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子陵眼巴巴地道,“能和好友秉燭夜談,是吾之夢寐所求。”
錦榮冷冷道,“我有潔癖,生人勿近。”
嚴子陵再接再厲道,“吾乃慕顏好友,非生人啊。”
“我說的生人,是活著的人。”
嚴子陵:“……”
————
踏入家門沒幾步,一虎頭虎腦不到兩歲的錦衣小童已經跌跌撞撞地朝錦榮撲了過來,“兄、兄兄。”
後麵還跟著一群仆婦,“二郎君,小心。”
錦榮輕而易舉地接住了錦衣小童,也是她的弟弟,周慕梓。
周慕梓的出生不是意外,而是錦榮促成的,她曾經經曆的一世中偶然得到過幾張藥方,能令男女生子,看來當初無價難得的藥方不假,周慕梓的降生,令周母也重現笑顏,一心都撲在了小兒子身上。
而周南治,心情更加複雜了,一方麵,周家終於後繼有人,的確令他激動不已。但另一方麵‘長子’的優秀出乎他的想象,出外交往都能聽到同伴甚至地位在他之上對他周家郎君的讚譽,歎周家玉樹已長成,周家百年無憂矣。
周慕顏所展露的風華,令他都不禁心驚。而這三年來,周家因周慕顏在世家間提升的地位,也讓他生出更多野望。周家雖為世家,但世家也分三六九等,和那些底蘊深厚的世家相比,周家相形見絀也,若不是出了一個驚才絕豔,令世人側目的周慕顏。
這樣複雜的心緒下,令他對錦榮的態度更加糾結了。
想親近又不願親近,想教導卻有無處教導。錦榮是不在意他的想法的,好在隨著她聲名越盛,在家族中的話語權也越大,可以行使更多的權力。
也許是錦榮為他的出生擔下了一份因果,周慕梓自出生便對她尤為親近,周父也不阻攔,在他看來,若是幼子能沾染她兩分文華也好。
“兄兄,兄兄。”周慕梓喊了幾聲,也說的稍微順溜了些。
錦榮也把他攬在懷裡,任他親近,旁邊的嚴子陵不禁癟了癟嘴,“說好的生人勿近呢,好友騙吾。”
錦榮摸了摸周慕梓的剛長了一點用紅繩綁的小辮,隨口道,“我哪有騙你了,孩童純淨,世人多汙濁也。”
被暗指汙濁的嚴子陵:“……”
周慕梓吃著糕點,錦榮在旁邊笑看著,時不時用手帕給他擦擦嘴角,嚴子陵依舊叨叨著,
“好友,吾新得了一副湯夫子的畫卷……”
“好友,吾新種了一片桃花林,要不要一起賞花啊……”
……
嚴子陵最後被安排在了周家西苑,一向用來招待貴客留宿的地方,不論交情,光是作為會稽嚴家四公子,錦榮就不可能將他拒之門外。
何況,這周家也非她所有。
隻是嚴子陵還是沒能一償夙願,和好友秉燭夜談,頂多晚飯後在亭中下了一盤棋,錦榮就讓仆從帶嚴子陵下去歇息了。
她則轉身回了自己的院子,除了守在院子門口的仆從,和在庭院裡打掃的侍女,便顯得尤為空寂的地方。
見錦榮回來,侍女仆從都退到了院子外,這起初是周父的命令,但漸漸變成了錦榮的要求,生人勿近,也更方便她自己獨處。
三年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不短。
不過是為了穿越來時,原身殘留的那一抹悲傷,和堅持罷了。
錦榮從角落處插著青竹的花瓶中取出一把劍,走到庭院中,揮劍一舞,如流星飛羽,
紛紛間,竹葉飄落,為劍氣所觸,立時分成兩片。
最是人間留不住,朱顏辭鏡花辭樹。
作者有話要說: 二更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