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怎麼說,紀守義都是他疼愛了十八年,曾寄予厚望的兒子。
十八年的感情啊,哪是一兩句話就能割舍的。
空氣瞬間安靜了下來,隻剩下紀守義的痛哭聲在病房裡回蕩。
紀父神情複雜,心到底還是軟了下來,也就在他準備開口叫紀守義起來的時候,一眾羅河村村民推門而進。
慧娟嬸子冷眼看著紀守義:“喲,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欺負紀家人心軟是吧,那她慧娟嬸子今天不妨就做個惡人。
她插著腰,繞著紀守義轉了一圈:“你竟然還有臉來——”
紀守義下意識地止住了哭聲。
“怎麼,你親爸親媽都進去了,家產也都被法院凍結了,沒人養你了,你就又打上老紀家的主意了。你是不是覺得隻要你嚎上幾嗓子,紀家人一心軟,就又會像以前那樣給你做牛做馬,繼續供你上大學了。”
“不是……”紀守義連忙說道。
慧娟嬸子根本就不給他反駁的機會,她直接打斷了他的話,繼續戳紀守亮父子的心窩子:“說真的,嬸子我還挺佩服你的,能屈能伸,之前守亮把你打成那樣,你竟然能當成什麼事都沒發生過,真不愧是杜羅霞的種。”
慧娟嬸子一向看不慣紀守義。
紀守亮對他還不夠好嗎?
可是你看紀守義高中畢業之後,那是比電視劇裡的官家小姐還金貴,大門不出二門不邁,整天窩在家裡玩手機玩電腦,就是沒想過去地裡給紀守亮幫幫忙,打打下手什麼的。
他吃紀守亮的,用紀守亮的,紀守亮又不是他親爹。他今年十八歲了,不是八歲,難道連這點人情世故都不懂嗎?
所以你說,一個人怎麼能自私到這種程度。
想到這裡,慧娟嬸子回頭看向紀父:“老紀啊,你可彆犯糊塗,你養了這頭小白眼狼十八年都沒把他養熟,難道能指望著他會誠心悔過嗎?”
紀守義驚慌失措:“不,爸,不是這樣的,你聽我解釋……”
“你彆喊我爸。”紀父的臉瞬間拉了下來。
一想到這小畜生曾經一邊心安理得地享受著紀家帶給他的榮華富貴,一邊衝著姓陳的搖尾乞憐,把他們父子倆耍地團團轉,他心裡就直犯惡心。
他也下了狠心,怒聲說道:“你給我滾,滾——”
紀守義的心瞬間沉到了穀底,他知道自己此行的計劃已經徹底破產了。
他一臉陰沉,連帶著看向慧娟嬸子的目光裡也充滿了怨毒。
他咬牙切齒:“讓我滾可以,但是我的東西都在你們家裡,我要拿走它們。”
“你的東西?”紀守亮一臉嘲諷:“你吃紀家的住紀家的,那些東西哪樣不是花的紀家的錢買的……”
話說到一半,他靈光一閃:“你是想拿回你的錄取通知書和身份證?”
紀守義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濃烈的不安來。
果不其然,下一刻便聽見紀守亮說道:“你憑什麼覺得我會放虎歸山,等你出息了再來報複我們。”
他一狠心:“多虧了你的提醒,我回去之後就把它們都燒掉,然後再去你們學校的貼吧裡好好的宣傳宣傳你們母子倆的事跡。”
紀守義麵上一僵,而後睚眥欲裂,他怒吼到:“紀守亮——”
“你給我滾。”說著,紀守亮抓起手邊的杯子狠狠地砸在他腳邊,玻璃渣子碎了一地。
“聽見沒有,讓你滾啊!”羅河村的村民紛紛喊道。
紀守義臉上青一陣白一陣的好不熱鬨,他握緊了雙拳,心底被屈辱和怨恨充斥著,而後狠狠地瞪了紀守亮父子一眼,腳步淩亂地走了。
紀父怔怔的看著他的背影,好一會兒才收回視線,他無力地躺回去,一臉疲憊。
“好了,不說這個了。”
“紀叔,你身體好點了嗎?”
村民們紛紛說道。
感受到村民們語氣裡的關心,紀父的臉色緩和了不少,他說道:“好多了,麻煩你們大老遠地跑過來看我。”
“應該的,應該的……”
小插曲很快就過去了。
夏垂文把裝著雞湯的保溫桶放到桌子上,幫著紀守亮給村民們搬凳子,洗水果。
沒成想剛從開水房出來,迎麵正好撞上了從醫生辦公室裡出來的夏思忠。
看見夏垂文,心情本就不太好的夏思忠臉色更差了,他重重地哼了一聲,直接進了隔壁病房。
同行的紀守亮見狀忍不住地翻了個白眼,雖然知道幸災樂禍不太好,但他還是忍不住地說道:“你還不知道吧。那老虔婆病了,聽說是骨癌。”
他口中的老虔婆指的是夏奶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