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靠臉吃飯[快穿] 夕夕裡 7260 字 4個月前

那年輕醫生卻麵色不動,在沈眠對麵坐下,拿起聽診器的一端,解開領口的紐扣,將聽診器貼在那片幼滑雪白的胸膛上,金屬冰冷的觸感讓沈眠瑟縮了一瞬,男人低沉地道了一聲:“不要亂動。”

沈眠覺得好笑,倒是依言配合,那醫生取下聽診器,道:“並無異常,你是哪裡不舒服。”

沈眠道:“渾身酸痛,尤其是腿和腰。”

那人臉色沉了沉,半蹲在他腿邊,一雙寬厚的手掌在沈眠雙腿上捏了捏,力道正好,不會使他感到不適,問:“之前有過損傷沒有?”

沈眠道:“這個我倒不大清楚。”

“你自己的身子,怎麼會不清楚。”

沈眠笑道:“我是當真不大清楚,我曾昏迷過大半年,醒來後,過去人生的所有記憶都丟了,從前有沒有受過傷,我當真不記得了。”

男人低垂著頭,沈眠瞧不清他的神情,好片刻,那人道:“沒什麼大問題,休息幾天就好,要是實在酸痛,可以請下人捏捏腿腳,有助緩解。”

沈眠道:“隻怕是不能,三爺不許旁人碰我,誰若碰了我,便要砍去一雙手,若是眼睛不規矩瞧了我,眼睛便要剜去,下人們見到我便避如蛇蠍,不如……醫生你替我捏捏?”

那人沉默許久,道:“我怕三爺砍了我的手。”

沈眠笑道:“你怎麼會怕,你是華東軍的總司令,敢孤身一人潛入霍家來,還會怕什麼?”

男人自顧收拾儀器,隻是脊背幾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

沈眠道:“我見過的人雖然不算多,可眼力還算不錯,你不像醫生,你身上的味道太冷冽了,比起救人,或許殺的人更多。你看似態度恭謹,可眼神卻藏著傲,不是尋常的傲慢,而是眼裡容不下任何人的孤傲,你這樣的眼神,我隻在霍家幾位爺身上見過。”

“那你是如何猜出我是華東軍的總司令。”

沈眠拿起勺子,攪拌桌上的白粥,道:“因為和我有乾係的大人物,也就這幾個,我雖然不記得你了,可三爺、四爺,還有霍老夫人都和我說起過你,說你是我哥哥,還說……”

他驀地停頓住。

男人看著他,問:“還說什麼。”

沈眠道:“他們說,你誘哄我和你好,還說,你喜歡我,喜歡得瘋魔了,為了找到我,寧可叫世人戳脊梁骨。”

沈明丞輕輕一笑,道:“這話倒是很中肯,我的的確確就是那樣。”

沈眠皺眉道:“你莫不是瘋了?”

“瘋?或許吧。我最愛的人當著我的麵,跳江自決,你告訴我,我如何能不瘋?”

沈眠不答話。

沈明丞自顧道:“明煊,若我早知道,你我之間的關係叫你那樣痛苦,早在兩年前我便不會隱瞞你,你與我,並無血緣關係,你不是父親的孩子,你我相好,所以自然也就談不上違逆人倫。”

他越發靠近,視線專注得有些灼人,沈眠隻得轉過身去,道:“這又是你哄騙我的法子?”

沈明丞拿起一旁的外衫,從身後給他披上,將這纖瘦的身子攬入懷抱裡,低喃道:“這是真的,早在兩年前我就知道了,父親也是因此才將你賣給霍謙,你若不信,大可以親口問你娘。”

那人頓了頓,輕聲說道:“明煊,此生此世,我再也不會騙你。”

沈眠默了默,道:“既然如此,你為何兩年前不告訴我?”

“那時我以為不告訴你真相,是保護你,是為你好,你自小作為大帥府的少爺而活,我不忍心讓你失去這一切,我以為隻要我扛下所有的指責謾罵,你就不會受到傷害,你總是開朗快活,我以為你的心裡也和我一樣,不在意世俗約束,我不知道,你笑著的時候,心裡是怨我怪我的。”

“那日在船上,你說的話那般決絕,連死都不肯讓我陪著一起,如果那是懲罰,期限是不是該到了?”

男人俯身親吻他的後頸,唇瓣在纖白細膩的頸側流連不去,少年玉白的肌膚上處處都有霍謙留下的痕跡,沈明丞不自覺緊扣他纖軟的腰肢,用儘所有的理智,才勉強將鋪天蓋地的嫉恨壓下去。

沈眠顫了顫,道:“你放開……”

“你還是不信我?”

“我信,可我不在乎,我連我自己是誰都不記得,你說的那些,於我而言,就好像是彆人的事,身世如何,你我二人是何乾係,我根本不在意。”

沈明丞眼神一暗,那張慣常沒有表情的冷漠麵龐,瞬間閃過一抹陰晦,他緩緩鬆開臂彎。

沈眠往後撤了一步,蹙眉道:“霍家不是你該來的地方,念在兄弟一場的情分上,這次我不揭發你,隻是以後不要再來了,你走吧。”

沈明丞道:“你在這裡,叫我去哪?”

“隨便你去哪,隻要不是這裡。”

沈明丞問:“你喜歡上霍謙了?”

沈眠道:“與你有何乾係。”

沈明丞低低一笑,竟附和地自問了一句:“與我有何乾係……”

他忽然一步上前,一把握住少年纖軟的手腕,那力道太大,沈眠被直直拽進他懷中,男人抬起他的下巴,隔著鏡片,那雙黑眸陰沉到了極致,他一字一頓道:“我不準,我不準你喜歡他。”

沈眠推他,道:“我喜歡誰,不用你批準!”

他軟綿綿的手心推在男人堅硬的胸膛上,沈明丞紋絲不動,他垂眸看著這漂亮的男孩,曾經那個萬分依賴他,嘴裡總是念叨著“哥哥”,和他撒嬌的孩子已然不見蹤影,此時,他在他眼中,隻是陌生人。

沈明丞忽然有些不知所措,他不知該拿眼前這忘記一切的弟弟如何是好。

他舍不得傷他,舍不得教訓他,更舍不得他傷心難過。

他沉默許久,卻啞然失笑,那笑裡摻雜了不知多少無奈,低喃道:“明煊,哥哥該怎麼辦?”

他不知道自己在問誰,是問眼前的少年,還是問那個兩年前墜入江心的沈明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