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吉是個聰明人,聽了長歲這一番話,隻覺得心頭沉重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雖然那天晚上楊傑的態度讓她打消了疑慮。
可是她還是控製不住自己,就像長歲說的,懷疑的種子一旦種下,隻會越長越大。
她克製不住的,卻留意楊傑的一舉一動。
一通電話。
一次晚歸。
偶爾流露出的神色的不自然。
都能讓她起疑。
但到目前為止,她都隻是懷疑而已,她什麼也沒有做,但是懷疑的種子已經在她心裡深深地紮下了根,而且日益壯大,幾乎要壓得她的胸口喘不過氣來。
也許,是時候該做些什麼了。
她提出要先走一步。
長歲沒有留她,看著她匆匆走了。
姚越是第一個下樓的。
長歲看了眼時間,還沒到,同時聽到了樓上的啜泣聲,猜是王老先生和唐老太太單獨留在房間,把其他人都趕出來了。
姚越走過來,桌上已經擺了一溜的西瓜皮,都是她吃的,她仰起頭來看他,兩邊的頭發都彆到耳後,露出一張白嫩嫩的小臉,嘴角邊留著乾涸的紅色西瓜汁液,眼睛黑漆漆的,有種天真可愛的稚氣。
姚越突然意識到,她還是個剛成年的小姑娘,比他小了好幾歲。
他交女朋友從不看年紀,比他大的有,比他小的也有,可是即便是年紀比他小的,也沒有一個可以跟“天真”這兩個字掛上鉤的,都喜歡化妝,喜歡漂亮衣服,喜歡包,喜歡錢。
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缺點或者是壞處,他也喜歡他的女朋友打扮的好看,隻不過顯得此時坐在他麵前的薑長歲更特彆了一些。
她好像仗著自己天生麗質生得漂亮,所以從不打扮,除了第一次在那家店裡見她令他驚豔的驚魂一瞥,她穿了條很漂亮的裙子外,其餘幾次見她,哪怕是跟霍雲開約會,她都穿的十分樸素,臉也是素著的。
她皮膚很白,眉毛細細淡淡的,但一雙眼睛卻格外濃黑,睫毛長而密,襯得一雙眼睛格外的幽深。
而今天發生的事情,更叫他想要去探究那雙眼睛裡到底藏著怎樣的故事。
長歲有些疑惑的看著他,不知道他為什麼一直盯著自己。
姚越點了點自己的嘴角,示意她:“你嘴角,沾東西了。”
長歲隨手摸了摸,道了聲謝就繼續吃東西。
姚越想和她說話,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開場。
在他的人生裡,似乎從來沒有過這樣的情形,他滿心期待的想要和一個女孩兒說話,可是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場,台詞反複在心裡演練,卻找不到最合適的那句,怕太輕浮,怕叫她討厭。
平生第一次,姚越居然覺得緊張。
長歲突然看向他,一雙漆黑的眼平靜的看著他:“你有話要說嗎?”
姚越猝不及防,心跳撲通撲通跳的飛快,腦子一熱,脫口而出:“雲開最近怎麼樣了?”
話一出口,他就一陣懊惱。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提起霍雲開?
胸口翻騰的熱血都涼了一半。
誰料長歲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問:“你不是霍雲開的朋友嗎?為什麼要問我?”
姚越隻能硬著頭皮接下去:“我最近很少見他。”
這話倒不是假話,他在刻意避開霍雲開,因為一看到霍雲開就會想到她。
見長歲沒有什麼特彆的反應,姚越忽然似是不經意的說道:“雲開最近倒像是收了性子,以前他是我們這群朋友裡最會玩的,去年還有個女孩兒為了他把電話打到我這裡來了。”
他一邊說,一邊留意著長歲的反應,同時又有些自我厭惡,但他控製不住自己。
然而長歲的反應令他大失所望。
她甚至像是根本沒有在聽,一直在吃東西。
可讓姚越覺得絕望的是,連看她吃東西,他都覺得她這麼自然不做作,又可愛。
姚越覺得自己完全魔怔了。
他從來沒有這樣過,對一個人這樣著迷,看她的一絲一毫都是好的。
連她那兩條稀稀疏疏的眉毛都覺得可愛。
她看他一眼,他就心臟狂跳。
簡直有點走火入魔。
他盯著長歲,下意識摸出煙,剛摸到煙頭,又很快收了起來。
他不能在她麵前抽煙,她會討厭他。
當他意識到他不願意在她麵前展現出自己任何可能叫她討厭的行為時,姚越覺得自己徹底完了。
少年從樓上下來,略紅著眼,他徑直走過來,叫了聲哥,就在長歲旁邊坐下。
“哎,你叫什麼名字啊?”少年的愛慕幾乎擺在臉上。
姚越沒想到自己和長歲單獨相處的機會那麼快就被人打破,而且少年極其自然的坐在她身邊的位置也讓他莫名有些惱怒。
長歲看了看他,見他長得好看,便開口說道:“薑長歲。”
“長歲?怎麼寫的?”少年問道。
“長命百歲的長,長命百歲的歲。”長歲說道。
少年被她逗笑。
絲毫沒有察覺到來自姚越幾近嫉妒的視線。
“我叫王斯粵。斯是斯文的斯,粵是粵語的粵。”王斯粵說:“現在在北城大學讀大一,你呢?”
長歲說:“我不讀書。”
王斯粵愣了一下,說:“羨慕。”接著說道:“那你什麼時候有空,我帶你去我們學校逛逛吧?我們學校食堂還挺好吃的。”
長歲隨口敷衍他:“好啊。”
王斯粵立刻拿出了手機:“那加個微信吧。”
姚越眼看長歲把手機拿了出來,已經嫉妒的要發了狂,他冷冷地打斷道:
“王斯粵。你那個小女朋友呢?相處的怎麼樣了?”
王斯粵一愣,然後連忙看了長歲一眼,心裡有點慌,急忙說道:“哥,你說什麼呢!我什麼時候有女朋友了,那是我同學!”他臉微紅,小聲嘀咕,像是說給長歲聽得:“我都沒交過女朋友。”
姚越冷冷地說:“她有男朋友。”
王斯粵愣住了。
長歲也一愣,隨即反應過來,他應該還以為她是霍雲開的女朋友,正欲開口。
王斯粵的爸爸從樓上下來了:“薑小姐,我母親請你上去。”
長歲抽了張紙巾擦了擦指尖,起身走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