶人也是人,不是供人享樂的玩物,沈少爺,你或許是有錢有勢,可梅生隻是個唱戲的,不是陪酒陪.睡的!你若是存了這種心思,不如出門去隔壁的樓裡,那裡有的是姑娘。”

沈眠看著他風.流身段,眉目俏麗,穿著淡青色長衫,腔調婉轉,大抵猜出他的身份,不禁溫和一笑。

“我不過是同你開個玩笑,怎麼就生氣了,少爺我喜歡聽你唱戲,才肯花錢捧你的場,請你喝杯酒罷了,怎麼就這樣嚴重?”

梅生愣了愣,方才沈明煊不老實摸他的手,還要喂他喝酒,驚詫之下才動怒,此時回過味來,才想起他是大帥的兒子,哪裡是他惹得起的,心中不免後怕。

沈眠好似不曾發現他的恐懼,隻自顧斟了杯酒,飲了一口,蹙眉說:“這酒滋味的確不好,怪不得你要生氣。”

說話間,他已經大致瀏覽了一遍原主的身份。

梅生見他沒了興致,便道:“沈少爺,我讓人為你取好酒來。”

沈眠看了眼門外,一個小跟班探進腦袋來,似乎有急事尋他。

他放下杯盞,笑道:“不必了,今日風雪太大,你早些休息,我改日再來梨園聽你唱曲,還唱《彩樓配》這一折。”

梅生忙應道:“好,我這幾日好好練這一折戲,等沈少爺來品鑒。”

沈眠站起身,走到門外,立刻有人為他披上一件狐裘大氅。

小劉壓低嗓門說道:“少爺,我娘方才派人來說,二姨太發了好大的火,撂下狠話,說要斷了你的銀錢,你若是再不回去,隻怕要派人將你綁回去了。”

沈眠睨他一眼,小劉立刻縮縮腦袋不敢說話了。

他停頓片刻,這才慢悠悠說道:“我娘也就是刀子嘴,豆腐心,說說氣話罷了,也就能嚇唬嚇唬你們。”

“就算二姨太是嚇唬少爺的,大帥難道還會嚇唬人?早前便下了命令,誰都不準缺席,失了規矩,隻怕要惹得大帥不喜……”

小劉走在前麵開了車門,司機早等著。

沈眠打了個哈欠,道:“就你囉嗦,說得人心煩,嘴這麼碎,便自己走回去吧。”

他自顧上了汽車,砰的一聲,把小劉關在車外。

-

沈眠揉了揉眉心,問:“這是怎麼回事。”

上一秒他還在魔尊懷裡,轉眼就到了一個新的世界,連過渡都沒有。

係統道:【仙帝封鎖了整個位麵,係統險些無法離開,好在從天命之子身上獲得的氣運值能量足夠龐大,破開一道縫隙。】

因為能量用的差不多了,隻能就近挑了個位麵降落。

沈眠點點頭,表示理解。

“不過,我的工資到賬了嗎?”

【已經到了。】

係統又道:【上個世界的劇本也到了,宿主是否需要查看。】

沈眠輕嗤一聲,那玩意兒不看也罷。

“把原主記憶整理好發給我。”

【是。】

沈眠理了理衣袖,視線飄向窗外,落雪紛飛,天寒地凍的,他忽然喊了聲:“停車。”

司機停下車,問:“是不是回去接小劉?”

沈眠從口袋摸出一塊錢,扔給他,道:“去給我買幾個烤地瓜,挑大的買,剩下的你自己留著。”

司機愣了愣,忙跑下車。

沒一會,他抱著一個黃皮紙袋上來,遞給沈眠。

沈眠一邊捂手,一邊吃,順便瀏覽原主的記憶。

原主名叫沈明煊,此時才十七歲,是沈大帥的小兒子,這個時代倒不是特彆看重嫡庶,隻是他上麵有個大哥,而且是一個極有本事,極有手段的大哥,所以在家裡一直不受重視。

不受重視歸不受重視,到底是大帥的兒子,誰能苛待他不成?

