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茉一到棋院, 施文昂和俞曉立刻跑了出來。
“老師你來啦！”施文昂高興得不得了，恨不能學小狗圍著蘇茉跑兩圈，“老師今天是來指導我下棋的嗎？”
話音未落，俞曉在一邊立刻出聲, “蘇老師來指導下棋, 卻不一定是去象棋院啊。”說完扭頭就看向蘇茉，一副乖巧學生的模樣, “蘇老師, 圍棋院這邊給你專門安排了棋室, 我帶你去看看吧？”
施文昂不甘示弱, “象棋院也專門準備了棋室給老師啊！老師, 我們先看象棋院？”
“我先提議的, 當然應該先看圍棋院了。”俞曉不服氣。
“你就是想哄老師去棋室後讓老師和你下棋, 彆以為我不知道！”施文昂指著俞曉，當著蘇茉的麵揭露他的“險惡用心”。
“你、你還不是一樣。”俞曉結巴了一下立刻回瞪好朋友, “你敢說你不是這樣想的？！”
好哇, 我今天就要和你絕交！
院長說得對, 你們圍棋院的都是些內心險惡的家夥！和圍棋棋局一樣彎彎繞！
施文昂怒瞪俞曉。
俞曉不甘示弱的瞪回去。
乾嘛？這個隻會完全衝的象棋院二愣子？！
蘇茉站在中間，左右看看後給出“非常合理”的建議，“要不你們打一架？”
施文昂和俞曉一呆, 扭頭齊齊看向蘇茉的表情, 立刻變得乖順下來。
甚至還有點可憐巴巴的。
蘇茉見狀，非常公平的曲指，一人敲了一下頭後說，“我要去院長那兒登記資料, 沒空和你們鬨。還有啊……”
她沉吟後皺眉，“就不能將兩個棋室合在一起嗎？”
……浪費。
蘇茉搖頭, 一麵往前走。
施文昂和俞曉見狀又互看一眼後趕緊跟上，繼續吹彩虹屁。
“老師說得對！我等會兒就把圍棋院的東西搬到我們象棋院的辦公室來！”施文昂自告奮勇。
“是把象棋院的搬到我們這邊來才對！”俞曉瞪施文昂。
“啊？意見是我先提出來的，當然是聽我的。”
“誰先提出來的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個意見好不好。”俞曉反駁，“我就覺得我的意見比你好。”
“？？？你跟我講講你這個意見好在哪裡了？！”
“這你就不懂了吧？”俞曉得意哼哼，“我計算過了，從大門到老師棋室的距離，以勻速估算老師隻需要三分鐘就能抵達棋室，包括棋室裡麵所有東西的擺放都是最順手最節約時間的！從她進門到坐在棋盤邊隻需要五分鐘！”
蘇茉聽了瞥了俞曉一眼，恰好看見他一臉驕傲自得的模樣。
施文昂一呆，立刻挽起袖子開始和俞曉進行新一輪的掰扯。
“你們圍棋院一點都不人性化！我們象棋院就好多了，老師的棋院正下方就是小賣部，她都不用下樓，直接探頭朝樓下喊一聲，就能買零食，而你們圍棋院！所有的安排都是為了讓老師節省時間讓她多下兩局棋！”
“我們象棋院就不一樣了，我們關係老師心情好不好，開不開心！”施文昂說完立刻看向蘇茉，一臉真摯，“老師，隻有我們象棋院是真心關心你的呢，不像圍棋院……哼！”
“？？？！”好哇你這個茶裡茶氣的語氣是今天喝茶喝多了，被傳染的嗎？！
俞曉睜大眼，瞪著施文昂。
