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鶴從小跟著主人住在這靈草園裡,從來沒見過她這樣的人,也從來沒有在靈草園裡見過這樣快樂肆意的笑臉。
一隻銀魚從天而降,啪一下落在白鶴麵前的草地上。
“小白,發什麼呆呢?”江魚把自製的木叉放在一邊,彎下腰,雙手掬起一捧清水,呼啦一下,朝著白鶴澆了過去。
白鶴眼睛猛地瞪大,雙翅唰得展開,身周無聲無息浮起一層蒙蒙清光,將那捧水全都彈了回去。
江魚完全沒防這招,被淋了個正著。
她怔怔地看著白鶴。
白鶴也沒想到江魚連這都躲不開,看著對方濕透的發頂,正有點不好意思,就見江魚雙手叉在腰上,指著自己憤憤不平:
“我跟你玩遊戲,你居然用法術。你作弊!”
她說著,似乎覺得很委屈,哼了一聲,扭過頭去,背對著白鶴。
白鶴心裡更不安了,其實它還挺喜歡江魚的,要不然也不會跟在她身邊——雖然跟著她的主要原因是還沒吃到田裡那些很香的靈草。
但如果是個不喜歡的人,它隻要等著靈草成熟的時候過來就行了,何必做多餘的事?
白鶴放軟聲音,衝江魚叫了一聲。
背對著它的人頭動了動,還是沒轉過來。
白鶴又靠近了一點,想著要不要等下叼兩朵花過來哄哄她,她好像很喜歡這些花花草草。
嘭!
無聲的水汽在頭頂上方炸開,化作無數彩色的泡泡,落在白鶴身上,又炸開變成水霧,澆了它滿身。
“哈哈哈……”白鶴懵懵抬頭,對上的就是女人笑得前俯後仰的樣子。
她在騙人,她根本就沒難過!
白鶴氣衝衝地衝她叫了兩聲,用力抖掉身上的水霧,扭頭就走。
江魚愣住。
生氣啦?
“小白——”她拉長聲音喊它,“你彆生氣嘛,我錯啦。我給你烤魚吃!”
可白鶴飛得極快,不過喊一句話的時間,它的身影就隱入天際密林之中,看不見了。
*
靈草園的最西邊,是遮天蔽日的無垠林海。
一縷白色身影如閃電一般,迅捷穿梭林海之間,穿過一道看不見的屏障,眼前景象頓時一變。
參天巨木不見,呼嘯的風聲不聞,靈草園常年不絕的鳥鳴聲,於此處也銷聲匿跡。
和外麵的熱鬨相比,這裡死寂得猶如一座巨大的墳墓。
白鶴踩著地上的雜草走進山穀之中,身形也隨之發生變化,從優雅纖細的白鶴,變成了眉眼清麗秀雅的女童。
女童臉上氣鼓鼓的,像一隻蒸過頭胖嘟嘟的小包子。
“誰惹你生氣了?”清雅的聲線在她耳邊響起。
女童眼睛一亮:“真君,您出關啦?”
她腳下看著不疾不徐,身體所在處卻化作一陣陣殘影,已然用上了縮地成寸的法術。
穿過一處處結界籠罩的院子,不多久,白鶴就出現在了一座安靜的小院之外。
如果江魚在,對著自己的修真界百科全書比對一下,就會發現:她求之不得買不起的各種四階五階甚至更珍稀的靈草靈花,在此地就像雜草一般隨意生長在各種角落裡。
白鶴走進去,院子裡背對著自己,坐了一個白衣人,他身前擺著一副棋盤,對麵空無一人,顯然在同自己對弈。
她神色變得極孺慕,走過去,語帶雀躍:“真君,恭喜出關。 ”
白衣人側首看她,抬手摸了摸白鶴柔軟的發頂,語氣溫和:“我們小丹麟好像長高了一點。”
白鶴小聲抱怨:“您閉關都多久了。”
她實在待得無聊,才憋不住出去走走,才遇到了江魚。
一想起江魚,剛剛見到真君,被拋到腦後的記憶回籠,她重新變得氣鼓鼓。
白衣人看得有趣:“真有人惹你了?”
白鶴重重點頭:“是個很可惡的女人,很壞!還很幼稚!”
白衣人見她嘴上說得厲害,神色之間分明不見半分厭惡:“哦?那要不要我替你教訓教訓她?”
白鶴一聽,瞪大了眼睛,連忙說道:“不了,她修為低得很,連我都比不上。不勞煩您了。”
“而且,她其實也沒有那麼壞!”
*
傍晚的時候,白鶴化作原形,去了江魚的小樓。
小樓的院子裡已經開滿了鮮花,連圍欄都爬上了花藤,遠一點看,整座小樓像是從鮮花裡長出來的。
若要之前的白鶴看來,這些毫無靈氣的普通花草除了擺設,毫無作用。
可從那個種滿了珍稀靈草的山穀出來,再來到這處尋常小院,她卻突然感覺到,真要選一個的話,這裡反而更讓鶴舒服點。
“哎,小白你來啦?”
坐在樹下的女人看到她,衝她招手:“快來,等你好久了,快來吃烤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