可問題是,他不是大帥的親兒子,是二姨太跟外麵男人偷情生的,這些年一直瞞得死死的,沒人知道。

隻是,紙終究包不住火。

沈眠啃了口地瓜,甜糯熱乎,正好看到原主被沈大帥一槍射成跛子那段,差點嗆到。

沈大帥名叫沈嘯威,是個土匪一樣的人物,在這個時代也算是一位響當當的梟雄。

這個世界與沈眠所知道的曆史並不相同,並未受過外族侵略,隻是前朝被推翻後,國內戰亂不斷,軍閥割據,一方勢力要引起國內變革,向西方發展,另一方勢力卻不願民主化,意欲複辟皇朝。

沈嘯威脾氣火爆,知道二兒子不是自己的種,而是自己的女人,和外麵男人偷.情生下的野種,可想而知有多憤怒,竟是直接拿槍殺人。

二姨太救子心切,慌忙之下推了他一把,於是那槍子射偏,打中腿骨。

二姨太也知道這件事一旦被揭發,也就沒了活路,她情願自殺謝罪,隻求沈嘯威放了她兒子一命。

最終二姨太以命相抵,沈明煊被扔出家門,他沒錢治療,腿傷惡化,自然就瘸了。

沈明煊斷了條腿,縱使他讀書還算過得去,又會些洋文,可南城是沈家的天下,沒有人敢雇傭他,隻能沿街乞討,跟狗搶食,後來甚至以偷搶為生,從一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活成了一個市井惡棍。

沈眠看得直皺眉。

看來藏點私房錢很有必要,免得以後當真落魄了。

-

一個地瓜啃完,剛好到大帥府。

大帥府正門前,停著一輛黑色轎車,一群人圍在前麵,一片歡聲笑語。

沈眠從車裡跳下去,讓司機從側門開進去,他擠進人群裡,下人們見到他,連忙給他讓道。

沈眠還沒走到跟前,就聽到沈嘯威爽朗的笑聲,如同每一個為自己的兒子感到自豪的父親。

大夫人拉著兩個八、九歲的小丫頭走上前,笑道:“明丞,這是你三妹明惠,四妹明雪,你走的時候她們還不記事,該是認不出你來了。”

這兩個孩子是三姨太和四姨太生的,大夫人一向不喜歡,今日刻意提起來,自然是為了讓二姨太難堪。

果然,卻聽沈明丞問:“明煊呢?”

沈嘯威環顧一周,臉色頓時沉了下來。

二姨太知道大夫人故意找她不痛快,卻也隻能接下話頭,賠笑道:“明煊他身體有些不舒服,染了風寒,他又向來看不慣西醫,我就讓大夫給他抓了中藥,吃過藥,這會已經睡下了,明日讓他去給大哥見禮。”

“生病了?我怎麼聽說他是去梨園聽戲了?”這是三姨太,她一向與二姨太不對付,逮著機會,總要落井下石一番。

二姨太冷下臉,道:“是下人們看錯了。”

“司機都派出去接他了,姐姐還裝什麼傻,莫非把我們都當傻子了?”

六姨太眼尖,又跟二姨太交好,“喲”了一聲,道:“那不是咱們家二少爺嗎?怎麼跟下人們擠在一塊,快來快來。”

天黑著,門前人又多,自是很難發覺他,六姨太一提起,眾人視線便看過去。

與一身筆挺西裝的沈明丞不同,十七歲的少年,穿著一襲月白長袍,絲綢錦緞上繡著一截墨竹,外麵披著棕黑色的狐裘大氅,肌膚雪白,唇瓣嫣紅,有些嬰兒肥,卻難掩眉目精致,他懷裡抱著一袋地瓜,手裡還拿著一個正在啃。

他就像個看戲的人,一臉叫人恨得牙癢的天真無辜。

二姨太也不知是該鬆口氣,還是該生氣。這孩子早來了,卻在那裡看她撒謊出醜。

她快步走過去,把人拉到近前來,嘴裡訓斥道:“你這孩子,生著病怎麼就跑出去了,白叫人擔心一場,下回可不許這樣。”

沈眠笑道:“知道了娘。”

胳膊又被這便宜娘捏了一把,沈眠隻好裝作受了風寒,輕咳兩聲,說:“對不起,我不是有意讓大家擔心,隻是想著大哥在外留學太久,會不會想念家鄉的口味,出去饒了一圈,竟是沒見著什麼好的。”

