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123.73分(1 / 2)

第一百二十四章

比賽在有條不紊地進行。

能夠進入前二十四名的選手還是有一定實力的, 而且自由滑的編排複雜看點很多, 選手也多是選擇自己更擅長的舞種演繹,因而還算具有觀賞性。

現場的觀眾比較多, 貴賓席又坐滿了,這次穆淵有一個好座位, 前排中間的位置, 正好方便他架設攝影機,甚至可以丟禮物到冰上。

他買了兩朵玫瑰, 暫時夾在三腳架上, 然後便交疊著腿,在平板電腦上處理工作。

到他這個身份, 工作並不是很忙, 事關重大的文件才會交給他審閱,但也正是因為事關重大,所以他都會看的很認真, 思索很久,還會聯係相關的管理人員通話,從他們口中獲得一些建議,然後才會自己做判斷, 確定一個方向。

現場的音樂有點吵, 吵雜的環境影響了穆淵的辦事效率,一直到冠軍組上場, 他手裡的工作還沒有完成, 但冠軍組的比賽很值得觀看, 他決定暫停一下,終於抬頭看了過去。

第一組是伊萬組合。

這對E國選手實力很強,不但在“四大洲”拿下金牌,之前兩個月的“大獎賽”分站賽也都是冠軍,這次比賽的短節目分數也與夏凱凱他們差距不大,是勁敵。

他們的自由滑節目叫做《天使舞會》。

在經過了一個賽季的打磨後,已經趨於完美,整場節目都非常放鬆舒展,演繹到位。

最後分數出來,120.31分。

加上短節目的83.67分。

他們最後以204.08分,暫時排在了積分榜的第一名。

掌聲響起,冠軍組的第二組選手上場。

這一組選手也很不錯,破200分的總成績,也代表了他們的實力。

接著就到了安德魯和安的比賽。

現場的歡呼聲簡直要掀起屋頂,就好像所有人都在為他們歡呼喝彩。

穿著白色類似於王子服飾的安德魯在場上滑過,金色的線秀出身體的線條,挺拔俊朗,就好似從歐洲宮廷走出來的王子貴族。

安穿著金色的連體裙,端莊大方,布質看起來比較硬,容易塑形,因為形成了一種類似於蓬蓬裙的短裙款式,兩人牽手向觀眾和裁判致意,就仿佛是王子和他的王妃從城堡裡走出來,對著他們的民眾揮手問候。

穆淵並不知道,安和安德魯這對組合的自由滑基本都是類似的風格,他們很清楚自己的形象定位,更清楚冰迷對他們的喜愛源自於哪裡,所以滑的曲子多以鋼琴圓舞曲為主,節奏較為緩慢,他們非常地擅長滑。

音樂響起的時候,穆淵將雙腿交疊,依靠在座位上,雙手也放在腹部,垂眸望去的臉上沒有太多的表情,像是他在擔任舞蹈裁判時候的神態,目光中充滿了審視。

這是一對強大的冰舞選手。

同時他們還是東道主。

雖然夏凱凱說自己這次恐怕拿不下第一名,但他依舊對這對選手有著淡淡的敵意。

他的目光像是狙擊手的瞄準鏡,將兩人釘在靶心上,尋找他們身上的弱點。

但就像夏凱凱說的一樣,他們確實很出色。

這一次他們演繹的曲目叫做《白鴿》,來自於二戰後一名音樂家創作的鋼琴曲,指尖音符優美卻充滿了哀傷,緬懷著他在戰爭期間失去的愛人,在那樣的哀慟中幻想著世界和平,白鴿飛過天空,沒有血與淚水,所有人都在歡笑。

