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穆淵再次來華(2 / 2)

穆淵要來華國了。

時隔兩個月,他再度啟程前往華國,這次的目的地是華國的首都,A市。

這是一個連鎖反應。

夏凱凱的俱樂部出了事情,在有心人的推波助瀾下,鬨得越來越大,導致整個輿論不斷的在擴散,甚至其他的教學行業都受到了一點波及。

就在金鑫俱樂部樓上的華星舞蹈工作,最近遭到了投訴,甚至投訴信都發到了米國的總部,華星舞蹈學校。

該說是維權意識的提升呢?

還是過於草木皆兵?

總之最近不少來自華國的信件,投訴了教練太過散漫,或者是太過嚴格,有人還聲稱自己被舞蹈老師性騷擾,甚至還有人認為華星舞蹈俱樂部的教師資質有問題,明明是一所國外的工作室,為什麼整個舞蹈工作室都是華國的舞蹈老師,是不是有賣羊頭掛狗肉的嫌疑?

華國是一個大市場。

那麼大片的土地,那麼多的人口,而且國民經濟能力飛速提升,因而人群對更高素質的培養甚至有些近乎於饑渴。穆淵的戰略布局裡,華國是非常重要的區域,他必須親自過來處理。

那麼,既然華國舞蹈工作室普遍存在問題,甚至要進行一些必要的製度改革,他需要直接抵達分部的工作室,問詢、製訂、以及完善各方麵更加符合華國國情的經營模式。

這一次,一起過來的還包括他的助理達西等十人的團隊。

工作量很大,穆淵能夠在華國停留的時間隻有一周,分秒必爭。

這天上午。

約書亞按照平時的時間,去了俱樂部的練習室裡,但是今天卻隻有周悅珊一個人。

每天都會準時到達的夏凱凱並沒有過來。

周悅珊的臉色不太好,眉心一直微微蹙著。約書亞試圖來一個師生間的談心開導,但顯然周悅珊不願意開口,而他因為不會說華語被嫌棄了。

約書亞不會說中文,溝通起來略麻煩,而且除了上課的時候,他基本都在外麵了解這個城市和國家,有時候甚至會在外麵住上一晚上……不會華國媒體軟件的約書亞,如今對消息接收的速度相當地滯後,不知道就在自己的眼皮子底下出了大事。

沉默地上了半堂課。

約書亞的電話響了。

是達西秘書打來的電話。

約書亞有點受寵若驚,這位校長身邊的大紅人,可以說是那個“舞蹈帝國”裡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存在,平時基本看不見人,看見了也是一副匆匆忙忙的模樣,以工作為樂,認為玩樂是浪費生命,十足的工作狂。

約書亞輸入了達西秘書的電話號碼,但是這個號碼從未在他的電話裡出現過。

電話接通,達西說:“我們很快就到你那裡,希望你可以到東正門等候一會兒。”

“啊?哦……”約書亞甚至都沒時間開口問更多,就被掛斷了電話。

為什麼?

達西為什麼會過來?

約書亞這樣想著,打了聲招呼,就匆匆地走了出去。

被留下的周悅珊停下了訓練的動作,走到窗戶邊往下看去,眉心微蹙。

文體廣角樓前的廣場來了好些人,聚集在陰影處,吵雜的聲音鑽過玻璃窗戶的縫隙斷斷續續地落進耳裡,伴著訓練室裡舒緩優美的音樂,帶來莫名急促般的緊張感。

周悅珊心裡惴惴的,這樣垂眸看了幾秒,最後“嘭”的一聲將窗戶大力關上,於是耳邊便隻能聽得見那悠揚的音樂聲在自己的心裡悠悠飄蕩,她將腳往架子上一搭,拉開了一個“一字馬”,麵無表情地練了起來。

現在是九月份。

A市還很熱,大樓外的廣場沒有遮陰的地方,約書亞接過電話匆匆地去了另外一邊的東門,隻能找了一個燈柱子藏在陰影下麵,注視著每一輛從自己麵前開過的車。

很快,兩輛香檳色的豐田商務車在他的麵前停下,車門打開,剃著利落短發,因為梳頭會耽誤時間,畫著淡妝,卻穿著運動服和運動鞋,因為覺得這樣能夠更多的走路,乾起活來更加舒適的,長得很一般,但很有個性的金發藍眼的女人從車裡走了出來。

“達西。”約書亞迎了上去,高興地打著招呼。

達西對他笑了一下,同時朝著後車快步走了過去,親自拉開車門,一副恭敬等候的模樣。

約書亞心裡沉了一下。

能夠被達西這樣尊敬對待的人,難道是……

穿著常見的暗色調休閒衣褲,卻穿出了模特感覺的男人從車裡走了出來,四周圍的空氣似乎也隨著他的出現而扭曲了一瞬,麵無表情的麵孔裡透著一絲淡淡的怒意,碧綠的冰冷眼眸像是兩把利刃一樣,朝著約書亞的方向看了過來。

達西及時撐起了傘,沒等約書亞感受到更為具體的寒冷,男人那張過於英俊的臉又再次隱藏在了陰影裡,反倒柔和了幾分,而不會太過淩厲。

為什麼校長會過來?

