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坐在沙發上, 笑得和藹可親。她看上去有些疲憊, 廖元白抿著自己的嘴唇,向著母親走了過去。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其實他很擔心自己母親的身體情況。母親的臉上有大大的黑眼圈,有那麼一瞬間,廖元白真想去青崖市找許建。
但是他想到了自己母親堅定的眼神,偏過頭去,眼眶中的淚水正在不停地盤旋著。廖桂芬的聲音有些嘶啞,“小白, 媽媽知道你擔心什麼。你放心吧, 媽媽比你大這麼多, 走過橋比你走的路還多。既然媽媽已經做了決定,你也彆在勸媽媽了。這件事……以後彆再說了。”廖桂芬伸出自己粗糙的手,撫摸著廖元白的腦袋。
她那雙手很是溫暖,讓廖元白的眼淚哽住了。“小白, 以後家裡的這些事情你就不要操心了。你隻要認真學習, 以後有出息就是對我最好的回報。知道嗎, 從你小時候我就知道。你和彆家的小孩子不同, 小白啊, 你還記不記得六歲那年,張家的孩子想要叫你出去玩兒。但是那天你卻幫了我一天的忙,你那個眼神我永遠記得。”說道這裡的時候, 廖桂芬的聲音有些哽咽。
“明明很想要出去玩, 卻為了幫我寸步不離。”廖桂芬渾濁的眼睛開始慢慢地流下了滾燙的淚珠, “是媽媽無能,不能給你更好的生活。但是媽媽也不想要你受欺負,人家明明不喜歡咱們母子倆,咱們母子倆沒必要去討好人家對不對。”
廖桂芬歎息了一聲,“小白,你現在成績好,我希望你以後能夠有出息。媽媽沒有什麼能力,不能給你留什麼東西。但是你不一樣,你不能被家裡的瑣事耽誤了。你還小,還有很多事情可以做,還有很多路要走……小白啊,以後你乖乖地看書學習就好了。”
“好。”廖元白愣了一下,心中百感交集,他沒有任何話說。隻能點點頭,眼眶中的淚水是被自己硬生生地給憋回去的。
“去做作業吧。”母親拍了拍廖元白的肩膀,站起身子走向廚房。廖元白看著自己的母親,握緊了拳頭,這一切他才知道什麼叫做生命不能承受的重量。他暗自發誓,一定要努力學習,將來回報自己的母親。
廖元白放下書包之後,便開始做題。他原本想要慢悠悠地從初中到高中然後再去上大學,但是他現在要更努力,更好……好到能夠早日進入大學,早入畢業……早入有出息,這樣才能讓自己的母親過上好日子。他一邊做題,一邊想著今天晚上應該學習什麼新的知識。以前,廖元白還能吊兒郎當一下,而現在,他必須要付出百分之三百的努力,將所有的一切都用在學習上。
吃完飯後,廖元白又開始了自己學習。袁老師布置的作業便不多,廖元白甚至在想,自己能夠趁著這個時間去龍城大學蹭課。龍城大學的物理係在全國也挺出名的,雖然不像是京華大學那樣,是全國甚至國際上都頂尖的物理學院。
但是在全國來說,龍城大學的物理還是挺靠前的。甚至還有幾位榮譽教授都是華國物理學界的小拿,在一區的核心期刊中發表過多次論文。是影響因子極高的權威核心期刊論文,所以廖元白想著自己怎麼也得去龍城大學蹭幾次課。
當然,他現在最重要的便是要將自己的知識給豐富起來。他上過大學,知道大學的節奏並不是初中或者高中能夠比擬的。就算是去龍城大學蹭課,若是聽不懂的話……一切都是枉費。
複習完高數之後,廖桂芬便叫廖元白先去洗漱,早些睡覺。她雖然想要廖元白有出息,但是也不想要廖元白被重大的生活壓力給壓垮了,這些事情,她來擔著就好了。小白還小,隻需要學習,其餘的什麼都不用管。
母子兩人各懷異心,洗漱之後,廖元白聽從自己母親的話,躺在床上。他呼喚了一聲係統,剛閉上眼睛,眼前黑漆漆地一片,一下子就明亮了起來。一個溫和的中年人站在他的麵前,笑著對他說道,“廖元白同學,你今天是想要學習什麼呢?”
