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斯莉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鎖發出哢嗒一聲輕響,她怔怔地被眼前的陰影擁抱。
——夢境是你腦中最深的區域,我們無法出現。
肯抬起手,輕輕地撫摸著希斯莉的眉眼,像是要把她臉上的憂愁趕走。
他溫暖的指腹若即若離搽過,指尖卻隻剩下虛幻的藍色,徑直沒入希斯莉的臉頰。
像一具不夠完整的玩偶。
希思莉點開麵板,果不其然,能量條上隻剩下最後一截閃爍不停的微光。
“你沒電了嗎?”她勉強要開一個玩笑,“我讓梅菲斯特偷電瓶車養你。”
肯隻是靜靜地看著她,他走過來,大隻的希思莉給了小隻的希思莉本體一個沉重的擁抱。
過了一小會,他攬著她的腰,邊走邊把她摁回懷裡,像抱一隻輕巧的洋娃娃。
——你該睡覺了。
希思莉偎在肯結實的臂彎中,感受著兩個人趨近同步的呼吸和心跳,漸漸平靜下來。
“肯。”
替她卸下發箍的手頓住。
——還不是時候。
她聽見了肯的答複。
對於這個沒有說出口的問題,答複本身就是一種態度。希思莉覺得有點高興,又意識到,肯對她妥協了,就像所有曾經的妥協一樣快。
“好吧。”希斯莉仰頭,看著另一個自己給她換上睡衣,相比之下,她的本體柔弱到不堪一擊,肯可以輕而易舉的把她抱到盥洗室。
模糊的鏡麵上,映出兩個人的身影。
洗麵奶有人打沫,毛巾有人遞到眼前,偶爾指尖相觸,一份是被貼心服侍的快樂,一份是打理洋娃娃的快樂。
“讓我看看你的臉。”希斯莉說。
肯在她的要求下乖乖摘了麵具,高大健壯的男人神情空洞,金發垂落,藍灰色的眼眸,結實的脖頸上橫貫一條令人毛骨悚然的深紅傷疤,還沒有從麵具的侵蝕裡完全回神,整個人都透露著一份危險而強烈的氣場,但希斯莉一抱他的手臂,兩個希斯莉的麵部表情就同步成了春花燦爛。
希斯莉湊過去,在他蒼白的下巴上落下一個蜂蜜洗麵奶味道的親親。
——肯回給她一個臉頰上的親親。
洗漱完畢,希思莉又被另一個自己原封不動地抱了回去。
肯的懷抱裡有淡淡的血腥氣,他的手暖和得讓希斯莉想要喟歎。她拉了窗簾,但沒有關上窗戶,哥譚市的夜風在點了一盞燈的室內繚繞不去。
床墊柔軟,燈光溫暖,風溫涼而濕潮,希斯莉懶洋洋地靠在他的懷裡,想象著他們可以這樣躺到天荒地老。
“你相信生命中的偶然嗎?”快睡著的時候,她忽然問。
——不相信。
“我也不相信。”
希斯莉笑了一下。
肯的手臂搭在她光裸的脖頸上,脈搏跳動,同時帶來他的意識。那些泡泡沒有構成一個完整的句子,但它們急迫的上升著,希斯莉聽懂了他說不出口的隱喻。
包含著肯對她無限期、無止境的妥協。
——不要著急,他告訴她。
——你已經做得很好了,無論發生什麼,我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直到永遠嗎?你保證?“希斯莉往他的懷裡靠得更深了一些,用力閉上眼睛。
——直到永遠。
他低下頭,溫柔地吻了一下她顫抖的眼簾。
——我保證。
然而隻是一隻希斯莉在問另一隻希斯莉。
——餓不餓?
“不餓。”希斯莉露出一個柔軟的微笑,她從被單下伸出還有些顫抖的手,輕輕地抓住了肯,把燒熱的臉頰貼在上麵。
肯的體表溫度很低,雨夜裡的金屬貼上去就會這樣冷。
“再過來一點。”她央求道。
——你在發高燒,希斯莉。
肯躺進病床,把燒得滾燙的希斯莉圈進臂彎。希斯莉閉上眼睛,額頭貼著他冰涼的麵具,快樂的幾乎要喟歎出聲。我不舒服。她可憐巴巴的小聲道,我全身都不舒服。
肯沒有說話。
抱著她的手臂忽然圈得更緊了,希斯莉整個人都被埋進被子和肯組成的黑暗裡。肯的呼吸聲和心跳都是平靜的,她聞到他身上淡淡的血腥氣。但那並不討厭,希斯莉告訴自己,那是肯的味道。
——希斯莉。 w ,請牢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