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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臉吃飯[快穿] 夕夕裡 8866 字 4個月前

這小孩是霍老大的孩子,全然遺傳了霍家人的蠻力,才不過十歲,力氣卻大得很,沈眠給他拽得一踉蹌,好歹穩住身子,道:“我不好出院子的。”

小孩問:“怎麼不能出去?”

沈眠指了指自己的臉,道:“我這模樣醜的很,會嚇著彆人。”

“這算什麼,我不覺得你醜。”

沈眠不禁一笑,道:“我這都不算醜,什麼樣才算醜?”

小孩皺了下小臉,四處望了望,見沒有旁人才小聲道:“原先我祖母院子裡有個唱戲的,我祖母很喜歡他,經常喊他去唱曲兒,本來好好的,可他非跑到我二叔床上睡覺去,最後叫我二嬸嬸劃爛了臉,趕出府去了。”

“你說他怪不怪,自己有床不睡,偏去睡彆人的床,我二嬸嬸脾氣又很壞,我都怕她呢。”

沈眠挑眉問:“你可知道,那唱戲的叫什麼名?”

小孩說:“我都記不清了,好像是什麼花,對了,是梅花!”

大約是梅生無誤了,原來竟是攀上了霍家二爺。

沈眠笑了笑,說:“既然名字是花,長得大約也和花一樣好看才是。”

小孩撅嘴道:“他才不好看呢,我從前見過一個姐姐,是我小叔的女人,那才叫好看得像花一樣呢,我隻見過她一回,卻怎麼看都好看,唱戲也好聽。”

“你聽得懂戲?”沈眠打趣他。

小孩說:“聽不懂又有什麼關係,反正就是好聽,比梅花唱戲好聽,梅花給劃爛了臉以後,就跟瘋了似的整天在府前唱戲,我有次貪玩跑出去,都給嚇到了,真是和惡鬼一樣醜,打那以後,我更怕二嬸嬸了。”

“醜姐姐,你雖然也醜,可你性子好,可看久了就不覺得醜了。”

沈眠撲哧一笑,說:“那好吧,就聽你一回,我們去小花園裡去撿落花,要是嚇著人,你可要幫我辯解幾句。”

小孩高興得蹦起來,牽起沈眠的手把他往花園裡拽,道:“就在前麵,就在前麵!”

小花園的確有不少花草,一場雨給毀了不少,小孩撒歡地跑在前麵,撿起花就扔進籃子裡,沈眠索性坐在石階上看著他玩,偶爾唱幾句曲兒給他聽。

“慢些,彆摔著了。”

“醜姐姐,你再唱兩句,你唱的和天仙姐姐唱的一樣好聽。”

沈眠嘴角一抽,可不是一樣好聽麼,本尊就在你跟前呢,你個傻小子。

忽然,小孩僵硬住,規規矩矩朝沈眠身後行了個禮,道:“三叔好。”

即便沒有回頭,男人的氣場仍是叫人感到震懾,那人低聲說了一句:“佑霖,你太吵了。”

“我……”小孩鼓著腮幫子,委屈地說:“對不起三叔。”

霍謙頓了頓,問:“方才那曲子,是誰唱的。”

沈眠沒吭聲,仍是背對著他。

小孩老老實實地說:“是醜姐姐唱的。”說著小手指指向坐在石階上的纖瘦的身影。

男人的視線落在那瘦削的脊背上,似乎停頓了一瞬,道:“你轉過身來。”

石階上那修長、過分纖瘦的身軀好似靜止的石像一般,紋絲不動。

霍佑霖隻當他是害怕自己三叔,便道:“三叔,醜姐姐長得很醜,怕嚇著人,是我硬拽她來的,你要罰就罰我吧。”

霍謙仍是道:“轉過身來。”

沈眠站起身來,背對著男人,說道:“三爺,我樣貌叫人作嘔,不想汙了你的眼。”

霍謙道:“你是什麼來曆,為何會唱那些曲子?”

為何與他的身形那般相像?

沈眠道:“我是大夫人的客人,暫在府上養病,那些曲子不難學,會唱的人有許多。”

霍謙倏然一步上前,握住他的手腕,扯下他臉上的半塊紅布,那張醜陋的麵孔全然顯露出來,霍天麵上並無厭憎,隻微微蹙了下眉,眼底似有一抹失望稍縱即逝,又快速沉澱為冷淡、陰沉。

他鬆開手,道:“以後,不要在這院子裡唱曲。”

沈眠抬起眸,應道:“是。”

霍謙不及防撞入那一汪清澈明眸,心底驀地掀起陣陣疼痛來,左肩上的傷又開始隱隱作痛。

每逢陰雨天,男孩給他的疼痛就會成倍增加,他卻甘之如飴。

“抬起頭來。”

沈眠順從地抬眸看他。

霍謙道:“叫什麼名。”

“江眠。”

“江眠……”

霍謙道:“你的眼睛像極了一個人,我很想他,卻見不到他,你就替他陪我說說話吧。”

霍佑霖道:“三叔,醜姐姐膽小得很,我陪你說話吧?”

霍謙抬了下下巴,有人上前將那孩子抱走。

“小少爺,該回房溫書了,三爺不會對你的醜姐姐如何,她長成那樣,再安全不過。”

“……”

沈眠拿起撿花的竹籃子,跟在霍謙身後,從這小花園到霍謙的院子,隻隔了座長長的白玉石雕的小拱橋,橋下流水潺潺,水上飄著幾片雪白花瓣。

進了院子,下人們低頭奉上好茶,便規矩地退下了。

霍謙看了眼那竹籃,道:“你很愛惜花。”

“美麗的東西,總是叫人疼惜些的。”

霍謙默了默,頷首道:“確是如此。若學不會疼惜,就隻能眼看它凋零。”

沈眠隻裝作聽不懂,笑道:“花多嬌貴,再如何疼惜,早晚也是要凋零的。”

霍謙道:“倘若我偏要他四季常開,一生為伴呢?”

沈眠道:“花如何能四季常開,一生為伴?三爺倒不如養一棵樹,百年後葬身在樹下,倒是可求個生生世世。”

“我要的不是花,也不是樹,是人。”

沈眠撚起一片粉瓣在指尖把玩,眼神不知看在何方,低聲道:“人,也早晚會有凋零的一天,三爺何不看開些。”

“人人都勸我看開,可怎樣才叫看開?”男人低低笑了幾聲,深深看著眼前醜陋的女人,“他恨極了我,恨到此生來世都不想再見我一麵,可離開前,卻不肯殺我,偏留我一命,你說這是為何?”

沈眠垂眸淡道:“這隻能問他自己,我不是他,如何會知道。”

霍謙頷首道:“是,這世上,隻有他知道原因。”

他站起身,踱到沈眠跟前,彎下腰望著那張慘不忍睹的麵龐,男人嗓音喑啞,卻透出些溫柔繾綣的味道來:“沈明煊,不如你告訴我,你為何不對準心臟開那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