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 蘇茉一到學校，滕夜蘭便將昨天學生會發生的事，原原本本告訴了她。
“抱歉，我隻替你爭取到了十五分鐘的時間。”滕夜蘭有些不好意思, 微微低頭。
――“足夠了。”
咦？！
滕夜蘭抬頭看向蘇茉, “足、足夠了？”
蘇茉點點頭，笑, “嗯, 謝謝。”
滕夜蘭鬆口氣, “那就好。對了。”她像是想到什麼似的, 扭頭從課兜裡拿出一禮盒, 遞給蘇茉, “昨天看你趕時間, 就沒給你。呐，說好給你帶的茶葉。”
“謝啦。”蘇茉倒也不客氣, 大大方方的接過。
“不客氣。”滕夜蘭搖搖頭, 又扭頭拿過習題本, 雙手給蘇茉奉上，眼睛炯炯，充滿期待, “這兩道題我不會。”
蘇茉笑著接過, 細細看題後，替滕夜蘭在一邊寫上解題思路。
而另一邊，白月兒真站在高二（3）班走廊外，和一女生說話。
“和蘇學姐下棋的時候, 故意下慢點？”女生皺眉，看著白月兒一臉不解, “為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下慢點有助於思考。不是嗎黃同學？”白月兒笑著回答，輕聲細語的模樣，好像真的是在為麵前的少女著想。
“我昨天有特意觀察過蘇茉的下棋手段，每次她的對手一落子，她立刻就下了下一步，打亂了對方的節奏，最後也跟著求快，沒有給自己太多的思考時間，這才輸掉的。我隻是不希望，你也輸得那麼冤枉。”
女生看著白月兒，停頓了半響後直接開口，“白學姐，和蘇學姐對弈圍棋的同學，你和他說了嗎？”
白月兒愣了一下搖頭，“你不是先和蘇茉比賽嗎？所以我就先來跟你說了。”
女生點點頭，“謝謝學姐，但……”
她話題一轉重新看向白月兒，語氣直接，“我聽說你以前是圍棋社的，現在也會時不時回圍棋社，和社員下指導棋。據我所知，今天在圍棋比賽裡，要和蘇學姐對弈的就是圍棋社的社員。”
“學姐你居然沒先去告訴對方，而是打聽到我是哪班的，特意先來跟我說？”
白月兒呆了一下強扯了個笑，“那、那是因為你是最先和蘇茉比賽的啊，這個……我跟你說完，馬上就要去找圍棋社的社員呢。”
“為什麼？”
“什麼？”白月兒沒明白對方的意思。
“參加比賽的人那麼多，白學姐卻隻對蘇學姐的對手專門提醒，為什麼。”女生盯著白月兒，“下快棋原本就是棋局裡非常常見的戰術之一，白學姐卻專程來提醒我彆被蘇學姐影響，我很好奇這份關心，是衝著我這個和你根本就不認識的學妹來的呢……”
“還是衝著蘇學姐？”
白月兒眼神閃爍後強笑了兩聲，“我隻是隨意提醒一下，沒想到還被誤會了。既然這樣我也不好再說什麼，算我枉做小人了，再見。”
話音未落，白月兒轉身就要走。
但還沒舉步，便被學妹叫住，“我有朋友恰好是學生會的乾事，聽說白學姐昨天在會上建議，想將圍棋和象棋的比賽時間，提成一樣的？”
白月兒猛的回頭，看向對方。
少女笑了下繼續往下說，“而且還那麼巧，今天就來關心我了。學姐，你這樣讓我很難不將你想成小人。”
“蘇學姐昨天便是在十五分鐘內結束的棋局，你今天又叫我放慢速度想？”少女看著白月兒，“我對上蘇學姐肯定是輸的，但是……我光明磊落輸得起。”
白月兒咬了下下唇，一刻都不願再多待，轉身急忙離開。
留下少女站在原處，看著她的背影。直到走遠才不屑的嗤笑了一聲。
居然想用這種手段來陷害她們家茉爹？開什麼玩笑。
