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疼愛過的……(1 / 2)

第三十章

夏嘉祺說的嘴中發乾, 穆淵都是一副冷漠以待的模樣, 餐桌上的食物更是碰都不碰, 擺出了隨時都要起身離開的姿態。

夏嘉祺心裡惱怒,但這任務又不得不完成,隻能繼續說著, 最後硬擠出幾滴眼淚說道:“雷蒙德先生是土生土長的米國人,可能無法理解我華國人對落葉歸根的執念, 相信小叔若是還在世,必會欣然答應回歸夏家,與夏家人……”

“夠了!”穆淵實在聽不下去, 他站起身走到窗戶邊上,一把拉開了窗戶。

沙灘上明亮的大燈照亮了腳下的方寸之地,遠處的天空已然漆黑一片,泛起粼粼光澤的大海暗藏著凶險無聲無息的翻湧, 就像他那始終無法照進光亮的內心,隻守著小小的一團溫暖在苟延殘喘。

他的垂眸望去, 嘴裡說道:“雨果現在很好, 他既不想認祖歸宗, 也不想和你們夏家沾上一點關係,你們……”說道這裡, 他的聲音消失了一瞬,目光凝聚在一處, 足足停頓了五秒鐘, 然後他回過神來, 轉頭看向夏嘉祺說道,“你回去吧,我決定的事從來不會改變,彆再找我了,浪費彼此的時間。”

夏嘉祺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殆儘,他瞪著穆淵背影像是簡直想要吃掉他。

然而穆淵卻沒再回頭,隻留給了他一個冷硬的背影。

夏嘉祺猶豫了一會,最後不得不起身離開,憤憤地關上了門。

穆淵沒有動。

他的目光落在那團光芒之中,就像是某種能量的源頭一樣,他甚至有些貪婪的看著那處,綠色的眼眸裡雲霧翻湧。

穿著沙灘褲,裸著上身的青年身材健美,身上的肌肉線條流暢跌宕的讓人想入非非,鬆鬆款在腰上的褲帶露出的兩道人魚線更是劃出醒目的禁區。

穆淵的視線簡直瞬間就被黏上了。

他無法分辨站在那裡的青年究竟哪個部分更好,可能是矯健的身材,也可能是明朗的笑容,甚至有可能是他站在那裡的姿勢,優雅的就像人體線條能夠呈現的最美好弧度,讓人移不開目光。

看的。

簡直喉嚨乾啞。

他看著青年被人群環繞,肆意大笑,看著他端著酒杯像個花蝴蝶一樣在人群裡穿梭,看著他一躍進入大海,留下一抹白色的泡沫。

心臟“咚咚!咚咚!”跳個不停。

這個畫麵簡直太熟悉了。

就好像那個人還在參加“黑池”比賽的時候,每一次比賽的勝利後,就是一場徹夜的狂歡。男人舉著酒杯的手也是這樣的姿態,哪怕他插進一個話題的時候,臉上的笑容也是一樣的充滿了矜貴和自信的神采。在那西方人種彙聚的人群裡,黑發黑眼的男人是最特殊的那一個,華貴的就好像是來自東方神秘古國的貴族。

穆淵看的入迷,甚至於貪婪的想要去掠取更多。

就像那個人還在時候,他總會忍不住的用目光去追逐,直至想要完全地擁有。

然而所有的美夢都在下一秒被打破,就像倏然間碎掉的玻璃,一片片的,在他的眼前呈現出一種支離破碎的扭曲世界。

那個青年,在暮色降臨的沙灘上,在與一個女孩調情。

無緣無故的怒火突然衝上大腦,穆淵眼底所有的癡迷都如同潮水一般的褪去,最後隻剩下一片靜靜燃燒的冰山。

是贏了比賽嗎?所以就呼朋引伴的炫耀自己的財富?穿著暴露的衣服展露肉體勾引女人?那麼現在是要乾什麼?玩鬨之後,就要開房間了嗎?