“我想問一下,我現在的知識如果去大學學習的話,能夠聽懂多少?”廖元白目光迥然地看向溫和的中年人。這是一間教室,看上去很是空曠,隻有廖元白和老師兩個人。那個老師低頭沉思了一會兒,搖著頭說道,“廖元白憑你現在的知識,如果要去大學的話……恐怕連優等都不一定能夠拿到。你需要更多的學習和掌握物理知識,在那之前,你需要學習透數學。所以接下來,我會講到的是線性代數。”
廖元白集中精神看著講台上,那個溫和的中年人不停地講著課。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他在夢中課堂的時候,精力總是很集中,甚至理解能力也很高。那中年人講解了一會兒之後,便開始拓展了起來。不知道說了多久,廖元白將這些知識一一給記了下來。
“好了,還有幾天的數學課,你的高等數學就算是能告一段落了。至少學物理的高等數學你已經補完了。不過廖元白同學,我還是想要提醒你一句。數學是物理的基礎,也是學習物理的必要條件。你的數學知識越多,看待物理的思維就越寬廣。雖然你現在的數學知識足以應付整個大學,甚至是碩士、博士的物理計算。但是你彆忘了,你可是想要成為科學家的。憑借這點兒數學知識,你或許能夠成為物理界的大拿,但是成為征服星辰大海的科學家,你不僅僅要學好物理……”溫和的中年人話還沒有說完,他的身影慢慢地消失在廖元白的麵前。
眼前明亮的燈光漸漸地黯淡了下來,廖元白睜開眼睛,或許是昨天接收的知識有些多。他的腦袋有點兒疼,整個腦子裡全是數學公式。捂著自己的眼睛,他看見母親就在自己的身邊,“怎麼了小白,頭疼嗎?要不要給老師請個假。”
“不用了。”廖元白搖了搖頭,快速地穿好自己的衣服,“就是做了一個夢,夢中自己正在學習新的知識,醒來的時候好像都記得。”
母親沒有說話,她很擔心廖元白現在的狀況。摸了摸廖元白的腦袋,發現他沒有什麼事兒。反而廖桂芬更緊張了,難道是自己的原因讓自己的兒子精神緊繃。她聽說過一件事情,由於家裡逼得太緊,有孩子瘋掉了。這件事情,在小鎮上傳揚了許久。她很是擔心廖元白也出現這樣的狀況,咬著牙說道,“小白,今天就在家裡休息一下吧,我給老師請個假。”
“媽……”廖元白想要阻止自己的母親,但是母親手疾眼快地拿起了電話。
“袁老師嗎?”母親的聲音很是溫柔,“是這樣的,我是廖元白的母親。他今天好像有些不太舒服,您看能不能請一天的假。對,我想他大概是最近太緊張了,因為家裡出了一些事情……好的,謝謝老師。”
廖桂芬掛掉電話,摸著廖元白的腦袋說道,“袁老師準許你休息幾天,小白,你出去逛逛吧。這幾天也先彆看書了,在龍城裡走一走。”說著,她掏出皺巴巴地三百塊錢,放在了廖元白的手心裡,“拿去用,要是不夠在給媽媽說。”
“媽……”廖元白蹙著自己的眉頭,他知道這三百塊錢對於他們這個家庭來說意味著什麼。這可是三百塊錢,而不是三塊錢。原來他們就很缺錢,母親又沒有找到工作……現在又給他三百塊錢,廖元白真的不敢想象母親自己該怎麼辦。他抽出一百塊錢揣進自己的兜裡,因為他知道,自己要是不拿一點兒錢,母親肯定是不放心的。
“媽,一百塊錢已經夠了。”廖元白低著自己的頭,“我這幾天就在外麵散散心吧,媽,您彆擔心我。就是一個夢而已……真的不是什麼大事兒。”廖元白自覺自己說錯了話,才會讓自己的母親這麼擔心。他想要補救,但是母親卻歎息著說道,“好了小白,出去玩吧。這個星期袁老師讓你自己休息一下。”
“好!”廖元白無奈地點了點頭,走出了家門之後,廖元白也沒有什麼地方可以去。龍城作為省城很是繁華,但是廖元白卻並不想要在龍城裡閒逛。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坐上了6路汽車,坐在車上,他呼吸著早晨的新鮮空氣眯起了自己的眼睛。
等汽車到了龍城第十七中的時候,廖元白下了車。初春的陽光很是暖和,懶洋洋地照在他的身上,廖元白就這樣站在學校的大門麵前。看著來來往往的同學進入學校,不知道自己究竟站了多久。
“嘿,廖元白同學你站在這裡做什麼?”王開宇拍了拍廖元白的肩膀,笑嘻嘻地站在他的身後。而他的旁邊則是鄭翼,他也有些疑惑地打量著廖元白,“你在這裡站著做什麼?”