施文昂見了立刻伸手指著俞曉，大聲衝蘇茉告狀，“老師你看！他啞口無言說不出話來了！說明我剛才說的都是真的！”
“胡說！什麼真的，我們都把零食放到老師的棋室裡了！你們象棋院居然還要老師自己花錢，自己起身去買，這算什麼貼心，貼心是像我們這樣的！潤物細無聲懂不懂！”
一路上，蘇茉朝院長實走去時，施文昂和俞曉就這樣在自己身邊吵吵鬨鬨。
甚至發展到最後，開始用數學公式論證自己的理論。
……嗯，都說下棋的人數學也不差，看樣子還是有點道理的。
“行了。”到了院長門口，蘇茉這才轉身看向兩人，一人指了指門的兩邊說，“一人站一邊，不準吵。”
……行吧。
施文昂和俞曉聽了，微嘟著嘴特彆聽話的各站一邊。
隻是眼睛還不忘較量，死命睜大瞪著對方。
蘇茉見了笑著搖頭，這才敲響院長辦公室的門。
之前的申請已經特批下來了，帝都的棋院也很驚訝，因為同時擔任圍棋、象棋棋士，還從沒過先例，但任立翁和柳乘風卻聯名力薦，加上蘇茉這段時間和兩院對弈不少，孫名海和孔傑彙總了左右對弈棋譜。
帝都棋院商討許久後，這才特批下來。
蘇茉今天就是來填寫資料，等個人訊錄入後，便有資格參加一個月後的職業認證比賽。
任立翁和柳乘風早就等著蘇茉了，正事一辦完，兩位老人家立刻一人站一邊，要和蘇茉對弈一局。
那鬥嘴的模樣，和剛才施文昂兩人，簡直一般無二。
蘇茉坐在一旁，一邊喝茶一邊默默點頭。
剛才她不能確定，但現在她能肯定，彼此互嗆，是兩院的“傳統”了。
或者這是c市棋院特有的？
正當兩位老爺子在爭吵的時候，敲門聲從外響起，同時傳來的還有施文昂著急的聲音。
――“老師不好啦！魏小陽說白羽和幾個小混混打起來了！”
話音未落，施文昂正要舉手再敲，門便從裡麵被打開。
蘇茉站在門內，微微揚眉，“哪兒？”
“啊？啊！棋院通往體育館的那條小巷子裡……”施文昂愣了一下開口。
蘇茉點點頭，扭頭衝任立翁兩人微微頷首，“兩位院長，我這裡還有些事，先去處理一下。”
“小茉，需不需要人幫忙？市乒乓球隊今天在體育館訓練呢。”柳乘風眉頭微蹙問。
所以需要打手嗎？動作迅速拿過世界冠軍、全國冠軍的那種？
“不用了。”蘇茉笑了笑，“小事情而已，我自己就能解決了。兩位院長再見，下次有時間陪二老下棋。”
蘇茉微微欠身，退出辦公室的同時順手將門從外關上。
剛側身準備往樓梯口的方向走便又頓住，重新看向施文昂和俞曉兩人問，“我要是記得沒錯，從這兒直接下去，跳過圍牆就是小巷吧？”
“啊……對。”俞曉點頭，剛想說“但是”便見蘇茉一轉身便換了個方向，朝走廊儘頭走去。
愣了一下還沒開口，施文昂便反應過來，似想到蘇茉要乾嘛隨即驚叫，“老師！這裡是三樓！”
啊？
俞曉眨了眨眼，扭頭看向施文昂，見他滿臉焦急，自己也福臨心至猛的反應過來，立刻朝蘇茉看去。
任立翁的辦公室在三樓走廊儘頭處，旁邊便是棋院的圍牆，大約一米半的距離。
但圍牆和三樓卻有足足一層樓的落差，蘇茉是想……？！
俞曉反應過來，見蘇茉真的走到走廊邊緣，單手一撐蹲跪在欄上，整個人腳都在發軟。
施文昂更是大喊了一聲“老師三思啊！！”
蘇茉扭頭衝兩人笑了下重新回頭，細細看了看圍牆的高度和落差後，微一提氣，腳下一蹬便朝圍牆躍了過去。