穆淵斂目,將目光收回,身後早就沒了人,擺放在桌麵上的飯菜透著冰冷的氣息,服務員守在門外不敢進來。而他脖頸僵硬渾身泛酸,渾然不知自己在這裡站了多久。

身後,沙灘上的笑聲還在斷斷續續地傳來,男人和女人間存在的吸引力來自於生命的本能,更像是藝術本身,而他卻不想再看。再加上夏家人突然跑來認親的姿態,一時間,心煩意亂極了!

穆淵離開房間,守候在門口的服務員一路小跑為他按下了電梯,一路將他送到了一樓才道了彆。穆淵一路都很沉默,身上拒人於千裡之外的氣息濃鬱不散,一路快走穿過一條栽滿了熱帶植物的長廊,從這裡隱約可以看見大海上映出點點銀灰。

待他的腳踩在沙灘上,海麵上最後一點光澤也被黑夜吞噬,海浪翻湧的大海變得危險了起來。

不是應該直接離開的嗎?

腳下傳來踩上細軟砂礫的感覺,迎麵吹來的海風吹起了穆淵額前的發絲,綠色的眸子微微地眯著,一時間有些微微地困惑。

然而還沒等他做出更多的選擇,一個女生抱著高高的看不見臉的衣服迎麵走來,正好和踏上沙灘的穆淵迎麵撞上,衣服嘩啦啦地灑落了一地,女孩焦急的去撈衣服,卻失衡摔倒在地上,發出啊啊啊的慘叫聲。

但是穆淵隻是側身讓了一步,就錯過了女生求救的手,任由對方摔倒在地上,吃了滿嘴的沙子。然後腳,從衣服下麵平靜地抽出來,走開了一步。

“對不起啊。”明明沒撞到,女生爬起來的時候還是先道歉。

頭頂上的燈照亮了她的臉,是梅子。

梅子撥了撥頭發,咧嘴笑開,下一秒眼神就凝住了。

站在她麵前的男人高鼻深眉線條深刻,明顯外國人的臉雖然帥的讓人屏息,但是臉上的表情卻和友好沒有任何的關係,厭棄和不耐煩的表情濃鬱到十足,即便隔著一米外都能夠感受到他身上生人勿近的氣息,很不好惹。

梅子頭頂上的小觸須探了探,被凍僵後蔫噠噠地收了回來,委屈地抱著腦袋搓了搓,再一抬頭,驟然笑開了眉眼:“夏凱?”

穆淵後背的肌肉一陣陣地發緊,轉頭的時候他甚至能夠聽見自己頸椎發出的“哢噠”聲,然後視野裡就撞進了一個東方青年。

很有特色的一張臉,眼睛的部分和歐美的大眾審美不同,是純粹的單眼皮,但是很長,從眼窩處平滑而悠長拉開的時候,有種格外鋒利的感覺。但是鼻子圓潤挺翹,再加上較為豐滿的嘴唇,便柔化了整張臉那過分冷銳不近人情的氣息。

當然,愛笑的人通常有很多的好朋友。

此刻青年就是笑著的,微微牽開的嘴角可以看見白透如玉的牙齒,飛揚的眉毛格外英挺,整個笑顏很是陽光,甚至有種無法言說的溫柔。

他終於知道夏嘉祺的眼睛為什麼有點眼熟了。

熟悉的感覺來自於眼前這個人,明明並沒有見過幾次,卻偏偏深刻地記憶在了心裡。兩人的眼睛線條幾乎是一模一樣,唯一的差彆大約是那個男人的眼球渾濁,時光在那眼睛一圈染上了細碎蒼老的皺紋,又厚又大的眼袋讓他看起來像一個狡猾的商人,從頭到腳都是腐臭的氣息。

而同樣的一雙眼,放在另外一個人身上,卻又呈現出了極端化的不同,微微笑著的時候,眼眸明亮,無限風情。

穆淵看的太深太黏太過於專注。

所以也沒有錯過夏凱凱洋溢出燦爛笑容的嘴角在自己的注視中驟然收斂,那雙狹長的眼角裡光澤閃動一番,似錯愕,似熟悉,還有一種莫名其妙的心虛,繼而才將那嘴角扯出一種看似熱情又虛假的弧度。

這微妙的情緒變化……

穆淵微微眯眼。

“額,額,雷蒙德先生,是你?您好啊!”夏凱凱用米式的英語腔說出了雷蒙德,隨後努力切換成華語,咬文嚼字地說了後麵的幾個字。

真是見鬼了!

