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安之攜李玉華回府,李玉華路上就說了一路,從杜長史說到陳簡,從姚緒說到李二郎,最後才說林將軍。
李玉華道,“要不是小寶在後頭跟我說解釋林將軍皆是好意,我真沒看出林將軍是要指點杜長史。這可真是個怪人,他是做好事,可倘杜長史心胸略狹窄些,縱是承他指點怕也要記恨掌摑之事的。”
“杜長史倒並非那樣的人。”穆安之道,“一會兒回府打發人送些活血化淤的藥膏給杜長史送去。”
“知道。”李玉華感慨,“論相貌論武功都是杜長史陳公子居先,不知嘉悅妹妹相中哪個了?”
穆安之早從李玉華那裡知道,藍太後穆宣帝都相中了姚家,不禁道,“可惜了姚緒,那樣斯文,不知能不能扛得住嘉祥這性子。”
李玉華道,“嘉祥公主那性子,對喜歡的人極喜歡,隻要公主能相中姚公子,不愁過不好日子。”
嘉祥公主的親事自有東宮與鳳儀宮安排,嘉悅公主一向懂事,嫁到哪家都是哪家的福氣。
兩人說一回話,回府用過膳便歇息了。
杜長史頂著個豬頭臉回府,正躺著讓小廝給自己上藥,闔著眼道,“爺這要是破了相,以後說親可怎麼辦?娶媳婦可怎麼辦?哎喲哎喲,我說你倒是輕點!”
杜長史疼的一睜眼,就見自家尚書大哥正用棉紗醮了藥膏在自己臉上摁,當時嚇的一聲慘叫要跳將起來,杜尚書在杜長史肩上一按,杜長史便重倒回榻上,叫的更慘,“我說你輕點!你是不是一直嫉妒我生得俊來下黑手的啊!”
在杜長史的鬼哭狼嚎中,總算把藥上完了。
小廝挽月捧來溫水,杜尚書淨過手,將手巾放置一畔,杜長史對鏡照了照,對挽月道,“你去給我寫個請假的條子。”
挽月應一聲下去做事,杜長史靠著榻揉揉臉,對杜尚書道,“不用擔心,聽說陛下屬意姚家五郎尚嫡公主。”
杜尚書道,“聽說你叫人打成個豬頭,我過來看個熱鬨。”杜長史忍不住翻了個大白眼,“我叫人打了你格外有麵子啊?”
燭光下,杜尚書臉若鐵板,“他們三個,除了陳舉人武功略湊合,卻也不是什麼絕頂高手,你不會是叫他打成這樣的吧?”
“不是。我與林程將軍比試的。”杜長史把與林程比武的事細致的與杜尚書說了一遍,“以往都說他是禁衛第一高手,我還以為多是托賴林大將軍的威名旁人奉承,他果真是高手中的高手,莫讓禁衛軍,便是闔帝都比他武功更高的怕也是鳳毛麟角。”
杜長史說著對著一畔燭台輕輕一揮手,一道掌風斬過,燭心一跳,帶著火苗飄落燭台,小小火焰掙紮著跳動兩下便無聲無息的熄滅了。
一盞燭台熄滅,室內光線略暗了些。杜尚書的視線自燭台移開,長眉一挑,“這豬頭臉倒是沒白挨。”
“常聽聞林將軍對下屬後輩多有提點,的確是大家氣派。”杜長史一朝開悟,武功大有進境,心中
歡喜非常。
杜尚書反問,“你是下屬還是後輩?”
杜長史一愣,“總歸不是仇人吧?”
“我與武將素無交情,想必你與他也無交情,若你武功隻是尋常,他指點一二,你進益也有限。如今你一經突破,離圓滿之境不遠矣。這一步,許多人終其一生也邁不過。你仔細想想,他為何會助你?”
杜長史摩挲著還算光潔的下巴,鄭重無比望著他大哥。杜尚書給他這目光鬨的也格外鄭重起來,就聽杜長史一臉疑惑又認真的模樣,“難道是因為本少爺俊美無雙,林將軍驚為天人!”
杜尚書手指抖了兩抖,忍了又忍才沒一巴掌抽死這禍害!
杜長史勸他大哥,“你管他是怎麼想的,我又沒求著他指教我,我原是想把他當磨刀石練一練。我反正不當這是人情,以後他若是讓我還這人情,那得先叫我打還三記耳光再說。”
杜尚書感慨,“我實在多思多慮了。”就憑這混賬的偌厚臉皮,想占他便宜怕是難上加難。杜長尚語重心長,“你這麼無恥,我就放心了。”
“喂!”杜長史不滿,“這是做大哥說的話嗎?要我跟你學學外頭都是如何誇我讚我的嗎?”
“多謝你,實是不用了。”杜尚書起身要走。
杜長史拉他袖子,“哥你給我帶什麼好吃的沒?”
杜尚書看他,“你是立什麼大功,我要給你帶好吃的?”
杜長史一把甩開杜尚書的袖子,怒道,“就知道往我這兒安插奸細!過來看人不知道帶些禮物嗎?”
啥都沒帶,竟然空手來的!
世上竟然有這樣的兄長!
杜尚書抬起手掌,“給你帶兩巴掌,要不要?”
杜長史心說,我現在大有進境,還不一定誰輸誰贏!
杜尚書看穿他的心思,利眸一眯,問他,“要不,跟我比一比?”
“哪兒的話哪兒的話,看大哥,虧得你狀元出身,一等的讀書人,等閒便要打打殺殺,虧得你沒當將軍。”杜長史還是不敢招惹他大哥的,隻得恭恭敬敬的把人送走,喚來挽月,“給我去太平樓叫席上等席麵兒!再溫一壺上等梨花白。”
挽月儘忠職守的把假條給杜長史看,重新在燭台上換根新蠟,一麵道,“大爺剛剛吩咐,說您這臉傷的不輕,要少食葷腥,廚下燒飯,秋油都不許放。待您這臉大好,再放肆吃喝不遲。”杜長史氣,問自小陪自己長大的小廝,“挽月,你是我的人,還是我大哥的人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