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二三章(2 / 2)

玉璽記 石頭與水 10400 字 6個月前

“一個側室而已,刑部正在忙魏家的案子,老三估計不會放心上。”主要三皇子妃雖是個潑才,卻是個能乾的性情,老三跟她一向要好,這側室即便是選了,能不能入老三的眼也得兩說。

陸皇後多問一句,“魏家的案子還沒審明白?”

“魏家掌玄甲衛二十餘年,阿年舊案不知多少,哪兒這麼快就能審清的。”太子隨口說。

藍太後陸皇後選了十個閨秀,趁著春暖花開天氣好,花房的牡丹開的早,藍太後組織了場牡丹花會。

太子妃二皇子妃三皇子妃都在,陸皇後也早到了,藍太後宣了太子、三皇子過來一道賞牡丹。閨秀們畫牡丹,藍太後讓兩個孫子幫著品評,看哪個最好,最好的有賞。

每看一張牡丹圖,藍太後都要給兩個孫子介紹一個畫牡丹的姑娘。

十七八的姑娘家,且不是頂級豪門,縱是家裡請先生教導書畫,即便天資過人,能有什麼樣的筆力。

不過,能到藍太後陸皇後麵前的,也是極不錯的姑娘了。

太子一向溫柔體貼,每幅畫都能找出優點。穆安之臭著臉不肯說話,藍太後問到他,他就會皺著眉一臉嫌棄的挑出諸如“醜死了”“我的天哪,這是牡丹麼,不知道的以為是攢在一處的烏雲”,還有“看過她們畫的畫,真心覺著街上兩個銅板一張的牡丹圖賣的便宜了。”

總之,穆安之直接說哭了好幾個,就是沒哭的,看人家姑娘那強忍憤怒的模樣,也不是願意給他做側室的。

還有脾氣急的,直接說,“看殿下這話說的,不知殿下畫技如何?”

“不如何,勉強比你們強個三座山吧。”

那姑娘不服,“不如殿下也畫一幅,也叫我等心服。”

“原本不用給你們這個麵子,不過,看你這不知好歹勁兒,讓你們這些黃毛丫頭知道山外有山也算我日行一善。”

穆安之也不隻是嘴賤,隨手畫張潑墨牡丹,嗯,的確比這幾個閨秀強的多,沒有三座山也有兩座山了。

然後,他自袖中取出一條雪白巾帕擦了擦手,趾高氣昂的對藍太後說,“皇祖母,以後彆找我看這些破爛,一個個的,才貌全無,看得我眼睛不舒坦。”

把藍太後氣的,跟穆宣帝抱怨,“這要不是生在咱們皇家,他都不能娶著媳婦,誰家的閨女願跟阿慎這樣的過日子,說的那個話,能把人氣死,把人家小姑娘都說哭了。”

穆宣帝,“不至於吧,我看老三跟他媳婦挺好的。他們小夫妻每早都是一起坐車來宮裡,傍晚略有空,老三就來接他媳婦的。他們兄弟,他最疼媳婦。”

藍太後長歎口氣,“他是跟玉華看對眼,對旁的姑娘可不是個樣兒了。”

穆宣帝也感覺奇異,不曉得李玉華到底怎麼把穆安之給降伏了的。穆宣帝問,“是不是老三媳婦不樂意?”

“這花會的主意還是玉華給我出的,要說樂意,哪個正妻就真能樂意家裡多個側室,可玉華能出這主意,起碼不是個小器性子。”李玉華麵兒上能這樣大度,藍太後已經滿意。

穆宣帝道,“既是這般,暫且撂一撂無妨。”

東宮。

長子還小,吃過晚飯就讓嬤嬤抱著去睡了。劉嬤嬤不放心,也跟了去。太子道,“我小時候,就是劉嬤嬤照顧,如今咱們阿宇,嬤嬤還是這樣。”

太子妃笑,“每天都要問古嬤嬤好幾回,阿宇吃奶吃的可好,睡幾夜,夜裡尿幾回。”

“劉嬤嬤這把年紀,還是讓她享享清福,彆總讓她老人家操心。”太子道,“服侍阿宇的人也是她陪著你選出來的,還有什麼不放心的。”

“我也這樣勸她。她總說閒著要生病,何況劉嬤嬤也不是很老。”太子妃看丈夫一眼,“有件事母後讓我問問你。”

“什麼事?”