竟然會在這裡遇見穆淵?

特麼神出鬼沒的,一轉頭給這麼一張臉,嚇得他差點張嘴就要喊“穆淵”了好不好!

穆淵能夠感覺到夏凱凱對自己的態度遠遠不止見過一麵那麼簡單,然而自己昨天去看比賽顯然並沒有和這個夏凱凱打過照麵,所以是在自己什麼不知道時候,他們曾經見過麵嗎?

穆淵蹙眉點頭,將視線移開了。

或許是剛剛經曆的事情倒儘了胃口,他甚至遷怒到了有著類似雙眼的這個人身上,移開目光的時候他想,眼睛真醜,鼻子不好看,嘴巴也不好看,從頭到腳沒有一處好看,也就上了賽場氣質還不錯,但是近看一點也不像雨果。

穆淵不願意再在這件事情上糾纏,既然轉過身,乾脆就離開,朝著一處埋藏在了陰影裡的角落走去,然後身影就像融入在了黑暗裡,沒了蹤跡。

夏凱凱在和梅子說話。

他有點在意穆淵再次來到華國的原因,但是梅子說的話卻一直將他的注意力拉扯回來。

梅子說:“夏凱,我不喜歡你,不,也不是不喜歡,我喜歡的,哎呀!怎麼說呢,你那麼出色,我真的很喜歡你,喜歡你說話做事,喜歡你滑冰比賽,也喜歡你幫助李琴姐的方式。但是我的喜歡是克製的,絕對沒有造成你困擾的意思,更是沒有傷害李琴姐的意思,隻是……隻是……”梅子說到這裡,扣著自己的手指頭,一副難堪的模樣開口道,“就是覺得自己委屈,他們說我滑的好,可滑的好為什麼還把我換走,不讓我滑冰舞,為什麼淘汰的偏偏就是我……我就是……我對不起你,也對不起李琴姐,我慫了,事情鬨大後我心驚膽戰的,就知道會有那麼一天要出事,可是這個時候我已經控製不了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所以我就什麼都沒做,我……對不起……”

夏凱凱隻能將視線收回,歎了一口氣,問她:“向李琴道歉了嗎?”

梅子點頭。

“那行吧,就這樣了,你今天玩開心點,這件事就不要想了。”夏凱凱也不知道該說什麼,人既然已經當麵道歉了自然不能再拿著捏著的沒完沒了,但是經過這件事,對方隻自己心裡的位置肯定已經發生過了變化,原本那乖巧可愛的梅子已經成了風中的沙再也不見了。

夏凱凱說完就走了,再多的一句話也沒說。

梅子能察覺到自己的與夏凱凱之間的裂痕清晰地存在,試著表白的答案已經出來了,自己的暗戀和初戀就此化成了夢幻的泡泡,被太陽一照,便碎成了水沫不複存在。

梅子眨了眨眼睛,將眼眶裡的淚水逼了回去,然後蹲下身將隊友的衣服一件件地撿起來,抖去了砂礫,再次緊緊地抱在懷裡,轉身離開。

夏凱凱一直在悄悄地搜尋穆淵的蹤跡,但是直到走到燒烤架邊都沒有再看見人,他隨手拿了一串烤好的肉放在嘴裡,還沒等咽下,徐嘉憶就黏了過來,墊著腳勾上了他的脖子,咬耳朵:“凱哥,剛怎麼了?我都看見了,李琴姐在哭。”

夏凱凱說:“嗯,心情不太好,我讓她先回去了。”

“回去了?慶功宴可是有她一份啊,還沒開香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