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 杜鵑吩咐張媽做了烏骨雞湯和豆腐魚頭。沒幾天要開學了，徐寫意要離開林家去住校，她是想趁著孩子在, 給好好補一補。
杜鵑過於熱情的關心疼愛, 徐寫意簡直受寵若驚, 吃完飯非幫著洗了碗，然後跟杜鵑說了一聲上樓。
杜鵑穿著睡袍在客廳, 看著樓梯上她輕快又有點急切的背影, 暗自疑惑：“不是說生病了麼…”
鑽進房間, 徐寫意背靠著關上門，嘴角彎起很淺的笑意。
直接奔向在床頭充電的手機。
拿起打開微信。
果然, 期待中的頭像右上角亮著消息的小紅標。
甜絲絲的味道, 一瞬間在心頭又發酵一點。
【我上飛機了】
林笙
臉上慢慢笑出來，徐寫意雙手捧著手機在床邊坐了一會兒，把消息看了好幾遍, 然後手機埋在胸口倒在床上。
“林哥哥是在……給我報告行蹤嗎。”
心裡像有涓涓暖流,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肘著被子托腮, 又把那五個字看一遍。
“說話方式好簡略啊”
原來現實中，真的有這樣的男生。
說話簡要成這樣。
徐寫意閉上眼睛, 嘴唇一直愉悅地彎著。
腦海裡想起小時候在澤安的事。
她喜歡吃肯德基，那會兒家裡雖不缺錢, 但父母不喜歡給她買那個，覺得洋玩意沒什麼好吃。畢竟父母是白手起家, 有些生活習慣還是挺頑固的。
林笙來的那個夏天，附近鄰裡都小小轟動。
很少見到，這麼洋氣的大城市男孩子。
他個子高，皮膚白，說著一口流利的普通話，衣著也比附近的少年們時尚整潔。
到現在，她都還能數出一些當初偷偷來附近看林笙的女孩兒。
她那會兒小，不懂情情愛愛。
就是覺得林笙好好看，不敢一直看他眼睛，很容易臉紅不好意思。
附近比較愛出風頭、膽子大的男孩子也會找他玩，因為林笙有一些他們很癡迷的軍用的玩意。
還記得有次她去找他，碰到林笙穿著一套迷彩的短袖和長褲，手裡拿了一排子/彈/殼，靠著牆在抽煙。
陽光明晃，他回頭來，耳朵上有一顆黑色的耳釘。
漂亮的唇齒，對她拉開了溫和的笑容。
林笙花錢很大方，會給她買肯德基，買冰淇淋。
當時她的印象就是，林笙有錢。嘴饞，就找他玩有吃的。
然後他像有讀心術一樣聰明，她沒要也知道帶她去買。
睜開眼，徐寫意把手機舉到眼前。黑掉的屏幕再被摁亮，林笙發過來的那五個字，又被她看了一遍。
天啊。
怎麼能夠相信呢？
她好像…跟那個迷彩服、戴耳釘的男生，戀愛了。
林哥哥，林哥哥。
你吻我了
是不是啊…
徐寫意摸著嘴唇，側著蜷縮起來，揪起被子捂住在笑的臉。
心裡那麼輕快。
臉上那麼的燙。
之前一直是懵的，現在，倒是慢慢有一點反應過來。
林笙怎麼吻住她的，她已經有點記不清先後，隻記得他的大手把她摁住了，然後，鼻子尖有一點涼，若即若離地碰她。還有他的唇齒，微微的薄荷味道，舌尖柔軟…
“唔。”
徐寫意被子緊緊捂住臉，哼了一聲。心口像有魚尾在翻弄水花。
——林哥哥那個樣子，好色啊——
新都到巴黎要九個小時左右。第二天清晨徐寫意醒的很早，拉開窗簾，天還是黑的。她立刻拿起手機點開，但並沒有林笙消息。
她略微失望，起床穿衣。
沒幾天開學了，她得趁著這兩天把作業收收尾，然後收拾好行李，準備去住校。
這一整天，擺在桌上的手機都風平浪靜。
徐寫意寫一會兒作業就要看一眼。雖然冷靜地讓自己專心，但心裡還是隨時裝著個人，她情不自禁關注著他動向。
看他的微信，看他朋友圈有沒有新的動態。牽掛著。
夜晚，杜鵑端了碗夜宵上來，輕敲下半開的門。
“寫意，乾媽給你煮了碗水餃。吃一點再寫吧。”
徐寫意停下筆，回頭，“謝謝乾媽。”
杜鵑笑吟吟走來，把碗擱在桌上，看一眼攤開的筆記本上，有兩排字跡蒼勁工整，是林笙的。
她靠著書桌，從筆記本上移開視線：“你和你林哥哥倒很合得來啊。”
徐寫意正咬著餃子，聽見這句話目光稍微浮動，筷子停頓之後又夾起一顆。
“林哥哥人挺好的。”
杜鵑笑一聲，說：“是啊。阿笙人是挺好的，除了脾氣有點冷淡，彆的都沒什麼。”
徐寫意默默吃餃子。
杜鵑去把窗簾整理了下，又替女孩把床頭的書本擺了擺，儼然像當母親一般。她沒有孩子，多少有點不自禁地把寵愛寄托在徐寫意身上。
她隨口問：“前晚你去阿笙那，是楚越飛來接的？”
徐寫意慢慢放下碗筷。“嗯。”
“嗬嗬。他怎麼想著大晚上來找你去？”
徐寫意袖子下的手指，緊縮著握住，又鬆開。淡定地微笑了下，“之前林哥哥生病，我照顧過。就想這次也過去看看。他平時照顧我那麼多，我應該去看看。”
杜鵑看她幾秒鐘，一直笑吟吟的：
“倒也是，你林哥哥一生病啊，見誰都不搭理。也就還理你。”
杜鵑拿了碗筷，出去時輕聲帶上門。
徐寫意才回頭來，臉上平靜地淡淡微笑，漸漸消失。
眉頭慢慢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