少女左右看看，見沒人留意後，趕緊回到教室，偷偷掏出手機將剛才的事吐槽到蘇茉粉絲群裡。
隻是……白月兒和她們茉爹為什麼不對付？
沒聽說過兩人有過節啊。
不過真是沒想到，白月兒居然是這種人。
少女一邊劈裡啪啦打字，一邊嫌棄撇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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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間，趙玲正推開蔣經理的辦公室大門。
“蔣哥。”趙玲笑著衝對方打招呼。
正端了功夫茶欲喝的蔣經理抬眼，“唉喲”了一聲後趕緊放下茶杯，笑吟吟的看向趙玲，“玲姐，你怎麼來啦。”
並招呼她坐下。
趙玲笑著點頭，坐下後接過蔣經理遞給自己的功夫茶，這才開口，“蔣哥，我今天來是想和你談談小茉對賭合同的事。”
話一出口蔣經理臉上的笑便淡了些，看了趙玲一眼笑問，“怎麼？是合同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是沒有的，隻是我聽說……”趙玲頓了頓，看著蔣經理問，“蔣哥有意向再簽一份補充協議？”
“是啊。”蔣經理點頭，“玲姐，你看小茉，可以說是整個公司最賺錢的藝人就是她了，但偏偏因為高三，能接的戲份太少。這……”
蔣經理慢慢放了茶杯，又重新看向趙玲，語氣很是痛心疾首，“流失了多少好資源啊。所以我打算找時間和小茉商量一下，當然尤其是你玲姐，看看讓小茉再簽個補充協議，將對賭時間延長一年。”
“原本前兩天請你們吃飯，就是為了說這件事，但是小茉又忙，這才拖到了現在。不過現在好啦，你聽說了這件事，不如就回去和小茉說一聲，找個時間來公司，將補充協議簽一簽就行了。”
“用不了多少時間。”蔣經理笑，說完收了笑臉低頭喝了口茶。
喝完還不抬頭，反而微微搖晃茶杯，垂眼欣賞杯中茶色，明顯拿喬。
趙玲眉頭微皺，立刻明白蔣經理來著不善。但麵上不顯，又繼續笑著和蔣經理說，“蔣哥，我想……這個補充協議小茉是不會簽的。而且這次我來找你談的事，就是提前結束對賭協議的。”
蔣經理一掀眼皮子看向趙玲，有些錯愕，“提前結束？什麼意思？！”
“小茉這段時間接的影視、廣告和綜藝，已經完成了對賭的百分之八十，而且這還沒算現在正在拍攝的電影，以及後續的十幾支廣告、還有部分綜藝。”
趙玲細數後又說，“要是加上這些，小茉早就超額完成對賭，圈內也不是沒有提前結束的先例，所以我想……”
“趙玲！”
趙玲的話還沒說完，便被蔣經理打斷，拿在手上把玩的茶盞也“啪！”的一聲放在桌上，茶湯順勢飛濺了一些出來。
但蔣經理根本沒管這些，“呼！”的一下站起來，瞪著趙玲沉聲開口，“你還記不記得你的身份？！你是我們公司的經紀人，不是蘇茉的經紀人，現在你居然站在她那邊替她說話？！”
“蔣哥，小茉是我帶出來的藝人，我給她爭取資源，打理一切是應該的，而且我拿公司的錢，做的就是為藝人服務的事。我不認為自己哪裡有失職，所以你的指摘，是不是來得太奇怪了一點？”
趙玲無懼蔣經理的瞪視，直視著他，“最重要的事，你現在還要讓我幫你騙小茉再補簽一份補充協議，來延長對賭。蔣經理，你不覺得問題是在你的身上嗎？”
蔣經理語塞，眼神閃爍後又強硬開口，“我這是為了公司著想！”
