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從前因東山王妃美貌聰慧,很得他的心意,是他的解語花,可是這聰明人不辦壞事兒便罷,一旦要壞了事,就當真是天崩地裂。
東山郡王想想自己會因為什麼被奪權扣在京都,就欣賞不來妻子的美麗可憐,此刻冷著臉說道,“我又有什麼辦法。他如今是世子了,是陛下朱批,就算是我心中惱怒,也不能拿他怎麼辦。”更何況鳳念還有清平王府在撐腰,他又能怎麼辦呢?
難道他能廢了鳳念的世子爵位不成?
這世子爵位,一旦封了,想要廢了就難如登天。
沒見想當初皇帝做太子的時候,先帝想要廢了他,折騰了這麼多年,折騰得先帝都駕了崩了,人家依舊好好兒地繼承了皇位麼。
如今說這些話又有什麼用。
難道以為他很願意叫鳳念這對生父無情無義的逆子襲爵麼?
既沒有本事廢了鳳念,也不能把鳳念給捏在手裡慢慢弄死他,心裡苦成黃連也得憋著。
東山郡王隻覺得萬分無力,又心裡生出了更大的野心。
如今,他也隻能爭取在京都謀取權勢,才有最後的生機了。
不然,若是被留在京都做一個無權無勢的尋常郡王,他尚且在盛年,怎麼可能忍得下去?
心裡想到這裡,東山郡王就想著回頭再往東宮走走。
畢竟看起來太子還是很喜歡他的。
這一次他吃了這麼大的虧,並不是被太子與皇帝厭棄,而是撞上了眼裡不揉沙子的太康大長公主罷了。
想到皇帝對自己尚且並無厭惡,東山郡王心裡鬆了一口氣,又開始謀劃起來。
然而麵對如今哭得眼睛都紅了,總是想上前來給自己賠罪的東山王妃,他的心裡又生出幾分煩悶。
看見東山王妃那一副無辜可憐的樣子,他如今心裡生不出憐惜,甚至因此也冷淡了鳳含幾分。
不過對於清平王府希望他趕緊把鳳念生母的嫁妝給還了,東山郡王又覺得心裡痛不欲生……那是多麼大的一筆財富,可是如今卻全都要便宜了鳳念。
他隔了幾日,等東山王府封地上的人到了京都幾日之後,才叫人把這些財物送到了清平王府去。
對於對賬這種事,唐菀已經十分習慣了,帶著清平王府裡的賬房認真地清點了那些嫁妝,瞧見除了能看得見的金銀細軟之外,還有許多的田產鋪子都在封地上,因此隻有一些契約,唐菀就很知道這裡頭的貓膩了,當初長平侯夫人不就是乾了一些叫人不高興的事兒麼?
因此她隻拿了契約,便叫東山王府的下人給東山郡王帶話說道,“回頭我叫人去封地上清點鋪子田產的庫房還有賬上的銀子,如果少了什麼,還得跟你要。”這話十分不客氣,把東山郡王氣得差點就要嘔血,然而卻還是捏著鼻子認了。
唐菀便把這些鳳念生母的嫁妝都收在給鳳念的那個大大的盒子裡頭。
她覺得自己心頭一件重重的事放下了,心裡也覺得高興了,便不再理會東山郡王那一家子。
她如今還有許多事要忙著呢。
太子大婚,大公主大婚,還有唐逸要下場,這麼多的事兒,誰耐煩跟著東山郡王總是最對呢?
她把東山郡王給放在一旁,瞧見太子即將大婚,便又帶著鳳念與鳳呂往宮裡去,想瞧瞧自己能做一些什麼事。巧的是果然大公主如今管理宮務,看見唐菀便笑著說道,“你今天來得正好。我正想著去東宮再瞧瞧東宮正殿裡大婚時用的擺設什麼的,你與我一道過去,也一起參詳參詳。”她雖然在笑,可是眼底卻帶著幾分陰鬱,唐菀看見了就覺得大公主似乎心情不大好。
不過想想,她覺得這可以理解。
羅嬪被放出來了,大公主的心情能好的了麼。
羅嬪就算不鬨大的幺蛾子,隻怕小毛病還是沒改,都得叫大公主忍受了。
“好呀。”她本來進宮就是為了幫忙的,忙把鳳念鳳呂都送給太後祖孫同樂,自己便跟著大公主出了太後的宮中往東宮去了。
因為春暖花開,天氣不錯,唐菀便與大公主緩緩而行,長久的沉默,唐菀又不知應不應該問什麼……總不能直接問大公主是不是你親娘又鬨事了。因此她抿了抿嘴角,安靜地陪著大公主。這樣溫溫柔柔的陪伴,大公主見了都想要笑了,心裡愉快了幾分,笑著看她問道,“你擔心我啊?”
