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馬車寬敞涼爽,李玉華坐一畔,穆安之守禮的坐在另一畔,兩兩相對。李玉華聞到穆安之身上淡淡的檀香味,心中很是歡喜。穆安之變戲法一般從車壁暗格支開一張小木桌,取出杯壺茶盞,倒了盞溫茶遞給李玉華,問她,“什麼事要同我說?”
“就是讓你上來坐車,彆像那些讀腐了書的避這個避那個,咱們又不是外人,外頭太陽這麼大,乾嘛死曬著。”李玉華笑嘻嘻的呷口茶,她就是想近距離跟三殿下坐著說說話。
穆安之沒想到自己被個丫頭騙了,搖頭笑道,“我還以為你真有事。”
“也有一件事,不知道尋誰打聽。我在帝都其實有個親戚,想去看看她,一時不知她家住哪兒。”
“你問許家人不就知道了。”
“我的親戚,我乾嘛要問他們。”
穆安之就有些明白,“有沒有姓名,有姓名的話我幫你到帝都府查一查戶籍名簿。”
“不用查名薄,我那親戚可有名了,她嫁的去年的金科狀元,姓裴的狀元,殿下你認不認得?”李玉華給穆安之倒了盞茶遞過去。
穆安之如同被燙了手一般,險失手打翻茶水,不可思議的問,“你親戚是裴狀元的太太?”
“是啊。殿下果然認識,我就說麼,裴狀元名聲可大了,肯定很多人認識他。他家住哪兒,殿下知道麼?”李玉華笑問。
“你們什麼親戚呀?我聽說裴太太是獨生女。”
“我們一個村兒的,自小就是鄰居,說起來算是表親,雖然血脈是遠了點,算起來是正經表姐妹。”李玉華說,“自打木香姐嫁給裴狀元,我們大半年沒見過了,原本我也想來帝都瞅瞅她,不想我倆這緣法,我也嫁帝都來了,以後來往也便宜。”
“你這回怕是見不著了。”穆安之打量李玉華一眼,心說,玉華竟是我老友那母老虎媳婦的表姐妹。穆安之道,“裴狀元去往月灣縣任縣令,他太太也就是令表姐隨他一道赴任去了。”
李玉華驚的說不出話,她咽下一肚子的話,先問,“月灣是哪兒啊?”
“北疆的一個縣城。”
“北疆?有多北?”
“玉門關以北。”
“春風不度玉門關。”李玉華忽然握拳狠狠捶了下坐榻,唇角搭拉下來,人也不笑了,兩頰鼓鼓的從鼻腔裡冷冷的哼了一聲。
穆安之觀她神色,不禁問,“怎麼了?”
李玉華看穆安之一眼,揉揉手道,“原本想來帝都我們姐妹能團聚,不想我剛來,木香姐就隨裴狀元走了。以往通信,聽說她在裴家過的不大好哪。”
“你放心吧,如玉謙謙君子,待人最好不過。就是與令姐,先前雖有些矛盾,後來也很好了。”
“殿下平時都是在宮裡,怎麼知道?”李玉華轉念一想,眼睛如同清水裡的兩丸黑色玉石,輕輕的轉了轉,她敏銳的問,“如玉,你叫裴狀元名字,看來你們交情很好。”
穆安之點頭,唇角不自覺帶了絲溫暖笑意,“如玉就如同我兄長一般。”
李玉華很擔心,“你不會被裴狀元騙了吧?還有我木香姐,說不得也是叫裴家人騙了。她人可簡單了,直性子,特彆好騙,一騙一個準。”
“這怎麼會?如玉騙他太太做什麼?再說了,如玉不是你想的那樣,他端方君子,待人誠摯。”
李玉華眉毛緊鎖,穆安之問,“怎麼了,有什麼不對?”
“非常不對,木香姐給我寫信說裴家人十分刻薄,待她很不好,尤其裴狀元,除了一張臉無一可取之處,木香姐在信中說想跟姓裴的和離,怎麼又跟姓裴的往那荒僻地界兒去了?”李玉華喃喃自語,“我得找紅梅姨問問,也不知紅梅姨在不在帝都?”
“紅梅姨是誰?”
“木香姐她娘。”
“不用找了,如玉是帶著太太、嶽母一起赴任的。我聽說他太太是家中獨女,如玉想是擔憂老人家在帝都無人照料,就一起帶她們去了。”
李玉華扼腕,“哎,要說我木香姐數數還有三個心眼,我紅梅姨是連一個心眼都沒有的人,定是一同叫人騙了。”@無限好文,儘在()網
“你真想多了,如玉人特彆好,謙謙君子溫潤如玉說的就是他,這裡頭定有誤會。”穆安之替好友說好話。
李玉華眼珠往三皇子臉上轉了轉,她湊近了些,嗅到三皇子身上的檀香味,“殿下你既然跟裴狀元熟,那你幫我分析分析,我怎麼想都覺著裴狀元不可靠。”
“行,你說說看。”哎,人家村姑不是沒娘家人哪,人家娘家人這不就找來了,還就在他跟前,還是他——那啥。
李玉華就把這位“木香姐”如何改造織機帶領村裡人過好日子,如何大方的把織機技術傳給鄉裡,如何在鄉間倍受讚譽,一直說到“木香姐”是如何被裴家人欺負的,“木香姐是因為她出生時,家裡的木香花開了滿滿一架,香飄十裡,就取名叫木香。就她那婆婆裴太太,原本院裡也有一大棵木香樹,聽說長的可好了,就因為看不上木香姐,把樹給砍了。這是砍樹嗎?明明就是砍我木香姐!”
“還有裴狀元,都跟我木香姐成親了,家裡還常年住著個表妹,裴狀元吟詩她就唱和,裴狀元彈琴她就吹簫,裴狀元對月長歎,她就對花落淚,把我木香姐堵心的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