“是不是為了公司，你自己心裡知道。”趙玲將一口沒動的茶杯放在桌上站起身，看向蔣經理又開口，“總之對賭協議的事我已經跟你說過了，就麻煩蔣經理早點給個答案吧。至於補充協議……我想小茉是不會簽的。”
“我還有事，就先走了。”趙玲衝他微微頷首，不等蔣經理回答，便轉身離開。
蔣經理站在那兒，瞪著趙玲的背影卻拿她沒辦法，直到辦公室的門重新關上後，他才抓了茶杯朝門口砸去。
氣憤難當的坐回椅子上，過了好半響才想起什麼，抓起電話撥打出去。
響了好幾聲，電話那頭才傳來雷運凡懶洋洋略帶困意的聲音，【喂。】
“雷總！”蔣經理跟遇見救星似的，站起身點頭哈腰的對電話那頭的人求救。
而趙玲這邊，則心事重重的出了電梯。
在大廳等的錢美美看見她後，和其他助理打了個招呼，趕緊朝趙玲的方向小跑。
――因為小茉的原因，即便她隻是個小小的生活助理，但現在也是助理群中，人緣最好，最受歡迎的那一個。
這不？就剛才閒聊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個人給她抵了吃的，甚至還被硬塞了兩張貴婦麵膜。
所以錢美美跑近後很是高興，“玲姐，你看，彆人送的。”
話音未落這才發現趙玲臉上表情不對，忙收了笑臉關切開口，“怎麼了玲姐？”
趙玲回神看向錢美美，欲張口對她說什麼，但下一秒便想起什麼，看向左右後開口，“……上車再說。”
錢美美點頭，立刻收了臉上輕鬆，快步跟在趙玲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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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三點五十分，距離一中棋賽開始還有最後十分鐘。
“……不是！這時間是不是有問題啊！”施文昂和白羽一行人站在比賽欄前，瞪著圍棋的開始時間，氣憤不平。
說到這兒還扭頭看向站在一邊的學生會乾事，指著時間質問，“昨天象棋和圍棋的比賽時間還間隔了半小時，怎麼今天就縮短到了隻有十五分鐘啊？！你們不會忘記還有個人是兩邊比賽都參加，一拍腦子瞎決定的時間吧？！”
他才說完，話音未落便惹得許多人附和，紛紛點頭說著“是啊是啊”。
“我看啊……是有人見不得小茉學姐好。”魏小陽站在白羽身邊，看著比賽時間說，“你說呢羽少？……羽少？”
白羽充耳不聞，微抿了唇盯著比賽時間沒說話。
那樣子一看就知道在生氣。
學生會乾事見眾人都指責自己，左右看看後很是冤枉，大聲叫屈，“你們彆說我啊，這事又和我沒什麼關係，是會長她們訂的。……哦！聽說是白學姐提出來的，有問題你們找她去！”
“！”
白學姐三字一出口，白羽猛的朝他看來，瞪著他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什麼？！你說誰？！”
“就、就是你姐姐白月兒啊。”乾事結巴了一下趕緊回答。
白羽一怔，剛才的氣勢一下子便全沒了。
他呆了幾秒扭頭就大步離開，施文昂見狀，“喂！”了一聲，趕緊和魏小陽他們追了過去。
正要喊“白羽！”，反倒是白羽又突然停了下來。
獨自站在原地，氣得不行，又不知道該怎麼辦。
蘇茉和滕夜蘭出來時，看見的便是他這副又委屈又憤怒的模樣。
“蘇茉？”滕夜蘭見她突然停了腳步，便扭頭看向她，一臉疑惑。