約書亞後知後覺地想著自己難道錯過了什麼?為什麼校長剛剛那一眼似乎很有殺氣的樣子?

穆淵並不想在約書亞明明已經到達了華國多日,卻看不出任何問題這件事上多做糾纏。作為華星的元老人物,約書亞最近似乎過於散漫了一點,甚至任由自己被這種舒適的環境同化,還一副無辜的模樣簡直有些沒心沒肺。

這一點,像極了那個人。

穆淵繼承了雨果的遺產後,遵照雨果的遺願,善待每一位從俱樂部存在時共同奮鬥過的老人,但是偶爾看著他們這些沒心沒肺的家夥舒適地享受著生活,而他還沒日沒夜累的像狗一樣時,心裡總是帶著一種微妙的不爽。

精力越來越不足了,倦怠的感覺時時出現,有時候他特彆想用手中的鋼筆那尖銳的筆尖割開自己手腕上的血管。

不得不承認,他的抑鬱症越來越重了。

現在如果不能按時吃藥,他可能隨時會跳進車輪下麵。

但此刻。

他吃過藥了。

情緒還算不錯,對這個好命的家夥甚至有點羨慕。

也在渴望一些輕鬆自在的生活。

隨著他邁出腳步,頭頂的傘也一路跟隨。

撐傘的人換了一個,達西在身邊說道:“工作室就在三樓,我們的市場部門租下了整層,但是因為教學的原因,過小的房間可能無法召開您需要的會議,我正在安排人去聯係會議室。您今天下午可以和總部的經理談一個小時,接下來是休息時間,晚上華國舞協的王先生知道您過來後,對您發出了家庭聚會的邀請。以及,劉媛小姐希望晚上和您見個麵,但我已經幫您拒絕她了……”

穆淵沉默地聽著達西的彙報,大步流星地朝前走去。

太陽像是光束一樣落在白色水泥的地麵,濺起晃眼的火花,像是跳進了眼睛裡,帶來微微的刺痛。

穆淵的眼睛眯了眯。

他走的位置不是進入工作室的大門,正對著他們的大門是一家大型商場,如果從一樓走到電梯前,他們需要繞很大一圈屬於花滑俱樂部的地盤,然後再能從另外一個門走到工作室的電梯前麵。

但是沒人敢開口提醒他走錯了。

約書亞也不敢說話。

自從雨果校長去世後,曾經還算比較好相處的維克多越來越冷漠。很多人說維克多是位高權重,疏離高遠很正常。但是約書亞覺得,他隻是太過思念雨果校長。

從俱樂部一起走出來的老人都知道,維克多有多愛雨果校長,仿佛將一生的愛都交付給了那個人,因此當那個人永遠逝去的時候,一同埋葬的還有維克多的溫暖和心臟。

約書亞很同情維克多,但他依然怕他。

曾經那個像個“粘人精”的大男孩已經“死”了,沒有人再讓他抱著腿倔強的說不準你走,也不會半夜偷進俱樂部老板的臥室在床腳滿足地坐上一晚上,當然也不會再有人讓他拿著一捧玫瑰一次次地表白說我愛你。

他們看他的笑話,甚至他還逗弄過孩子時期的維克多,為他出謀劃策,然後看著他被雨果老板一腳踹飛。

時間流逝,眼前的這個人,他想他應該稱呼他為雷蒙德先生。

“這裡。”

走進商場大門,眼看著維克多眼底浮現遲疑,約書亞急忙指路。

在手指方向的儘頭,是一個樓梯,可以上二樓,直接從金鑫俱樂部樓上的看台抵達電梯前。

就是這個時間恐怕人會有點多。

商場裡的冷氣供應的很足,華國的大爺大媽們會帶著孫子來商場裡乘涼,滑冰俱樂部的溫度更低,但他們普遍覺得帶孫兒來看滑冰訓練會起到一定的引導作用。事實上,那些年幼的孩子也確實很喜歡到俱樂部看訓練。

約書亞走在前麵,穆淵跟著,身後跟了一堆人,沉默的往前走著。

現在在華國A市工作學習的外國人很多,但是像這種十多個人一起,並且看起來氣勢就不太一般的還是比較少見,來往的人視線都落在了他們臉上,最後毫無疑問都隻看得見中間的那個綠眼睛的外國帥哥。

轉過身,停下腳步,視線追逐,然後一直看著對方走上樓梯,身影消失在滑冰俱樂部的副門裡,意猶未儘。

花滑俱樂部的空氣很冷,一走進門口,穆淵的眉心就蹙了蹙。

他認識一些華國文字,但是“金鑫俱樂部”五個字,他隻認識“金”和“樂”字。

等他走進了這裡,才發現這竟然是一家花滑俱樂部。

霎時間。

深埋在記憶裡的一個人,就像是點燃的禮花冒著“滋滋”的聲音,從他的記憶深處一路竄到大腦裡,轟然炸開。

啊……

夏凱凱?