“我在想一個問題。”廖元白望著湛藍的天空,這時候的龍城雖然已經被汙染了,但天空依舊還是湛藍色的。他抬起頭看著天空的模樣帶著一點兒憂鬱,王開宇歪著腦袋說道,“你在裝深沉嗎?”
“生存或者毀滅……”廖元白歎息了一聲,“這是一個問題。”
“究竟什麼事情?”王開宇有些忍不了了,在學校門口念莎士比亞的句子究竟是個什麼鬼操作。
廖元白轉過頭來,衝著王開宇笑了笑說道,“我在想,要不要逃課去龍城大學。”
“去龍城大學?”鄭翼的眉頭已經蹙了起來,他看向廖元白低聲問道,“你去龍城大學做什麼?”他的臉色饒有趣味,似乎對於廖元白這個提議也很有興趣似的。
“蹭課。”廖元白咧開嘴,笑得很是燦爛,“我想要去龍城大學蹭課,聽說他們物理學院有幾個全國知名的物理學者……說不定現在去蹭課,運氣好就遇上了呢。”廖元白的手比劃著,一邊自顧自地說道。
“好啊!”王開宇看上去有些興奮,“咱們要不就逃課去龍城大學蹭課吧。”他用手肘觸碰了一下鄭翼的身體,偷笑著說道,“你是不是不敢啊。”
鄭翼笑了笑說道,“蠢貨,廖元白請了假所以敢去龍城大學蹭課。”他停頓了一下,看著王開宇,眼睛閃爍地說道,“要不現在你也給你們班主任請個假怎麼樣?”
“……”那還是算了吧,彆看他是全年級排名第一第二的優等生,他要請假的話……老師一定逮著他問東問西,一個小時都還嫌不夠的那種。都說言多必失,如果他說得太多的話,一定是有漏洞的。那個時候……emmmmm,大概老師會給他爸媽打電話吧。回家少不了被胖揍一頓,這麼想著,他就熄了給老師請假的心思。
鄭翼將自己的書包推到了王開宇的麵前,呆滯地王開宇一把接過鄭翼的書包,正要詢問究竟什麼事情的時候。鄭翼很是流暢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撥打了一下號碼。
他嗓音沙啞的說道,“老師……我今天好像有些感冒,沒有力氣,能不能請個假?”
廖元白震驚地看著鄭翼,他原本還以為鄭翼是一個麵癱患者,沒想到他的演技已經到了這種出神入化的地步。竟然堂而皇之地在學校門口給班主任老師打電話,裝病請假。這演技,廖元白是真心佩服。
更加恐怖的是,這家夥竟然很是淡定地掛掉了電話,順手就將電話揣進了自己的兜裡。
“走吧!”鄭翼拉扯著廖元白的衣服往龍城大學的方向走去,走了一會兒之後,他轉過頭去,“記得把我的書包帶回家……”
“鄭翼,你個混蛋!”王開宇大吼了一句,認命地將鄭翼的書包拿著走進了學校。
一邊走,廖元白一邊打量著鄭翼。發現他的輪廓還是很剛毅的,隻是麵色有些青澀。看上去倒是挺帥氣的一個孩子,沉默地走在路上,廖元白出聲問道,“你和王開宇好像很熟悉?”