似乎在說“你怎麼不走了？”一樣。
蘇茉收視線看向她，“你先過去吧，我等會兒就來。”
滕夜蘭倒也不多問，點頭便直徑往前走。
而蘇茉則腳步一轉，則朝白羽的方向走去，白羽察覺到，抬頭看見是她，一下子更委屈了。
“姐……”
“？”蘇茉腳步一頓，站在距離白羽兩步遠的位置，一臉警惕的瞅著他，“你要哭嗎？你要哭我就不過去了。”
說完又慢吞吞的補充，“我沒帶紙。”
“？？？”這是什麼理由啊！
蘇茉一句話，頓時將白羽的委屈給衝沒了。瞪著她好幾秒才有些沒好氣的開口，“我不哭！”
“哦。那就好。”蘇茉點頭，一邊朝他走近一邊說，“我對安慰男生沒什麼經驗。”
這話讓白羽忍不住好奇，多嘴問了一句，“那什麼經驗多點？”
“揍。”
“……”對不起，是我不該問的。
被蘇茉這一通鬨，他剛才的鬱悶居然莫名其秒的散了許多。而這時施文昂幾個也追了上來。
看見蘇茉也在後，施文昂立刻眼前一亮喊了聲“老師！”，隨即快步跑到她麵前，像告狀般開口，“我們剛才發現比賽時間變了，聽學生會的人說，是白月兒乾的！”
憤憤不平的模樣，明顯已經將白月兒當反派對待了。
倒是魏小陽，在施文昂這話出口後，立刻朝白羽看去。見白羽悶聲悶氣的站在一邊，便拍了一下施文昂說，“喂！剛才人家隻說意見是白學姐提的，可不是這個語氣啊。”
“那還不是一個意思。”施文昂沒好氣的朝魏小陽丟了白眼。
魏小陽都不知道說什麼好了，乾脆越過“年紀小不懂事”的施文昂，看向蘇茉打著哈哈，“小茉學姐，我想你理解我的意思的哦？”
“嗯。”蘇茉點頭。
看！學神就是不一樣，哪像你……
魏向陽看向施文昂，心中才腹誹到一半――
――“我知道是她乾的。”
“？？？！”魏小陽睜大眼，猛的看向蘇茉。
大佬我是這個意思嗎？！
您這樣子……還真的是茶小刀本刀啊？！
不過蘇茉並未搭理魏小陽的表情，她看向白羽，拍了下他的肩說，“不管你的事。而且……”
她頓了頓，笑，“十五分鐘而已，除非我不想，不然就算時間改成一樣的，我也一樣能贏。”
這話出口，彆說白羽了，就連魏小陽等人都驚呆了。
真囂張。
但……也好帥！
“走吧。”蘇茉看向白羽，“比賽要開始了。”
“嗯！”白羽眼睛亮亮的看著蘇茉，重重點頭。
等蘇茉走近時，白月兒正和人說笑聊天，一副輕鬆愉悅的模樣。聽見人群中突然出現的喧嘩，以及此起彼伏的“茉爹加油！”，即便不朝那方向看去，也知道是蘇茉來了。
隻是這種不用眼看，光聽就能感覺到的眾星拱月，依舊讓人不悅。
白月兒便忍不住微收了臉上的笑，扭頭順著眾人的方向看去。視線先落在了蘇茉身上，但下一秒便停在了跟在蘇茉身後的白羽身上。
……小羽？！
她錯愕的看著白羽，神情裡有些不可置信。
――這是第一次，白羽當著人前選擇站在蘇茉那邊。
白月兒的視線白羽當然看見了，但才和她對視，他便慢慢的移開眼去，拒絕再和白月兒有眼神交流。
但這冷漠的模樣落在白月兒眼裡，卻等於是一種宣告。
一種他站在了蘇茉那一邊的宣告。
……蘇。茉！
白月兒收回視線，眼神冰冷帶戾的盯著蘇茉。
她站在那兒，覺得有許多自己擁有的東西都在慢慢失去，而那些失去的，正逐漸彙集在蘇茉的身邊。
憑什麼？！
這些都應該是屬於她的！
白月兒憤怒，但更讓她心生恨意的，是蘇茉對自己從頭到尾的無視。
這遠比輕蔑更讓人憎恨。
因為她看不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