說著,他把懷裡吃剩的地瓜,直接塞到沈明丞懷裡,道:“大哥,這地瓜算是弟弟的一點小心意,我親自嘗過的,很是香甜,希望你不要嫌棄才是。”

沈明丞沉默地看著他。

這地瓜還是熱乎的,沈眠揣在懷裡一路抱過來,沈明丞拿在手裡,冷冰冰的手一下子有了溫度,有些不適應。

二姨太看著自己兒子,像是土財主家沒見過世麵的傻兒子,再看看一身筆挺西裝,英俊冷淡的沈明丞,精明又睿智,頓時羞得無地自容。

她瞪眼道:“明煊,你大哥什麼好東西沒見過,你送地瓜成什麼體統?”

周圍傳來幾聲笑聲,幾房姨太太自是不肯錯過這個好戲,你一言我一語地為沈眠開解,其實更像是嘲諷。

沈明丞道:“謝謝二弟,我在國外這幾年,很想念這味道。”

周遭儘皆安靜下來,終於沒人笑話了,大夫人卻蹙了蹙眉頭。

沈嘯威見一家子都湊齊了,也懶得追究。

二兒子究竟是生病了,還是偷跑出去聽曲聽戲了,在他眼裡根本無關緊要,他自己也愛聽,隻要不耽誤正事,有什麼妨礙的?

他擺擺手,道:“好了,都彆杵在門口了,進屋就坐吧,讓下麵的人上菜,明丞,明煊,咱爺幾個今晚多喝幾杯。”

“是,爹。”兩人應道。

兄弟兩人跟在大帥身後,沈明煊的個子不算矮,隻是沈明丞身量過高,又很是挺拔俊朗,襯得他有些嬌小。

沈眠啃著地瓜,輕輕打了一個嗝。

今日滿屋子都熱鬨,彆人不曾聽到,沈明丞與他離得近,卻是聽得清楚。

他輕笑一聲。

沈眠露出些羞窘的情狀,紅著臉蛋說:“大哥,許久不見,我今天可算在你麵前出足了洋相。”

沈明丞有四五年不曾見過這個二弟,隻依稀記得,那是個很驕縱、脾氣差的男孩,不曾想,幾年過去,出落得這樣水靈,乾淨。

他道:“我覺得這樣很好。”

沈眠挑了下眉,偏頭看他,問:“哪樣很好?”

沈明丞沒有回答,瞥了他一眼,恰好瞥到沈眠嘴唇上沾著烤地瓜,有些臟兮兮的,卻讓人討厭不起來。

他有輕微的潔癖,拿出手帕遞給沈眠,說:“擦嘴。”

沈眠接過,在嘴唇上胡亂擦了幾下,沒有擦乾淨。

沈明丞看得著急,接過帕子仔仔細細地擦拭他兩瓣櫻唇,他唇紅齒白,朱唇飽滿嬌嫩,觸上去柔軟到了極點。

沈明丞愣住。

沈眠抬眼看他,問:“好了嗎?”

沈明丞點頭,快速收回了手。

“謝謝大哥。”

“不客氣。”

外人眼中,他們是親兄弟,倒是不會覺得氣氛旖旎曖.昧,隻是沈明丞自己感到不自在。

他們兄弟二人打小就不親,出國之後,幾年下來也未曾寄過一封信,不曾發過一通電報,隻比陌生人強一點。

更何況,他這弟弟,實在生得漂亮,令他愈發不自在。

-

飯桌上,沈大帥與大夫人坐在最上座,兩兒兩女依次而坐。

原主年歲不大,本質上還是個大孩子,又慣會甜言蜜語哄人開心,所以兩個妹妹都很喜歡跟他玩。

“二哥,你怎麼沒給我們買地瓜呢?”沈明惠小聲說。

“明惠,你想跟二哥哥一樣胖嗎,我反正是不想的,給我也不吃。”沈明雪揚起下巴,滿是不讚同。

沈眠聽得一愣,問:“二哥很胖嗎?”

他捏了捏自己肚子上的軟肉,又捏了捏臉頰,故作懊惱道:“壞了壞了,最近是長胖了,一定是地瓜吃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