“他是我弟弟。”鄭翼的回答很是簡短,他的神色變動了一下,“我和他是重組家庭的兄弟,但是我們從小就在一起玩。以前,他經常被我欺負。因為我長得比他高一些,強壯一些。”
“後來……”鄭翼一邊走一邊說道,“我也是為了他才學習的,他太蠢了。比我小,而且人很靦腆。他基本不會和陌生人說話,不管怎麼說他都是我弟弟。我肯定是不想他被欺負的,要不是他……我不會在十七中讀書。”
“所以?”廖元白覺得自己好像知道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心裡有些慌。他不明白鄭翼為什麼突然給自己說這些。
“你是他第一個搭訕的人,你彆看他和你說說笑笑的,但是他在自己班裡的時候,一般是不會說話的。”鄭翼依舊還是低著頭,陽光照在他的臉上,“有些時候,他挺單純的。我不希望你騙他,你是他的第一個朋友。至少他是這麼認為的……所以,希望你下次和他說話的時候,注意一點兒。”
懂了,廖元白偷偷地看了鄭翼一眼。原來這家夥是弟控狂魔,他不過是開了一句玩笑。害怕自己騙他的弟弟,所以才來告訴自己這些。其實就是委婉地說,如果他想要騙王開宇的話,有自己在旁邊他是不能夠騙到的。
好在廖元白也沒有什麼害人的心思,他們一同走入了龍城大學。鄭翼忽然停了下來,他看了廖元白一眼,有些詫異地說道,“你是真的要去蹭課?”
廖元白還是第一次見到鄭翼除了淡定和麵無表情之外的表情,他還覺得挺有趣的。挑動了一下眉頭,“不然你以為呢?我都說了,龍城大學的物理係在全國都能夠排的上名號,自然是要在這裡聽課。”
“你不知道?”鄭翼的眼光越來越古怪,他看廖元白的眼睛幾乎都要眯起來了。
“知道什麼?”廖元白摸不著頭腦,一臉懵逼地看著鄭翼。
“王開宇的父親,就是龍城大學物理係的老師。”鄭翼低聲說道,“我還以為你知道這件事情呢。”
難怪,難怪王開宇會和他興致勃勃地說一些物理學的前沿科技,原來他父親就是物理係的教授啊。他還在想,為什麼王開宇會這麼清楚那些前沿科技的論文,甚至連權威期刊和影響因子都說得頭頭是道。原來是從小的耳濡目染,這次是換廖元白愣住了。
“他最近幾天在看高等數學。”鄭翼揉了揉自己的眉心,“他是個天才,你也是個天才。我其實已經跟不上你們的節奏了,高等數學我是真的看不下去。”
“你要去聽物理課我可以陪你去,不過我希望你能夠記住我的話,以後不要在騙他了。”鄭翼鄭重其事地說道。
“好的,我知道了。”廖元白點了點頭,在鄭翼地帶領下,廖元白很快便走到了物理係的教學樓。
“一般來說,物理係的學生都在這裡聽課。”鄭翼對於龍城大學的物理係很熟悉,他指了指眼前的建築說道,“這裡還有實驗室,如果需要做實驗的話就會在這裡做。”一邊走,一邊講解著物理學院的一切,鄭翼就像是一個儘職儘責的導遊似的。
不一會兒,他們就來到了階梯教室。畢竟是大學,學生眾多。一般上課都是用階梯教室,兩人從後門偷偷地溜了進去。
這時,在講台上的老師正好講道了力學。他說得很是風趣,廖元白也聽得很認真。他撐著下顎,眼睛認真地看著黑板上的公式。一邊忍不住的點頭,不知道是在讚同老師的話,還是在睡覺。
“最後那一排的同學,你一直在點頭,來說說,這個公式應該怎麼理解?”講台上的老師似乎眼睛很尖,他看見廖元白的動作,便出聲問道。這一節課,他講得比較深奧。又是大一的學生,剛學完基礎物理,他看見整個階梯教室裡很多同學還是一臉懵逼。
沒想到坐在最後的那位同學,從開始溜進教室就開始點頭,一臉讚同他的模樣。他都有些懷疑,這個同學究竟是弄懂了,還是不懂裝懂。
被叫道的廖元白愣了一下,急忙指了指自己,示意正在講課的老師,是不是在叫自己。
“對,那位同學就不要在指自己了。我說的就是你!”老師發出了善意的笑聲,所有學生都好奇地轉過了頭。他們打量著廖元白,正在回憶著,什麼時候有了這一號人。但是越看越疑惑,這家夥怎麼看上去像是一個小孩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