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17
從洢水出來, 隻有零星的幾盞路燈, 隆冬的夜色顯得格外冷清。
沈眠倚靠在車座上, 偏頭看向窗外, 問：“傅老爺子知道嗎？”
“自然是瞞著的，老爺子血壓高, 受不得刺激。”路澤抽出根煙叼在嘴邊，沒有點燃，又道：“這件事隻有我媽知情，我也是聽到她跟李續打電話, 才知道我小舅乾了這種蠢事。”
李續是傅行身邊的助理, 也是他最得力的下屬。
沈眠想起先前傅行問他, 倘若他和顧恒隻能活一個, 他救誰？
他沒有回答，可看在傅行眼裡，大抵相當於默認了顧恒在他心裡更重要, 所以才會趕去救人。
沈眠笑了下，道：“你小舅在很多時候，都挺單純的。前麵讓我下車。”
路澤似乎沒想到他還能笑得出來，神色稍慎重了些，道：“你想做什麼。”
沈眠笑道：“你果然是最懂我的人, 那你也該知道, 這件事和我脫不了乾係, 不管誰出事，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心。我得去救人。”
路澤從兜裡掏出打火機, 點燃嘴角叼著的煙，道：“先不說你去了能做什麼，你仔細想想，傅行平安回來對你有什麼好處，他打著保護的由頭，對你做的事和囚禁有什麼分彆，或許他就這麼死了，對你才最好。”
沈眠回眸看向他，這人收斂了一貫痞氣的模樣，神色看上去格外冷漠嚴肅，側顏竟隱約有幾分傅行的味道。
沈眠道：“你總是嘴硬心軟。”
路澤皺了下眉。
沈眠道：“不管怎麼說，他都是你小舅，你從小在傅家生活，傅行陪你一起長大，他對你來說是長輩更是朋友，你心裡其實很擔心他，我說的對嗎。”
路澤冷靜說道：“如果一定要在你和他之間做出選擇，我會選你。”
“你心裡是這樣想的？”沈眠卻搖搖頭，道：“我覺得你隻是在生氣，因為之前我和他做的交易惱火，但如果你小舅真的出事，你會比我更難受。”
“沈眠，”路澤在煙灰缸裡掐滅煙頭，嗓音驟沉，道：“你現在還喜歡他，是不是。”
沈眠道：“這是兩碼事。”
“如果今天陷於困境的人是我，你是不是也肯為了我拚命？”
沈眠道：“當然。”
他毫不猶豫給出了答案，路澤怔了怔，片刻後輕哼一聲，猛打方向盤，往另一個方向駛去。
“沈眠，我要是死了，你可彆忘了我。”
沈眠默默翻了個白眼，道：“放心，你死不了。”
路澤道：“你怎麼知道？”
沈眠看著窗外，沒吭聲-
老城區最近正在實施拆遷，幾乎沒有住戶，入了夜便漆黑一片，倘若不是事先知道，或許便會被這片安寧靜謐的表象蒙蔽過去。
沈眠看向昏睡在車座上的路澤，忍不住一笑，伸出食指在他腦門上彈了兩下，“好好睡一覺，醒了咱就回家。”
他又問係統：“007，這個藥確定對人身體沒傷害吧？”
【這是檢測了上次孟維宇給宿主注射的迷藥成分，仿製的改良款，對人體完全無害，且不會造成後遺症。】
沈眠點點頭，難得誇了一句：“這次乾得不錯。”
打開車門，他快步往住宅區走去。
係統光屏上清晰標識周遭建築物的路線，以及有生命跡象的位置，沈眠看著零星散布的紅點，蹙起眉，“就沒有辦法確定顧恒和傅行的具體位置嗎？”
【有辦法。】
沈眠一聽就知道，隻怕又要花錢買道具。
卻聽係統道：【這是一款昨天才推出的位麵之子定位儀，可以定位本位麵氣運值高於平均水平的所有角色。】
沈眠嘴角一抽，“又特麼掛羊頭賣狗肉，名字起的這麼拉風，功能這麼雞肋。”
【……】
係統弱弱地說：【價格不高的。】
“行吧行吧。”眼下也沒時間討價還價了。
沈眠肉疼地看著後台扣了五千V幣，低咒一聲，打開儀器，雖說一個位麵氣運值高於平均水平的人有很多，但定位到當前區域，人數自然驟減。
沈眠指著一個離自己不遠，不斷閃爍的光點，問：“這是什麼意思？”
係統快速檢索一遍使用說明，道：【說明生命體征正在逐漸減弱，也就是說，快死了。】
沈眠一愣，轉身進入這條小巷，他不知道這人是敵是友，但既然都快死了，應該對他構不成威脅。
沒注意腳下，不慎踩到了什麼，發出“咯吱——”一聲輕響，角落裡傳來布料摩擦的聲響，那人似乎感覺到了威脅，準備與他搏命。
沈眠放低嗓音，道：“你放心，我沒有惡意，你應該受傷不輕，最好不要亂動，我給你治療。”
在他聲音響起的那刻，那人便沒了動靜。
“我隻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你想打聽誰？”那人似嘲諷般，虛弱地問道。
沈眠霎時間渾身冰冷，他快步衝進巷子深處，看到靠坐在角落裡的傅行，他的呼吸很弱，流了許多血，不似平時那樣強勢，叫沈眠險些站立不穩。
這怎麼可能！
傅行怎麼會受傷？他以為即便顧恒出事，這個男人都絕不可能讓自己處於險境。
他以為，他隻要出現，就能安全地把人帶走，他就不虧欠他了。
沈眠在係統的“嗡嗡——”聲中回過神來，發覺心率快得驚人，他半跪在男人身旁，檢查他的傷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