嚇得施文昂兩人直接閉了眼，心驚膽戰半響沒聽見任何動靜，這才扶著牆壁勉強站直，慢慢朝蘇茉跳下去的地方挪。
到了地方後俞曉根本不敢探頭往下看，用手肘推了推施文昂，虛弱開口，“施、施文昂，你看一眼。”
“你怎麼不看。”施文昂也渾身無力。
“那、那一起？”俞曉折中，等施文昂點頭後兩個少年才忍著腳軟，頭皮微微發麻的探出頭去。
沒看見蘇茉的身影，以及他們以為會看見的嚇人畫麵時，這才齊齊鬆了口氣。
但靜默兩秒後，震驚隨著腦子重新運作，逐漸從心底浮上來，帶著滿臉不可思議和目瞪口呆，慢慢扭頭看向對方。
喃喃自語般的和對方說話。
“老師……跳過去了？”施文昂語氣像是人還在睡夢中，沒醒過來似的。
“應該……是跳過去了吧？”俞曉也神遊天外，不比施文昂好多少。
說完後兩位少年覺得自己從小到大的認知……似乎受到了那麼一點點的衝擊？
靜默半響後，施文昂想到什麼，小聲嗶嗶，“你剛才的計算有錯，你沒考慮到平行垂直這點。所以如果老師跳上去，或者跳下來，都是我們象棋院最近！”
總之他贏了！象棋界永遠的神！
俞曉慢慢扭頭看向施文昂，好半天才無奈開口，“……都這時候了，你還記得這個呢？”
施文昂？
施文昂回了俞曉一個“當然”的眼神。
俞曉搖頭，半響後才又幽幽開口，“輸的不是我，是我沒想到老師根本不受科學控製。”
這是他的錯嗎？！明明是蘇茉超出常理，堪稱變態！
居然真的從三樓跳下去了啊！
“對了。”
半響後，俞曉問施文昂，“你說那群小混混會不會很慘？”
施文昂默默點頭，幽幽開口，“參照昨天的馬澄虹？”
而另一邊，蘇茉正一麵走，一麵微微蹙眉，活動了一下右腳腳踝。
看樣子……三樓差不多就是極限了。
蘇茉正想到這兒時，雜亂的聲音從前麵不遠處傳來。
白羽幫同伴金東一腳踹開了十三中的人，自己卻沒躲過另一人揮過來的拳頭。
一拳被揍到額骨上，讓他向後踉蹌了好幾步，撞到牆壁才停下。
金東見了一咬牙，直接撲過去，把對方推倒在地摁著揍。
但是才揍幾拳就被人從一旁踹開。
反而成了被踢打的對象。
薑然和陶昆傑見了立刻上前幫忙，結果三人被十三中叫來的同伴，圍在角落打，一時之間隻能自顧，卻衝不出他們的包圍。
這一下便讓白羽落了單。
他被幾個人摁在牆壁上動彈不得，而之前拿籃球砸白羽頭，挑起這場紛爭的男生，從角落撿了一根木凳腿，一邊擦掉臉上的鼻血一邊朝白羽走近。
急得陶昆傑幾人在一邊大喊“白羽！”，偏自己又被人圍著，根本衝不過來幫忙。
那男生走近後，將木凳棍戳到白羽的臉頰上，用力到讓他偏過臉去，一邊咬牙恨恨，“你居然把我打流血了。”
“很好。”男生慢慢點頭，“我們新賬舊賬一起算。”
“上次比賽原本隻是想絆倒你，最好是讓你受傷下場的，沒想到反而是我被紅牌罰了下去，今天又敢打我。……不如這樣吧，你要是跪下來求我，我就放了你們怎麼樣？”
男生話才說完，立刻讓按著白羽的幾個小混混發出充滿惡意的笑聲。
白羽往旁邊一扭頭避開木凳腿，冷眼看著那男生說，“我求你個大爺！”
“行！嘴硬是吧。”男生連連點頭，不知突然想到了什麼，臉上的表情，狠毒又陰暗，“我記得……你們馬上要和三中打決賽了吧？”
