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傾南看不到,顧深遠一眼便看見距離七八米遠的地方,正和陳庭川愉快交談的許意。
情侶之間,真的有那麼多話可說的嗎。
又沒吃糖,為什麼笑得那麼甜。
男人對情敵會懷有深深的敵意,哪怕陳庭川性格再溫和,顧深遠很難對他抱有好感,但無法對陳庭川做什麼。
奶奶的手術以及後期治療都靠這家夥。
順著顧深遠的目光,南寶也看見那邊的人,小胳膊撐著桌麵,爪子托腮沉思,狀似凝重老成,“那邊的漂亮阿姨,不會就是我……媽媽吧?”
顧深遠輕輕嗯了聲。
如果她是媽媽的話,那她對麵的男人是誰?
成年人之間的關係,讓南寶很是費解,比算術題還難。
糾結好一會兒,南寶才問:“爸爸你是不是不讓媽媽吃巧克力,她才不要你的?”
顧深遠:“……你以為你媽和你一樣饞?”
“反正不會像你那麼凶。”
南寶嘟著嘴,有些心不在焉的,似乎並沒有把親爹說帶他找媽這件事放在心上。
沒有等太長時間。
注意力一直集中在陳庭川那裡的顧深遠,看見那邊桌上突然多了個戒指盒,心裡已經有數,把南寶從椅子上抱下來,交代任務的口吻:“乖,你現在可以過去叫她媽媽了。”
“現在?”
“對,你不是想要媽媽嗎?”
南寶的性格不算內向,遇到大人都會打招呼,因此這種事情上不存在害羞一說。
隻是……直接叫一個陌生女人媽媽的話,會不會有點奇怪。
但是親爹剛才又答應他說,任務完成的話就給他買新出的係列玩具。
南寶還是蠻猶豫的。
最終,他還是鼓起小男子漢氣概,走到比自己頭還高的桌前。
隔得遠,顧深遠並不能聽見那邊在談什麼,隻能判斷出,許意挺喜歡小孩的,親切地招呼南寶。
顧深遠根據口音判斷,南寶並沒有叫媽媽。
他清楚地看到,南寶說的是:“我喜歡吃。”
然後,他便被許意叫來的服務生放在兒童椅上,吧唧吧唧吃著沒人碰的甜蛋糕。
指望三歲小孩去做這種大事,顧深遠現在隻有後悔兩字。
那邊,許意態度溫柔又親切,問:“小朋友,你是怎麼迷路的?要不要阿姨幫你報警?”
“我……”
吃得差點噎住的南寶突然想起自己的任務並不是勾搭這個阿姨,也不是勾搭這塊蛋糕,而是叫媽媽。
“待會再管他吧,小意。”坐在對麵的陳庭川拿起早就準備好的花和戒指,“我們彆把正事耽擱了。”
看了眼腕表時間,陳庭川準備起身時,突然聽見兒童椅上的南寶奶聲奶氣叫一聲:“媽媽。”
這一聲,叫得他們兩個都懵了。
許意:“你說什麼?”
“媽媽。”南寶又叫一遍,自己從兒童椅上下來,去抱許意的胳膊,“爸爸說,你是我媽媽。”
南寶叫了兩聲,超額完成任務。
許意除了有些驚訝沒有更多的表情。
她並沒有因為被刺激到而複原。
“你爸爸呢?”許意還算有耐心地問。
“爸爸他……”南寶想了想,決定還是把躲在鳳尾竹後麵的親爹給招供出來,“他在那裡。”
不用他手去指,顧深遠已經過來了。
顯然,計劃失敗了。
親兒子的出現,並不能喚起許意的記憶。
“怎麼又是你?”看到他,許意不由得皺緊眉關。
顧深遠抿唇,“抱歉,打擾了。”
“你知不知道你兒子剛才做了什麼?”
“不好意思,以後我會教育他,不該吃陌生人的蛋糕。”
“我說的是他剛才居然叫我媽媽。”
“是麼。”
“是你教的嗎?”
“嗯。”
他還理所當然地“嗯”?
他哪來的臉?
一次又一次地騷-擾,許意忍不住火了:“我都說我不是你要找的人,更不是這孩子的媽,你這樣糾纏有意思嗎?”
她聲音不算大,但每個字都透著冷漠刻薄,就算小孩子都聽得出來。
模樣相似的一大一小,被她訓得立於原地,一動不動。
南寶抬頭看了眼自己的親爹。
很難想象,向來強勢的爸爸在她麵前,像是被拔毛的老虎,一聲未吭,眉眼裡的澀意快要溢出來。
南寶抬手,小心翼翼揪了下許意的衣角,“阿姨你不要生氣,不要怪爸爸,是我不好,是我鬨著找媽媽,爸爸為了哄我才讓我亂認媽媽。”
小腦袋低垂著,他繼續誠懇道歉:“對不起……以後我會看好爸爸的。”
許意一愣。
南寶比同齡寶寶聰明懂事,這番話說出來後,小家夥自己也紅了眼眶。
看著眼前這副可憐兮兮的小麵孔,許意的心莫名其妙地揪疼了。
大腦一時間很難平靜,好像有什麼東西洶湧迸出似的。
眉心傳來隱隱陣痛,身體也逐漸找不到平衡感似的。
“意意?”察覺到異樣的顧深遠握住她的腰身,“你怎麼了?”
“你彆碰我……”
撐不起越來越強烈的暈眩,許意連一句話都沒說完整,直接昏倒在男人的懷裡。
旁邊的陳庭川,看著這對父子,臉色很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