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一路想, 廖元白其實是有信心在華國科學大學材料學研究所之前將這個東西給做出來的。但問題是……誰會相信他呢。他不過還是一個小孩子，往大了說，他也不過隻是一個研究生剛畢業的人而已。
更何況, 他還是物理學的研究生畢業, 並非是材料學的。雖然他在學術界也頗有些名望, 但是關鍵都是物理學、數學、甚至是生物學的。對於材料學來說，他還是個新人。人家懷疑他的能力是很合理的, 這個他也是知道的。而且, 他最害怕的是資方雖然出錢了。但是天天都叫人盯著你, 這就很惡心了。
想到這裡，廖元白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做。要說這樣一個項目，廖元白肯定是想要做的。但問題是沒有投資的話，他肯定也就是想想而已。再說這個項目讓龍省的各級部門出錢, 好像也不太可能。
這種東西一般都是企業投資出錢做這件事情, 這也正是廖元白最頭疼的地方。他根本就拉不到什麼讚助, 更不可能要求彆人來投資。想了想, 他揉著眉頭走到了伍家的超市。廖元白的母親，依舊還是在這個超市裡打工。不過因為母親是管理人員的關係, 倒是比之前還要忙上了許多。
廖元白走到超市詢問了一下店員, 發現自己的母親現在正在辦公室裡忙著。天色已經開始黑了下來, 廖元白來到辦公室的時候先是敲了敲門。廖桂芬說了一聲請問，看見廖元白走進來的時候, 還帶著一些錯愕。
她愣了好一會兒這才說道, “小白, 你怎麼回來了？這幾個月給你打電話都打不通呢，我還以為你出什麼事情了。”
“沒事。”廖元白抿著嘴唇笑了笑說道，“就是實驗上的一些事情，因為某些原因不能聯係彆人。”說道這裡，廖元白停頓了一下。他不打算繼續聊這個話題，“媽，我現在在龍城大學教書，已經辦理好了入職手續。”
“哈？”廖桂芬愣了好一會兒才說道，“小白，你現在回龍城了嗎？”
“對。”廖元白看著自己母親興奮的臉，抿著嘴唇說道，“已經在龍城大學教書了，不過……”說道這裡的時候，他小心翼翼地看著自己母親的臉龐，也不知道待會他說出那番話的時候，自己的母親究竟是作何感想的。
“不過？不過什麼？”廖桂芬滿臉疑惑地看向廖元白，她發現自己的兒子現在真的有些改變了，這說話還說一半留一半的，讓人著急。不過好在她回龍城來了，而且還是在龍城大學教書。這是她以前根本就不敢想象的事情，雖然兒子很有出息她也很自豪。但是——畢竟距離太遠了，還是會擔心。
這樣一來，她就可以少擔心一些了。她也知道，自己的孩子是個有主見的人。而她又幫不上什麼忙，但是廖元白現在回了龍城她好歹還能經常看見吧。
“媽，我收到了國外大學的offer，可能明年夏天就要出國深造了。”說道這裡的時候，廖桂芬的神情就已經很不對勁兒了。畢竟她孩子還沒有回來多久，就又要出國了。甚至她都不知道要去多久，還回來不回來。等等之類的事情，她甚至一點兒也弄不清楚。這個母親當得，就跟陌生人似的。
廖元白自然也知道自己的母親還是有些想法的，他想了想說道，“您放心吧，我肯定是要回來的。而且我已經和龍城大學簽了合同了，我已經決定好了。回國之後，就在龍城大學裡搞研究。”廖元白撓著頭說道，“說起來其實龍城大學的科研條件並不差，在華國也是能夠數得出來的。”
“這樣啊。”廖桂芬鬆了一口氣，還是自己白擔心了一場。
廖元白坐在沙發上，廖桂芬不可能一直和廖元白說話。畢竟她還有自己的工作要忙，廖元白是知道的。坐在沙發上，他正在想著抗震建築材料的事情，伍軍推門而入，聲音偏大，“桂芬啊，這個月的報表我已經看了。好像和上個月比，差了一點兒。怎麼回事？經營上遇見什麼困難了嗎？”
