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警察例行公事而已,你來找我是替他抱不平的嗎?”男人口吻淡漠。
自從戳穿她的騙局後,他對她一直不溫不淡的。
沒有之前的耐性去教她回憶,也沒有哄她的興致。
不算相敬如賓,隻能算和平相處。
“我相信他不會做出那種事情。”許意站在門口,直言直語,“他對於奶奶的手術已經儘力了。”
“所以你是來求情的嗎。”
“隻是告訴你一個事實。”
“那我也告訴你,他之前用奶奶威脅我放過你。”
許意一怔。
顧深遠握著鼠標的手稍稍加大力道,抬眸看她時,眼角上挑,“還有前不久的青寧山寺廟著火,他也是嫌疑人之一,你覺得他這種人什麼事做不出來?”
許意替陳庭川求情,是在了解他的情況下。
可顧深遠所說的,許意並不了解。
“他在雲城無依無靠,如果法律起訴的話連個合格的律師都找不到。”許意還是沒放棄,“雖然我對奶奶的去世也很傷心,但不得不認清手術失敗這個事實。”
沒人保證手術百分之百成功,何況還是危險係數奇高的腦科手術。
除去腦梗,顧老夫人還伴有其他的老年疾病。
這場雲城內地醫生不敢開刀的手術,由陳庭川大膽負責,即使失敗,也在儘力的範圍。
“你替他求什麼情?”顧深遠語氣不太好,“警察和專家會著手調查的,他如果是無辜的,自然無罪釋放。”
“如果你想為難他的話,不費吹灰之力。”
“所以你的意思是,讓我放過他。”顧深遠眼底浮現出興致,“你憑什麼覺得你說的話,我就會依你,憑你是我前妻,還是憑你是我兒子的媽?”
他這句話,諷刺味十足。
完全是把許意置於一個尷尬的位置和立場,她沒資格也沒有任何把柄去和他談判。
甚至她越求情,效果可能越糟糕。
尤其是在顧深遠認為她欺騙他不在乎他,卻為陳庭川四處著想的情況下,求情隻會適得其反。
許意的麵色逐漸沉紅,閉了閉眼最後沒有再說無用的話,轉身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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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老太太的後事,辦得低調又隆重。
低調在沒有任何的新聞去報道這戶富家的事情,和顧老太太生前的作風有所不同。
隆重在按照雲城當地葬禮舉辦,每個風俗細節都沒有被忽略,能到場的親戚朋友無一錯過。
不同於以往的葬禮,這天沒有下雨,但是天氣始終陰沉沉的,太陽被烏雲蒙在裡麵,透過來的光暗暗淡淡,讓人提不起一點光彩。
許意穿著白色的喪服,自己一個人開車來到儀式地。
許家和顧家交往良好密切,即使許意和顧深遠是離婚的狀態,不以孫媳婦的身份來參加葬禮,她也可以以小輩的身份過來。
除了她,還有許彥之。
許家其他的幾個叔叔也來過,但草草交了份錢,沒怎麼悼念便走了。
交情不深,悲傷不互通,也屬人之常情。
許彥之看見許意從車上下來後,逐漸終止和其他人的話題,走到她的麵前,拍拍她的後背,說出四個字:“節哀順變。”
這段時間的悲傷已經夠多的了,現在的葬禮不過是一個終結。
許意垂眸,情緒並不高漲,低低落落的,話也不多。
“你是不是在擔心陳醫生。”許彥之問道,“我幫你打聽過,他已經被放出來了,可能經過盤問,精神狀態不好,但人身自由不再遭到限製。”
許意搖頭。
她不是擔心陳醫生,隻是有些找不到自己。
這段時間她有一個喪到極致的想法,如果她和陳庭川沒關係的話,陳庭川就會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和趙絲也好和服務生也好,但狀態不會糟糕到讓顧老太太的手術失敗。
如果南寶不是她的孩子,而是彆的女人生的,這三年也不至於沒媽媽,甚至未來都不知道什麼樣子。
看出許意胡思亂想的狀態,許彥之語氣加重地提醒:“彆想了,你彆忘了你現在的情況,彆到時候又把我們忘了……你想想孩子,萬一你要是第二重人格,你還會在乎南寶嗎?”
第二重人格,沒心沒肺沒記憶。
不像現在的她,至少把小叔許映畫他們當做家人,去儘心儘力照顧寶寶。
“我知道。”許意勉強撐起一個笑,“隻是太難過了。”
“顧老夫人走得太突然,沒見到最後一次也很正常。”許彥之輕聲安撫,“最後一麵隻是傳統印象,隻有心在就好。”
許意點頭,似乎是聽進去了。
即使有所克製,她還是感覺大腦暈暈乎乎的。
為寶寶著想,她不能變為第二人格。
許意儘量打起精神來,去車裡拿了瓶水,倒在手心,往臉上澆去。
眼睛再睜開的時候,睫毛上掛著水滴。
模模糊糊的,她看見不知何時站在她跟前的顧深遠。
“擦臉。”他隻吐出兩個字。
一個手帕被他遞過去。
許意沒有接。
被拒絕後,顧深遠沒有強求,隻淡聲說:“我依照你的意思,把陳庭川放了。”
他的態度,較之上次在病房對她的冷漠已經好轉很多。
但還是不冷不熱。
許意無聲調問:“你想說什麼。”
顧深遠:“不論是我還是奶奶,都希望你是以顧家孫媳婦的名義參加這場葬禮。”
“所以呢?”
“我們複婚吧。”
“你是不是誤會了。”許意輕笑,“我好像沒有說過,隻要你對我妥協,我就和你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