一場婚禮,一次生日,哪怕是一家人坐在暖爐邊享用著一頓晚餐……

鋼琴的琴聲描繪出這樣的畫麵,太美好了,讓人勾著嘴角忍不住的會心一笑。

安德魯這對搭檔時而是一對情侶,時而化身成天空白鴿,他們在冰上蹁躚而過,落下一根羽毛,好像一切都看似完美。

但是在了解這首歌曲的觀眾心裡,那羽毛又好像是落下的眼淚。

幻想結束,獨留下無儘的空寂,在夜深人靜中無聲落淚。

《白鴿》真的是一手好曲子,夢幻的好似一個脆弱的泡泡,美好的讓人落淚,甚至讓穆淵的心裡都戚戚然的揪著難受,忍不住的想要去懷疑自己現在是不是就身在這樣殘忍的美夢裡。

夢醒了。

夏凱凱還躺在那片墳墓裡。

而他則在構思著下一次自殺的方式。

音樂能夠觸動靈魂,穆淵甚至沒有去看那對兒選手更多的表現,而沉浸在這樣的音樂裡無法自拔,麵露痛苦。

穆淵努力調整著自己的狀態,讓心情好一點兒,但這樣很困難,他的情緒被音樂觸動了,負能量一直在增加,腦袋裡止不住的回想些他不願意看見的畫麵。

醫院裡,病床上,闔上雙目永遠不會醒來的男人。

墓園裡,人群中,黑漆的棺木被泥土緩緩覆蓋。

站在墓碑前瑟瑟發抖的自己,在最後一寸黑漆被覆蓋的瞬間,終於發出來了哀慟的慘叫聲,無法克製的身體,像是瘋子一樣跳到木棺上,在人群的此起彼伏的吸氣聲中,大叫著男人的名字,徒手撥開覆蓋的泥土,他用指甲摳撓著漆麵,指甲崩斷,留下一道道的血痕。

傷口被泥土填滿,石礫刺進了傷口裡,疼得頭皮發麻,無法呼吸。

不要留下我!

求求你!

不要留下我!

醒過來,求求你看看我啊!

想要跟著一起死去的心是如此的真切,渴望在棺木裡與他長眠,哪怕就此死去,也不想一個人活在世上。

“啪啪啪啪!”

響起的掌聲將穆淵從夢魘裡拯救出來,他睜開眼看向冰上,安德魯組合正在謝幕。

渾身冷汗。

果然不招人喜歡嗬。

穆淵覺得自己給對方的定位沒錯,他們是夏凱凱的對手,就是敵人。

就連選的音樂都那麼讓人不痛快。

穆淵的眼眸染上了猩紅,身體止不住的顫抖,他捏著拳,努力調整自己的心情,在心裡不斷重複著已經說了千百遍的話。

不要想了,放空大腦,冷靜下來。早就已經過去的事情了,那麼多年,那麼多年都熬了過來,他回來了,回到了自己的身邊。那些過去的,那些痛苦的事情,就都忘掉吧。還想活著,絕對不能殺死自己,不能留下他一個人,嘗過的痛苦,不能讓他再嘗……

終於,在穆淵被突如其來的絕望情緒吞噬之前,安德魯謝幕下場,夏凱凱和周悅珊攜手,在掌聲中滑上了冰。

穆淵的眼尾還泛著紅,腦袋裡都是一些有的沒有的畫麵,像是對活著的渴望,他的本能讓他遙望著冰上的青年,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呼——吸——

呼——吸——

青年穿著還是那套讓人眼睛一亮的絳紫色的露背裝,緊身的衣服包裹著他修長緊實的身材,他在冰上滑過,在掌聲中揮手,最後他來到冰麵的正中間,仰頭望過來。

這一眼。

像是看進了穆淵的心裡,用那溫暖的手在輕輕地撫摸他的靈魂,安撫著,吟唱著悠揚的音樂,就像母親在孩子耳邊輕吟的搖籃曲,如此的柔軟,充滿了愛。

在黑暗裡掙紮的靈魂,被一縷光籠罩,黑暗被驅離,顫抖的靈魂終於安靜了下來。

穆淵控製自己的身體站起來,走到早已經架好的攝像機前,用顫抖的手指按下了按鈕。他熟練地調整焦距,對準了夏凱凱的身影,然後看見了那紅潤的嘴唇。

突然覺得喉嚨乾渴。

然後他按下了自動追蹤的按鈕。

音樂響起。

冰上的身影開始滑動。

攝像機在眼前緩緩地移動著,始終將夏凱凱的身影籠罩在畫麵裡,穿著絳紫色露背裝的男人如同從濃霧的深處緩緩走來,蒼白的臉上紅唇似血,勾魂奪魄的眼眸冷銳狠辣,在無儘漆黑的畫麵裡,這極致濃麗的眉眼都是掩藏不住的墮落。