伍軍西裝革履地走了進來，他站在辦公室門口的位置停頓了一下，這才說道，“小廖你回來了啊。”
廖元白衝著伍軍點了點頭說道，“伍叔叔好。”
“誒。”伍軍應了一聲，看見廖元白在，他走到了廖桂芬的麵前，將事情交代清楚之後。這才坐在廖元白的旁邊問道，“小廖啊，你怎麼回來了？我聽說你不是在京華大學讀研麼？”伍軍看上去似乎很好奇，對於廖元白他真是挺好奇的。
怎麼說呢，廖元白算是他見過的很特彆的一個人。就是那種感覺，很特彆。伍軍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但是他知道，廖元白肯定不是平凡人。
這家夥的學習也好，科研也好都像是開了掛似的。就算上次抗癌藥品的事情，廖元白終究沒有給他，但他也不生氣。畢竟以後多的是機會合作。不過，他前段時間聽說廖元白去研究什麼衛星去了。還是著名科學家的弟子呢，怎麼突然就回來了？
“伍叔叔，我研究生畢業了。”廖元白想了想說道，“我準備明年出國留學，不過已經和龍城大學簽了合同，出國留學回來之後，就會在龍城大學搞研究。”廖元白說得很簡單，伍軍點了點頭，心裡想著你讀研的時候可真夠短的。雖然他不知道廖元白做了什麼，但是能夠從著名科學家的手下畢業，想來肯定是有很大本事的。
否則，那位科學家可不就是自砸招牌麼。再說了，龍城大學也不可能這麼蠢，招一個研究生都畢不了業的人去當老師。
伍軍抿著嘴唇說道，“那還挺好的，龍城大學在華國也算是一所好大學了。雖然沒有京華大學那麼好，總是離家近一些。對了小廖啊，你是剛回來麼？”伍軍和廖元白閒聊一下，反正他這一會兒也沒有什麼事情可做，也可以從廖元白的嘴裡聽到一些關於目前科技上麵的發展。對於他的事業，還是很有幫助的。
畢竟現在不管做什麼事情，科學都是很重要的一環。很多新研發出來的科技，甚至會淘汰掉一個以往的產業。這都是常有的事情，也正是因為如此。伍軍對於科研工作者，都抱有極大的尊重。不僅僅是他們能夠給他帶來更大的利潤，也是因為有他們在不斷地研發出新的科技，讓人們的生活過得更好。
“對，我也是剛回龍城大學。”廖元白笑了笑，“對於龍城大學的科研我還是不太了解，不過我以後肯定是往科研那個方麵發展的。我覺得，理論有點兒不適合我。”撓著頭，廖元白停頓了一下，想了想說道，“不過我可能過幾天就要進行一個實驗了。”
“實驗？”伍軍愣了一下，他看著廖元白問道，“小廖你現在是在教授什麼啊？”
“量子力學，算是物理學的分支科學。”廖元白照實回答，伍軍聽見廖元白的回答之後，愣了好一會兒。他對於物理學並不熟悉，如果說力學，說牛頓三定理，他還知道。至於量子力學，他還真沒有聽說過。聽上去倒是挺高大上的，然而具體是做什麼的，他還真是不知道。
整個辦公室似乎都沉默了下來，好一會兒之後，伍軍這才乾咳了一聲說道，“所以小廖你以後想在這個方麵發展嗎？”說道這裡，伍軍想了一會兒，又說道，“這種科技吧，我是弄不懂，但是我相信以後肯定你們能夠讓華國變得強大起來。”
廖元白哪裡還不知道這是伍軍沒有話題可說了，他笑了笑點著頭，也沒有接話。
伍軍倒是忽然想起什麼來了似的說道，“對了，小廖最近那個抗震建築材料的事情你知道嗎？”
廖元白原本是不打算和伍軍說這個事情的，沒想到伍軍竟然自己問了出來。廖元白點了點頭，“這個事情我知道，華國科學大學在整個華國來說，他們的材料學是非常領先的。甚至可以說，無出其右。”
“這樣啊。”伍軍考慮好一會兒，“其實我覺得這種材料的發展前景還不錯，但是就感覺目前來看，我有些不太看好這個東西。也不是說科技水平的問題，當然更不可能是研究院的問題。我就是覺得這種東西好像不太好做出來……”伍軍的確是有這個擔心，原本陳家是要拉著他一起投資的，但是當時伍軍沒有答應。