白羽抿緊了唇不說話。
男生見他這模樣，收回手的同時笑著往下說，“我就當是幫三中一個忙好了。”
最後兩字隨著他高高舉起手中木凳腿，變得充滿戾氣。在陶昆傑等人大叫“白羽！”，以及白羽扭頭閉眼忍痛中，狠狠的朝白羽的腳打去！
但痛楚並沒隨即傳來，而且周圍還在這瞬間……變得安靜？
白羽帶著疑惑睜開眼，恰好看見蘇茉單手抓住了男生手裡的木凳腿。
“姐？！”白羽滿臉驚喜的看著蘇茉。
姐？
陶昆傑幾人一愣，看向帶著鴨舌帽、墨鏡和口罩的女生，滿心疑惑。
是白月兒嗎？看不出來啊。
而蘇茉瞥了白羽一眼，又重新看著眼前男生，微一使勁兒便輕鬆的從他手裡奪走了木凳腿。
拿在手上掂量了幾下後，皺眉歎氣，“你們現在這些小孩兒，怎麼又暴力又廢物。”
男生原本被蘇茉的突然出現愣住，但聽到“廢物”兩字立刻回神，瞪著蘇茉，“你說誰廢物？！”
“喏？”蘇茉用手上的木凳腿，逐一點過男生，以及他叫來的人，最後重新將木凳腿移到他臉上，指著他鼻子說，“就是你們這群啊？十幾個人打四個，……哦，加上來叫我的一共五個。不是廢物是什麼？”
男生氣得一把要抓回指著自己的木凳腿，卻因為蘇茉收回而撲了個空。
“關你屁事！滾開點彆來惹事！”男生破口大罵。
“我確實不想關你們這群廢物，但是……”蘇茉收回木凳腿，拿在手上敲了敲手心，往白羽的方向隨意揮了揮又開口，“你打的這個，是我不太想認的弟弟。”
“雖然他確實挺欠揍，但人……”蘇茉微掀了眼皮子，手一用力，將木凳腿直接掰成兩段，在眾人目瞪口呆的視線中隨意的扔到角落，慢吞吞的說完下半句話。
――“……還輪不到你們動手。”
-----
“嘶――！”白羽痛得直抽氣，忍不住想往一邊躲。但蘇茉一個眼神看過來，他就立刻老實，背挺直了讓施文昂給自己擦藥。
施文昂很滿意，一邊借著擦藥一邊偷偷欺負白羽，嘴上還得了便宜還賣乖的叨叨，“這才對嘛，你一直躲我怎麼上藥。你看魏小陽他們就很聽話不是。”
“……”聽話？用“嚇傻了”來形容會更貼切一點吧？
在一邊打下手的俞曉，一麵想著，一麵朝一旁看去。
隻見陶昆傑等人乖巧的排排坐在一邊，背挺直雙腳規矩並攏不說，雙手也老實的放在膝蓋上。
簡直不要太聽話。
隻是視線，一直跟著蘇茉轉，一副崇拜敬仰的模樣。
白羽聽了衝施文昂翻了個白眼，但一轉眼想到什麼，又忍不住裂開嘴笑。
隻是他嘴角也被人打破了，一笑就痛，偏又忍不住，便成了現在一邊笑一邊抽氣的滑稽模樣。
剛才……姐認他是弟弟了也……
白羽美滋滋的朝蘇茉看去，眼睛炯炯，聲音響亮的又喊了一聲“姐！”
蘇茉沒應，但瞥了他一眼。
嗯！這就是回應了，果然姐認他了！
嘿嘿。
嘿嘿嘿……
白羽自我解釋得很完美，在一邊笑得像個二傻子。
弄得魏小陽終於忍不住看向蘇茉，小心翼翼的開口，“那個蘇老大……哦不是！小茉學姐，要不我們還是去趟醫院吧？我感覺……”
魏小陽頓了頓，看向白羽那副傻笑的模樣，滿臉擔憂，“我懷疑羽少不小心撞到頭，變成個傻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