傑森走到茶幾邊上,拿起儀器,默不作聲地將金發少女像薅小雞崽子一樣薅起來,帶著她跌跌撞撞地轉了一大圈,確認過儀器全程沒有亮黃光,她的身上沒有追蹤器一類的東西,才放她坐下。
“你來我這就是為了嫖這個電視機,是吧?”
他冷聲冷氣地說。
這句話讓金發少女從沙發上矯健地跳起,像一隻美麗而迅猛的花豹。她轉向他,拽住他的衣襟,開始把他往廚房的方向拉。
傑森:???
他根本不想跟著她走,無奈金發少女拽得太緊,根本不容拒絕,而傑森還不想在哥譚寒冷的秋冬季報廢一件衣服或者一扇窗戶—————既然後者的苦痛他體會過一個星期。
“……伊芙,伊芙!”
為了避免她過度興奮把他的皮夾克扯壞,傑森不得不喊出她的名字,希望她能夠借此鬆手。
走在前方的金發少女立即靜止。
下一秒,她爆發出了比剛剛更加迅猛的熱情,卻沒有再那樣緊拽他的衣服下擺。
——————仿佛一隻熱情而被馴養了的小馬駒,雖然會亂叨人頭發,但很聽人話。
——————有點可愛。
一個詭異的比喻從紅頭罩的腦海中緩緩升起,在被他晃頭甩掉之前,就牢牢的在廢料堆裡紮了根。
“你要給我看什麼?”
一邊被金發少女拽著來到廚房,傑森一邊抱怨道,“我自己會走——你彆——”
他的小馬駒將他推到水槽邊,興奮地搖頭晃腦起來。
傑森:………?
“是的,這是我的綠植,我五分鐘前剛剛給它澆過水,你想乾什麼?”
他的頭頂有很多問號,甚至有點想要因為迷惑不解而罵臟話,然而金發少女熱烈的目光就在旁邊等待著他,並不像是個惡作劇,她更沒有惡作劇的情商。
見他無法理解,金發少女捉住他的手掌,那隻冰冷的機械臂抬起,金屬指尖在他的手掌上小心翼翼掠過,反反複複塗抹著同一個形狀。
傑森辨認了好一會,才發現她並沒有在寫字,隻是在畫一朵花。
………還是三瓣的那種花。
“花?”他揚了揚眉,“我什麼時候幫你弄過花?”
話音剛落,幾天前金發少女抱著有大紅花的陶花盆興衝衝出現在他麵前的畫麵又卷土重來。
“………”
那時候,傑森沉默了一小會,才把花盆裡的大紅花拿了出來。
這朵花已經瀕臨枯萎,一看就是從藤蔓或者樹上大風刮下來的花,會被路人或者車輛碾成肮臟的花泥。
而金發少女撿到了這個即將死亡的東西,將其視若珍寶,甚至期待著即將到來的春天。
“這是要死掉的花,你怎麼中都種不活的。”
傑森對她說,也像是在對自己說。
金發少女對他投來百分百信任、仿佛雛鳥般稚嫩求救的目光。
她的視線讓剛剛還從殘酷的話語中汲取到短暫平靜的傑森坐立難安。
“你想乾什麼?”
他警惕地問。
金發少女繼續盯視著他,不躲不避,她的目光裡充滿沉甸甸的決心,還有孩子一樣純淨而濕漉漉的光芒,像一匹被圈在馬廄裡還要探出頭的、熱情的小馬駒。
在那樣的目光下,傑森逃跑**大爆發,無師自通地懂得了伊芙語。
“你想學怎麼養活植物,是嗎?”
極不情願地,紅頭罩問出了這個他已經預感到要後悔很久的問題,得到了金發少女快樂的點頭。
“…………”
回憶到此結束,傑森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揉了揉亂糟糟的頭發。
“所以呢?你養好了?沒養好?還是想讓我再給你幫忙?”
回答他的是點頭、抬頭和遲疑。
“哦?”
傑森語氣無不諷刺道,“想讓我幫什麼忙?你不是已經養好了嗎?”
金發少女點了點頭。
沒等傑森再說話,她從外骨骼裡掏了掏,掏出了一隻巴掌大的小陶盆。
小小的、米粒一樣大的小花苞盤踞在細細的枝椏上,已經含苞欲放,能夠隱約看出花瓣火燒一般純淨的紅色。
——————而金發少女望著他,將這盆花獻寶一樣捧到他麵前。
傑森沉默片刻,接過了這盆花。
“……紅花。”
他冷嗤了一聲,頓了頓才低聲說,“還算不太難看。”
金發少女眉眼彎彎,朝他嫻靜地微笑著。
將這盆小花擺到廚房的窗沿上,拖過來一隻夾子固定,傑森剛要說些什麼,安全屋裡忽然開始播報巨大的警報聲。
“………媽的。”
傑森立即一躍而起,一層冷硬的殼子套回他英俊的麵孔,剛剛那點柔軟和真實的彆扭如同蚌內柔軟的肉粒,稍一敞開就迅速閉攏。
他衝到屋內,拿好必要的戰鬥物品,再急匆匆回到客廳。在路過茶幾時,他頓了頓,拿起一塊抹布,甩到金發少女麵前。
“拿著!”他冷聲道,“快點,我們得跑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