不過最近幾天傳來一個消息說，這東西已經有了階段性的成果。就算是如此，他還是不太看好這個東西。怎麼說呢，他就覺得不是很放心。看見陳家加大力度往裡麵投錢，他覺得這麼做似乎有些太草率了。
想要問問看廖元白究竟是個什麼看法，雖然廖元白並不是從事材料學方麵的。但好歹也是科研工作者，總會聽見一些風聲吧。就算他什麼都不知道，就算說說自己的看法，對於伍軍而言，也是一個參考。所以他提起這件事情，就是想要看看廖元白究竟是個什麼看法。伍軍盯著廖元白，打量了許久之後，廖元白這才說道，“按照目前的科技來說，應該是可以做出這個抗震建築材料的。”
伍軍愣了一下，“如果真的做出來了，豈不是我還需要購買專利？”
“購買專利？”廖元白挑動了一下眉頭說道，“伍叔叔，你覺得陳家會這麼傻把專利賣給你嗎？他們當然會把專利牢牢地控製在自己的手中……再說了，雖然他們是投資了錢進去的，事實上，這個專利也並非是陳家的。而是陳家和華國科學大學材料學研究院共有的。”
“陳家需要的材料自然是價格低廉，但是賣給其他人，肯定就不會那麼樂觀了。”廖元白用手托著下頷，又繼續說道，“我也是今天才聽說這件事情的，就目前的科研階段性成果，也隻是發現了抗震材料的組成部分。至於具體怎麼融合，就工藝而言，目前華國科學大學還是沒有辦法的。”
“至少還要有一兩年的時間，這個材料才算出了最後的成果。”說道這裡的時候，廖元白自己都忍不住搖頭說道，“伍叔，你可能對於科研的步驟不會太熟悉。即便是出了最後的成果，還需要重複試驗。那又是一個非常耗時的事情，起碼二年的時間才會出這樣的成果來。”
“哦，這麼說起來，從長遠上看，其實這個材料還算是有利的。”伍軍聽見廖元白這麼說，他就懂陳家為什麼想要拉著他一起去投資了。
畢竟任何投資都是有風險的，這次也不例外。陳家拉著伍家一起投資，既是降低投資風險，也是想要讓伍軍平攤這部分消耗時間的費用。前期除了投資之外，是看不見任何收益的。伍軍當時也正是因為這個考慮才沒有答應陳家，現在看來，陳家的目光還是很獨到的。這個東西一出來之後，陳家就可以坐等賺得盆滿缽滿。
前期的投資在後麵的利潤看來，隻是一筆可以忽略的資金罷了。
“對，的確有足夠的利益。”廖元白點了點頭，“但是其中還有一個誤區。”說道這裡的時候，廖元白笑著說道，“陳家其實是想要做出這種抗震建築材料之後出口的吧。”這是廖元白的猜測，如果他沒有猜錯的話。陳家應該是打算用這個噱頭鞏固自己的房地產地位，甚至打算出口到國外去。
伍軍聽見廖元白的猜測，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好像陳家的確是有這樣的打算，畢竟華國地震的頻率並不高，雖然抗震建築材料這個噱頭很足，但是真需要的時候卻很少。隻能說，讓購買房子的人買一個心理安慰而已。”
“正是因為這樣。”廖元白沉吟了一下，“雖然我不是很清楚華國科學大學的研究院準備怎麼研究，問題的確是出在這個地方的。”
“哈？”伍軍愣了一下，看向廖元白，他本來隻是想要隨口和廖元白聊聊天，聽聽看廖元白的想法。但是沒有想到，廖元白還真能夠說得出一個一二三來，這就讓他有些詫異了。畢竟廖元白根本就不是研究這方麵的，但是一想，廖元白是學物理學的，連生物學的東西也攔不住他。
知道一些關於材料學的事情，好像也就沒有這麼讓人驚訝了。
“這裡麵有什麼問題嗎？”伍軍是不知道這裡麵究竟是有什麼問題，在他看來，按照廖元白這麼說，應該是不會出現什麼問題的才對啊。為什麼廖元白卻說，這裡麵有問題。
而且看廖元白這個態度，好像有問題的不是陳家，也不是研究所。更像是……研究這個材料本身就有什麼問題似的。但是這些都不好說，畢竟他並不了解研究所，對於陳家倒是了解。他也敢篤定，陳家肯定不會拿這件事情開玩笑。