“怎麼可能不擔心你呢?”唐菀便說道。
“其實也沒什麼。你放心,母親如今受了教訓,不敢再做什麼壞我姻緣。她如今還時常說想再見見南安侯。”羅嬪此舉大概是為了示好,也給皇帝看自己如今是真心改過。
不過大公主沒有叫南安侯去羅嬪跟前受委屈,看羅嬪假笑僵笑的意思,因此拒絕了羅嬪。
隻是她心情不怎麼好卻並不是為了羅嬪跟自己鬨騰,而是與唐菀並肩而行了一會兒,又一次開口說道,“母親最近時常念叨阿兄。”
“誒?”唐菀一愣,不由問道,“二皇子最近還是沒有進宮麼?”
天可憐見的,羅嬪都已經被寬恕放出來了,難道鳳樟還要避嫌,唯恐觸怒了皇帝?
不過下一刻,唐菀又愣了一下。
“阿兄”這個稱呼可不是大公主管鳳樟這個親兄長叫的,而是專門隻來叫李穆的。
她回過神來了,不由詫異地看向譏諷地笑了笑的大公主,不敢置信地問道,“羅嬪娘娘念叨的是哥哥麼?”她也是管李穆叫一聲哥哥的。雖然說唐菀的脾氣一向都軟弱得不得了,也不怎麼發脾氣,可是見大公主慢慢地點了點頭的時候,她卻還是忍不住心裡騰地生出了一股子火氣來。
羅嬪念叨李穆是什麼意思?
難道是還想與李穆親近起來?覺得鳳樟靠不住了,所以想重新叫李穆回到她的身邊?
她簡直不敢相信羅嬪這麼不要臉。
除了不要臉,唐菀簡直沒法形容羅嬪了。
當初她不想要李穆,嫌棄李穆瘸了腿,就毫不猶豫地將一切揭開,不顧及任何人的心情,將李穆趕走,歡歡喜喜迎接自己的親兒子。
如今,看見鳳樟不怎麼孝順,就又想起來李穆了。
她想要就要,想丟就丟,丟了還想要回來,把李穆當成什麼了?把已經被她奪走一次兒子的廣陵侯太夫人當成什麼了?
“我怎麼沒聽說?”唐菀的臉都泛紅了,卻忍耐著問道。
大公主又不是羅嬪,而且大公主一向都明辨是非,她怎麼也不會因為羅嬪就對大公主發脾氣。
隻是不知怎麼,唐菀就想,仿佛自己的脾氣最近浮躁了許多,怪怪的。
不然,就算是換了從前,她就算再生氣,也不可能生氣得這麼焦躁,甚至沒法忍受似的。
大公主見唐菀顯然是有些氣惱,卻並不在意,反正當初自己瞧見羅嬪那做派的樣子也很生氣,便笑了笑,一邊摸著唐菀的肩膀說道,“怎麼突然這麼愛生氣了呢?氣大傷身,我給你順順氣。”
她一邊給唐菀撫著後背順氣,一邊挑眉說道,“我還能叫母親當真去叨擾阿兄與太夫人不成?打從母親出了冷宮第一天就叫人往廣陵侯府送吃的,我就叫人攔下來了。她的話,她想乾什麼,都出不去她自己的宮殿,沒有人會幫她傳話傳東西給阿兄。沒有那麼欺負人的。”
她如今掌握著宮中,誰敢忤逆她的意思?羅嬪的宮裡的宮女沒有一個敢跟大公主作對,去幫羅嬪鬨幺蛾子的。
唐菀聽了這話,便鬆了一口氣。
不然,她真的替廣陵侯太夫人與李穆覺得惡心。
說起來,她不由揉了揉自己的胸口。
她一瞬間竟然都被羅嬪給惡心得反酸水了。
“怎麼了?”見她的臉捎兒發白,大公主急忙說道,“我不是有意說這些叫你生氣。你可被嚇我。”她是習慣了有什麼都與唐菀分享,畢竟從前她們倆不都是喜歡這樣說說宮裡的事,說說羅嬪的事兒,說說彼此之間的煩惱與鬱悶麼。
她這麼緊張,唐菀急忙搖頭說道,“沒什麼,跟你沒有關係。我就是覺得最近不怎麼舒服,大概是累著了吧。”她柔柔弱弱的,這還真的蠻像是累著了,大公主便點了點頭,又勸她說道,“平日裡多吃些補品,難道你這麼賢惠,還要幫堂兄省著不成?”
“已經吃了許多補品了。”唐菀紅著臉說道。
鳳弈總是鬨她,唐菀如今每天都吃許多滋補的補品,把自己補得白白胖胖的。
難道是補過了頭,所以才火氣這麼大麼?
唐菀私心裡想著這些事,一邊又跟大公主說羅嬪的事兒,因大公主已經把羅嬪給壓在宮裡不能去叨擾李穆與廣陵侯太夫人,她便鬆了一口氣。
正跟大公主指著不遠處才開了的早春的花朵說笑的時候,唐菀卻見那嬌嫩嫩的早春的花朵之間,突然走出來了兩個人。前頭的笑容滿麵,正是最近十分在京都交遊廣闊起來的景王妃。另一個跟在她的身後,嬌豔欲滴,明眸皓齒的年少美人,唐菀頓了頓,微微瞪大了眼睛。
那不是她的五堂妹唐芝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