那個讓他很難忘的一個華國青年,同樣的名字,同樣的習慣,以及同樣出色的藝術展現力,恍惚間讓他有種好像雨果又回來了一樣感覺。

他激動過。

甚至有些心動。

但是很快,在那刹那的光明之後,是一種深不見底的黑暗。

這樣的感覺太難過了,他情願此生都不會看見光明。

所以,他選擇性地遺忘了這世上還有那麼一個人,曾經在他的心弦裡輕輕地勾了一下,帶來了一種深入骨髓的痛苦。

但是顯然,這一段路走的並不算平靜。

二樓看台上很多的人,都在彎腰往樓下看著,這和看訓練的姿態不太一樣,好奇的,興致勃勃的,就像是在看熱鬨。

因為人太多了,即便是好奇心並不足的穆淵,在人群空擋的時候依然往下看了一眼。

然後……

腳步就緩緩停了下來。

……

網絡輿論攻擊爆發已經五天。

從網絡蔓延到現實,但是真正影響到俱樂部的經營則是從昨天開始。

這幾天夏凱凱和溫健都沒有繼續訓練,而是配合矛青一起應對“惡劣投資公司”的“狙擊”。

他們主動報警抓打人的教練,但是得到的消息,卻是對方兩天前就跑到越南去旅遊,警方不可能跨境抓人。

但除非他直接移民,隻要回來,人早晚要找到。

同時,他們又去了被打女孩兒卓可兒的家,麵對他們的解釋和道歉,家人一臉蒙逼,這才知道女兒發生過什麼事。

孩子的媽媽和長輩兒們都願意接受俱樂部的道歉,但是孩子的爸爸情緒很激動,認為給再多的錢都無法補償孩子所受的委屈,敵視俱樂部,甚至慫恿孩子的母親退款,走法律途徑。

談判避開了孩子,但是卓可兒的狀態遠沒有她爸爸認為的那麼脆弱,喜歡花滑的她,表示自己不喜歡張躍老師,但是非常喜歡趙龍老師。

最後事情以增加訓練資源補償的方式解決。

然後就是昨天上午主動邀請的體育局和文化局的工作人員展開的聽證會順利結束。

俱樂部在聽證會上提供了過去七年的訓練錄像,最終確認俱樂部的教育宗旨符合規定,張躍體罰學生屬於個人事件。

昨天下午,這一係列事情,由預先約好的記者做了一份報道,上傳到了網絡。

然而,傳播量極低。

俱樂部方麵,能夠做的應急手段都用上了,但是卻輸給了信息傳播的力量。

對手不斷擴大金鑫俱樂部打人這件事,而俱樂部自辯報道則被網絡的洪流凶猛吞沒。

負麵的新聞從網絡傳到現實,需要一個更長時間的發酵期。

隻得到了片麵消息的家長終於開始抱團,在這天上午聚集了上百人,到俱樂部裡討要說法。

他們認為,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自家的孩子肯定也被體罰過。甚至還有兩個小朋友被家長一哄,就迷迷瞪瞪地說自己被老師欺負了。

伴隨著孩子被嚇到的哭聲,家長們卻氣憤的想要殺人。

夏凱凱與矛青、溫健站在人群裡做安撫工作,同時還請了商場的保安,110也來了。

約書亞因為被告知接人的地點在大樓的另外一邊,一次下樓的方向也在另外一邊,錯過了這群人進場的時間,如果他直接乘坐文化廣角的電梯下樓,甚至有可能堵的沒辦法出門。

所以等著把人都接過來了,才發現樓下的花滑俱樂部竟然發生了這種事。

“怎麼回事?”穆淵的眉心微微地蹙著,眼神有些困惑地看著一樓靠在冰場護欄上的夏凱凱。

非常難忘的一個人,就好像非常熟悉一樣,隻看個背影就知道那個人是誰。更何況他身邊站著一個大胖子,光頭的造型確實也很少見。

穆淵幾乎沒費什麼力就將被人群圍著的夏凱凱認了出來。

約書亞也不知道,所以裝成聽不見。

但穆淵帶的人很多,當場就有兩個人打聽去了。

樓下一直在爭吵著什麼,“嗡嗡”的聲音無法分辨清楚,但是夏凱凱被一群人圍攻是事實。華國的舞蹈工作室發生問題的時候穆淵都沒有緊張過,但是這一刻卻莫名地焦慮。

在自己的沒有察覺的時候,他蹙著眉,慢慢地朝著夏凱凱所在的方向走去,試圖離得更近,更近一點。

但是,夏凱凱頭頂的位置可是個上好看熱鬨的席位。穆淵被裡三層外三層看熱鬨的人擋住了腳步。

他回過神來,才發現自己半個身子都快從護欄上探出去,他的助理達西正目瞪口呆地看著他。

“咳!”

穆淵醒了醒嗓子,將歪出去的身體緩緩地收了回來,理了理自己的衣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