“如果說，陳家隻是想要吃掉國內市場的話那這件事情就簡單多了。”攤了攤手，廖元白笑著說道，“畢竟國內市場目前這個東西還不成熟，而且……因為華國的地震並不多的關係。華國科學大學做出來的抗震建築材料是夠用的了。”
“這話……”伍軍總覺得廖元白的話裡有話，怎麼聽都覺得有些不太對勁兒。他蹙著眉頭問道，“你這話究竟是個什麼意思呢？”
說得華國科學大學的研究所是在騙人似的，事實上，伍軍倒是覺得沒有這種可能性。畢竟是在全國出名的學校，如果真有這種事情的話。恐怕這所學校的口碑也不可能這麼好。而且，華國科學大學材料學每年都會有一些新的項目和展品，在整個華國來說，都算是頂尖的材料研究所了。
廖元白笑了笑，搖手說道，“伍叔，你彆誤會了我的意思。”他的手輕輕地晃動著說道，“我並不是說華科大是在騙人。華科大肯定是不會騙人的，不過華科大目前的抗震材料的研究等級隻有三——四級，如果出口的話，肯定是會被退回來的。”
“為什麼？”伍軍有些疑惑地看向廖元白。
“還能為什麼。”廖元白衝著他笑了笑說道，“因為陳家如果要出口到國外的話，肯定是先從地震較為頻繁的國家開始對吧。”
聽見廖元白這麼說，伍軍點了點頭。不管是按照他的設想也好，還是陳林自己的設想也好。出口到地震較為頻繁的國家，的確是打開國外市場的一個渠道。而且隻有這樣，才能在國外的市場裡站住腳跟。
“但是伍叔你彆忘了，那些地震頻繁的國家用三——四級的抗震建築材料幾乎是沒有用的。”廖元白說道這裡的時候，笑了笑，“到時候，這批材料肯定是會被退回來的。你想想，媒體會怎麼寫？彆說是賣掉這個材料或者是這個材料建造房屋，你覺得還會有人來買嗎？”
“這……”伍軍想了想，覺得廖元白的確說得很對。到時候恐怕還真沒有多少人願意再去嘗試這種東西了。抗震建築材料的確算是一個商機，但是心太大的話，大概就會致命了。
“小廖，你這麼說，難道國外已經有了這種抗震建築材料了？”伍家旗下的房地產做得風生水起，但是對於國內外的科技產業，他的確並不是很清楚。尤其是這種與房地產有關的科技產業，他還真不是很清楚。畢竟，現在華國幾乎都是按照以前的程序這麼修建房子的。
廖元白搖了搖頭，“華科大現在研究的這個項目算是世界上最領先的抗震材料了，但是——對於地震頻發的國家來說，抗震等級起碼達到五級以上才能夠達標。”說道這裡，廖元白就不由得想起了當時他在實驗室裡看見的那一種材料。那種材料是能夠達到五級——六級抗震標準的，但問題是將如何把它提取出來，做成另外的材料，就是一件極為困難的事情了。
這些都是需要研究的，廖元白甚至不敢保證自己的出國之前能夠研究出來。所以他不會給伍軍提起自己想要研究這個的事情，雖然有些可惜了。但總好過把彆人給坑了吧，想到這裡的時候，廖元白就沒有繼續說下去了。
伍軍聽見廖元白的話，思索了一會兒之後，“這麼說起來，想要打開國際市場是行不通的？”
“至少目前來看，的確是這樣的。”廖元白回答之後，伍軍便沒有在說話了。他的捋一捋自己的思路之後，在做下一步的思考。前些天華科大做出了階段性的成果之後，他看得的確有些眼熱。但是覺得陳家定的路子有些詭異了，想要出口和國內市場一起銷售。陳家並非是什麼跨國企業，在國外原本就沒有什麼知名度，這樣做無異於飛蛾撲火。
所以伍軍有些不太想要和陳家合作，一來伍家和陳家原本就不怎麼和睦，再說，伍軍覺得陳林的野心太大了。一不小心就要被坑，甚至被這個東西給套牢。
這麼一想想，再加上今天廖元白的這番話，伍軍決定還是先不要弄這個材料比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