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西下, 倫敦路上。
葉籽心坐在副駕駛位上,呆呆地望著車窗外的風景——那是不同於小興安嶺的儘頭,甚至不同於京城的西方風情。
從剛才離開莫家, 陳楚硯便默不作聲, 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 過了許久他才輕聲問:“莫家那些人應該沒有難為你吧?他們對你說了什麼?你又對他們說了什麼?一個人麵對他們,害怕嗎?”
葉籽心這才將注意力從窗外的風景轉移到駕駛位上的陳楚硯的身上。
她調皮地眨了眨眼:“哥哥, 你猜呢?”
陳楚硯:“…………”
商人的那些見不得光的手段, 他不僅了如指掌,也運用自如……莫先生那種世家公子,從小便在爾虞我詐的環境中生存、成長,也比他早入商場不知道多少年……對方的手段隻會比他更高端、更陰暗……
如果莫先生想對付葉籽心,頃刻間便可以模擬出一百種方案來……
他如何猜得來?
“以莫先生的性格和處事風格——”陳楚硯頓了幾秒鐘, 又說, “他應該會‘先禮後兵’, 尤其你還是一個小姑娘……”
葉籽心抿了抿唇角。
陳楚硯轉著方向盤,冷漠地說:“他派保鏢去接你的時候, 還有宮妍在旁邊,他也沒有限製你的手機通訊,他知道你肯定會告訴我的,比起對付你, 他顯然更在乎自己和莫家的名聲多一些, 你孤身一人被他接到莫家, 如果你有什麼閃失, 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他的,他對這些事情心知肚明。”
葉籽心微微笑了起來,甜甜地說:“我就知道哥哥最喜歡我了,所以我一點都不害怕~”
陳楚硯也輕輕笑了起來。
有這樣一個“小甜心”戀人,夫複何求啊!
***
陳楚硯開車帶著葉籽心在倫敦的街上四處轉了轉,沒多久,葉籽心便捂著“咕嚕嚕”的肚子說:“餓了……”
陳楚硯就隨便找了一家餐廳,停好車之後,和葉籽心手牽手走了進去,坐到了一個靠進窗邊的位置,點了兩份牛排和蔬菜湯等食物。
葉籽心愁眉苦臉地盯著陳楚硯切牛排,“哥哥……我們以後要怎麼辦啊,莫先生都直接找到我了,雖然這一次他沒有和我說太多,可是不代表他以後不會……莫家那麼想讓你和他們家的大小姐訂婚……”
她委屈地吸了吸鼻子:“……你會拋棄我嗎?”
“…………”陳楚硯看了看葉籽心,叉了一塊碎牛排放進她的碟子裡。
“會不會?”葉籽心的聲音更委屈了,“哥哥會不會最後還是會選擇莫家大小姐,不選擇我……”
陳楚硯突然輕輕笑了起來,“如果你不是葉籽心,我可能真的不會選擇你,而是莫家大小姐,可這個世界上沒有那麼多的‘如果’,你就是葉籽心,那麼我就是會選擇你。”
葉籽心給陳楚硯塞了一塊魚籽,一副可憐巴巴的樣子——
陳楚硯慢條斯理的吃完那口魚籽,又喝了一口水,才淡淡的說:“這……難道就是戀愛中的女人嗎?”
葉籽心眨巴著眼睛,輕咳一聲,耳尖微微泛紅,吃了一口剛剛陳楚硯切碎的牛排,目光灼灼躍躍欲試,“哥哥,那是因為我太害怕失去你了……如果我失去了你,那麼我就一無所有了……”
陳楚硯繼續給葉籽心切牛排:“所以我說了,這個世界上是沒有‘如果’的……”
“心心,你總是說,我是你的全部,我是你的太陽,失去我你將一無所有——”陳楚硯將碎牛排叉進葉籽心的碟中,放下刀叉,指尖輕輕落在葉籽心的額頭,“可是你有沒有想過,你是我的什麼?你之於我,有什麼意義?如果我失去了你,我會是怎麼樣的?”
葉籽心眨了一下眼,如實地搖了搖頭。
陳楚硯的指尖緩緩而下,順著葉籽心的唇線,彎起食指勾起她的下巴,“曾經的我,身為‘陳大公子’,擁有很多,但我一直找不到‘活著’的感覺,所以我才會愛上了‘冒險’,愛上了‘極限冒險運動’。”
“再後來,我被老陳轟出家門,像一條狗一樣在社會的最底層摸爬滾打,沒人看得起我,人人都要向我吐一口,那個時候的我一無所有了嗎?我可以肯定的回答你,沒有——”
葉籽心的視線從陳楚硯的手臂一寸寸遊走向上,最後落在他如畫般的眉眼上,著迷的看著他。
“在我東山再起之後,我又擁有了一切嗎?我也可以肯定的回答你,也沒有。那個時候的我反而比之前更加沉迷‘極限冒險運動’……”
“但是,當我遇到你,當我愛上你,當我擁抱你,我那個時候才知道,我懷中的,才是我的全世界,如果我失去了我懷中的人,那麼我也會變得一無所有,我將成為一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比我之前任何一天、任何一個時刻都要慘烈!”
葉籽心還沒消化完陳楚硯難得袒露心扉的這段話,陳楚硯繼續沉聲道:“今天既然已經說了這麼多,也不差再來幾句。”——
在英國餐廳浪漫輕柔的背景音樂中,陳楚硯麵無表情的打量葉籽心那張流光溢彩的臉,葉籽心也靜靜凝視他,音樂一曲罷了,開始下一首的時候,陳楚硯才慢慢劃出一個恰到好處的微笑:
“心心,隻要你不負我,我,陳楚硯,一定不會負你,一定不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