美。

卻有毒。

就像一束綻放在黃泉岸邊的罌粟花。

色彩太濃豔了。

在白色的冰麵上,黑的色澤是如此的清晰。

是山水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是雪白心口的一滴血珠,是滿山飄雪的一束紅梅,也是那眼中無法移開的焦距中心。

節目一開始。

所有人的目光就無法從夏凱凱的身上移開。

曾經就很難,如今變得更加的難。

青年的身上有了一種之前還未呈現出的墮落性感,如同被鮮血澆灌後的罌粟花,彌漫出動人心扉的芬芳,引誘著迷途的亡靈駐足觀望。

他抬起手,倏然旋轉,乾淨利落的動作毫無遲疑,像一陣風一樣,倏然刮過心頭,在漾起心湖的漣漪後,卻又悄然消失。

待得旋轉停下,短暫的留白,便看見他高挑秀雅的身材立於冰上,性感的脊背展現出動人的線條,挺翹渾圓的臀部甚至隻是觀望著就能夠聯想到讓人心動神移的彈性觸感。但當他再轉身過來的時候,半高領的衣服遮擋的脖頸,嚴嚴實實的衣服又好像變成了戰士的盔甲,禁欲的氣質反而愈發讓人抓心撓肺。

穆淵的眼裡再也看不見其他的人了。

他才從絕望的深淵裡爬出來,就跳進了欲·望的樂園裡,他近乎於放肆的用目光去描繪著青年的身體每一寸。

嘴唇他親過,軟的不可思議。

眼睛他舔過,潤濕過每一根睫毛。

耳垂他含過,戰栗的喘息聲在耳邊陣陣地回蕩。

他撫摸過這個身體的每一寸,無論是外麵,還是裡麵,都被他落上了自己的標記。

穆淵心口熱的厲害,眼角還未退下的紅痕被扭曲燒灼成了另外一種更具有進攻性的顏色。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今天冰上的夏凱凱格外的性感,就連眼眸垂下,凝望搭檔的神情,也性感的露骨。

不再是戀愛中的神情,徒有濃情,好似演繹出來的,有皮無骨。在欲·海裡翻滾過的青年,讀懂了惡魔的殘忍與魅力,他像是真正的惡魔,他在誘惑眼前的女人,用極致的欲與樂,讓她心甘情願地獻祭自己的靈魂。

“女孩,我好看嗎?”

他在問她。

“愛上我,我會給你靈魂的戰栗。”

他告訴她。

“讓你在欲·望的洪流裡翻滾,享受人間的極致的快樂,讓你戰栗喘息,讓你渾然忘我,讓你甘願獻上靈魂,與我同去地獄。”

他在誘惑她。

惡魔倏然飛過去,捧起女孩兒的臉,低頭看著她。

狹長的眼睛裡吞噬了所有的光芒,極致的濃黑儘頭,似有地獄的業火在燃燒,他勾起邪肆般誘惑的笑容,用長著尖利指甲的手捏住了女孩的靈魂,感受著那脆弱靈魂的顫抖和恐懼。

身後的翅膀驟然展開!

擋了天。

擋了地。

擋了天地間最後的一絲光。

墮落吧。

沉醉吧。

愛上我。

我帶你在業火裡儘情的舞蹈。

於是,魔魅的音樂在盤旋著升高的同時,冰上的青年像是在這一刻釋放出了更多的魅力。

他揚起了頭,迎風滑行,張開的手變成了翅膀,穿過了時光與空間,穿過了人間與天堂,在那黃泉河畔的罌粟花上盤旋而過,引得那罌粟花戰栗嬌喘,花瓣掉了第一地……陷入泥土裡,飄在黃泉上,被沾濕,被玷汙,無處不在一種墮落與妖嬈。

美的簡直讓人屏息。

網上說。

夏凱凱像是彩虹,立於天地間,滑在冰麵上,五彩繽紛,美好的讓人落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