“側妃的事。聽母後說,三殿下那裡一時半會兒還定不下來,她想另給你相看側室。”畢竟先時的十位姑娘被三殿下貶的一無是處,倘是從那十位姑娘裡選,好像是三殿下看不上眼的東宮收留似的。

太子道,“先彆選了,倒大張旗鼓。咱們這已有兩位庶妃,打去歲冬河南河北就暴雪不斷,過年已上了兩道暴雪折子,莊稼不知凍死多少,今春要鬨災的,側室的事先放放。”

太子妃自是樂意,立刻說,“那我跟母後說一聲,倘有合適的,也隻暗中留意,等以後再說。”

太子頜首。

李玉華可是很崇拜了穆安之一回,尤其穆安之畫的那幅潑墨牡丹,被李玉華拿到帝都最有名的裝裱店裡裝裱起來,並大讚三哥學問好。

為此,李玉華特意備了份禮,打發梅典簿給畫院裡教過三哥畫技的師傅送了去。

李玉華都跟藍太後說,“以前我就覺著三哥人好,學問自然也是好的,如今看來,比我想的還要更好。”

“這是自然。”藍太後對穆安之的脾氣沒奈何,但對孫子的學問還是極自豪的,與李玉華道,“也就是咱們皇家不必科舉,不然阿慎的學問,考個進士也不難。”

李玉華驚的瞪大眼睛,拍掌讚道,“怪道三哥跟裴狀元關係這麼好,肯定因都是聰明人的緣故。”

這話倒是把藍太後逗笑了,藍太後樂,“其實皇子都是兩個伴讀,阿慎小時候也給他點了兩個,一個是如玉,一個是藍侯世子,結果,阿慎就嫌藍侯世子讀書笨,最後不要人家了。”

李玉華嘖嘖兩聲,“三哥小時候真夠討厭的。肯定是那種仗著自己腦瓜子好使,刷刷刷把書背下來,然後嫌彆人笨的小孩兒。這種小孩兒最討厭了。”

藍太後笑,“可不是麼。藍侯世子也不笨,是他跟如玉學的太快。你沒見過他們小時候背書,我給看著,讀上兩三遍就能背個差不離,真真聰明。”然後,藍太後一點兒不覺著孫子討厭,還很驕傲的說,“小孩子就這樣,學得快的就瞧不上學得快的。”

李玉華就屬於讀書慢的那種,她旁的事一點就通,唯讀書是中人之資,小時候還嫉妒過木香姐。那些個書,一看就會什麼的,最討厭了。

不過,李玉華趁機說藍侯家閨女,現在的陸世子夫人的壞話,“我覺著藍侯家的人可能都不大聰明,陸世子夫人也不是很聰明的樣子。”

藍太後輕斥,“不說這樣說。阿莉那孩子還是很有禮數的。”

“我不好說木香姐給我寫的信上的事,不過,木香姐可討厭她了,我也不喜歡她。皇祖母你有沒有覺著,我就沒怎麼理過她。”李玉華一幅恩怨分明的模樣。

藍太後望著李玉華,“人家都說心眼兒多的人城府深,我看你怎麼這麼喜形於色啊。”

“我天生就這樣,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啊。而且,我雖然心眼兒多但都是好心眼兒。”

藍太後給她逗的一樂,縱是同族,但藍侯府與陸公府聯姻的事,藍太後始終不大喜歡。

當然,藍侯府也不大理解藍太後怎麼與這三皇子妃如此投緣,三皇子妃出錢為作坊裡的殺夫女打官司的事,儘管三皇子妃有一套歪理邪說,但在權貴圈讚同的人並不多。藍太後卻依舊待三皇子妃極好,簡直是見鬼了。

連藍公府的老夫人都進宮給藍太後提了個醒。藍太後淡淡問,“做人最怕什麼?”

藍老夫人一時沒明白藍太後的意思,藍太後道,“最怕沒立場。永遠不要隨波逐流,屈於大勢的人,是不會有大做為的。”

穆安之倘屈於“失勢”的大勢,不會有如今在刑部的地位。李玉華若屈於“村姑”的大勢,就算有許家接她來帝都,她也不是今日名符其實的皇子妃。

藍太後就喜歡李玉華那種潑辣的乾勁,那婦人是李玉華作坊裡的女工,不認識的外人重要,還是自己作坊的女工重要?是市井間的閒言碎語重要,還是作坊的人心更重要?

風評當然很重要,但,越是大樹越會將根深深紮入土壤,風來時,枝條隨風搖曳,樹乾巋然不動。

要成就大事的人,必要有李玉華這種一往無前,無所畏懼的乾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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