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捉蟲】做官(1 / 2)

食全食美 少地瓜 15583 字 3個月前

事實證明,商場上的眼光遠見往往伴隨著果決。

當日眾人還在因為合同瞻前顧後時,其中一位三十歲上下的男人就當場簽約。非但如此,兩天後,甚至他又將自己的連襟拖來拿了另一份合同。

“師老板,這麼一來,是不是我們縣裡就我們兩家說了算?再不會有旁人了?”

捏著墨跡未乾的合同,那人再三確認道。

師雁行笑著點頭,“不錯。”

因為沒有收取加盟費,所以相對應的,她也在很多細節上大膽放權,比如說店鋪選址、後續分店,都全權交給加盟商本人自己決定。

畢竟這時代收錢賣貨的模式還是太過超前了些,又是人家的店,你過去指手畫腳,人家未必領情。

索性就都由他們自己辦,願意在什麼地方開店,開多大的店,甚至開幾家店,師雁行都不過問。

勝負由人,賠賺由己。

連襟二人對視一眼,都挺興奮。

最初開口那男人平時隻從州城販了貨物,回到縣城賣,風餐露宿十分辛苦,又賺不得多少銀兩。

因來得多了,漸漸聽說師家好味的名聲,又暗中計算每日出入賬,越發心頭火熱。

美食城內彆家他不管,光師家好味那一個檔口,每日怕不下二三十兩流水,即便去掉房租、賦稅並各色人工和材料本錢,利潤也相當可觀!

若自己也能有這麼一家鋪子,又不必每日起早貪黑東奔西走,且能與家人日日團圓,豈不美哉?

若有幸也能如師家好味一般結交一二貴人,豈不終生有靠?

就動了自己開店做掌櫃的心思。

師雁行見他們穿戴,也不像太富裕的,便好心建議說:“我隨口一說,兩位隨口一聽,若不喜歡,權當沒聽過這話。

做生意商場如戰場,有賺就有賠,還是謹慎為妙。開始時最好先少鋪攤子試試水,兩家隔得不要太近,免得自家打架,便宜了旁人。待到名氣大了,知道的人多了,有抱怨隔得遠的時候,再擴張不遲。”

那連襟二人倒還算踏實,聽得進話,並不因為師雁行是個年輕小姑娘便有所輕視,都豎起一雙耳朵來聽,十分入神。

待到師雁行說完一回,那當姐夫的又陪著笑臉追問:“師老板說得極好,那依您之見,我們先在哪裡租賃多大的鋪麵為佳呢?”

師雁行並不吝嗇傳授經驗,隻是這年月男人們往往拉不下臉來,她也懶得熱臉貼冷屁股,隻要彆人不問她便不說。

可眼前二人這般誠懇,卻不是搔到師雁行的癢處?叫她當下忍不住打開話匣子。

先問那縣城經濟如何,日常做工的百姓月入多少。

再問縣城格局,統共幾條大街,街上鋪麵都做得什麼買賣雲雲。

那連襟便認真學習,恨不得將她說的話都倒背如流。

因年關將至,來不及租賃鋪麵,倆人家去後便先買了大鍋、支起攤子,做好後換上師家好味提供的製服,沿街叫賣,倒也賺的不少……

總體說來,在瀝州的日子並不比當初從青山鎮進五公縣艱難多少,關鍵是基礎和人脈打好了。

所以說,隻要能熬過開頭,窮的越窮,富的越富。

忙起來的日子一晃而過,轉眼冬去春來夏至,七月流火。

五公縣美食城已正式在州城紮根,成了當地一麵招牌,眼見八月鄉試在即,王江私下又跟師雁行商議,說要不要爭取鄉試期間考官們的飲食。

鄉試從八月初九正式開始,截至十五結束,但考官們會提前幾日,照慣例八月初五進去,一直到九月初五閱卷完畢放榜再出來,前後足足一個月。

皇帝欽點的正副考官外加一乾陪同和閱卷人士,如受卷官、彌封官、謄錄官等,並內外守衛、侍從等近百人一個月的三餐,絕不是小買賣。

最要緊的是能跟朝廷命官接觸,若得了他們的青眼,或許飛黃騰達隻在一念之間。

世人都不傻,這樣的好買賣,誰不爭破頭?

但師雁行想也不想就否了。

王江似乎早就猜到她的答案,並不算多麼意外,隻是有些失望。

師雁行就道:“王掌櫃想必早有打算,來問我不過是想找個人錘死了,何苦來哉?”

魚與熊掌不可兼得,在外地做生意本就忌諱反客為主,況且如今美食城蒸蒸日上,已經占了“利”,若再強行去搶奪“名”,難免有些貪得無厭,容易招人忌諱。

王江自嘲一笑,“也罷了。”

當初在五公縣時,他們幾家就是一流頂尖的地頭蛇,怕過誰?自然想搶什麼買賣都成。

可瀝州不同,他們是外來戶,人脈也好,底蘊也罷,本就比不得本地商戶。如今美食城買賣興旺,旁人不來找麻煩就謝天謝地,正是養精蓄銳奮起直追的大好時機,何必再主動往渾水裡跳?

見王江確實放得下,師雁行倒有些刮目相看起來。

“怎麼,師掌櫃覺得我沒有那等舍得的氣魄?”

敵人來的淵源,王江如何看不出師雁行的心思?

師雁行哈哈大笑,倒不狡辯,隻朝他拱了拱手,“士彆三日當刮目相待,是我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失敬失敬。”

王江知道自己和師雁行的處事方法頗有出入,且又有搶五公縣縣試夥食的“黑料”在前,“證據確鑿”,眼下能合作至此已是出人意料,故而並不強求,也不爭辯,隻是笑著還了一禮。

已是七月中旬,眼見酷暑退去,秋日將至,早晚已微有涼意。

可還是熱。

白日積攢的熱量好似都囤在地皮子下麵,混著大日頭,不斷往上返,人站在外頭,活像被一隻上下齊開火的烤爐烘烤一般,不多時就皮肉緊痛起來。

晚間師雁行回家時,能明顯看到街上行人多了不少,尤以穿長袍的讀書人為眾。

另有不少穿金戴銀的富貴人家,對著那些讀書人兩眼放光,眼見著是要榜下捉婿的。

胡三娘子便笑道:“說到鄉試,今年柴老爺也要下場哩!”

生意好了,不缺錢了,如今師雁行的夏衫全都換成絲綢,柔軟貼膚,觸骨生涼。

她半靠在車廂內,右手擎著團扇,魚戲荷葉織花羅的袖子鬆鬆滑落,露出一截細細的手腕。

腳下放著冰盆,大塊堅冰幽幽放著涼氣,十分愜意。

聽到柴老爺三個字,師雁行搖扇子的動作頓了頓,輕笑出聲,片刻後才又動起來。

“是呢。”

聽見她的笑聲,胡三娘子才繼續道:“柴老爺舉止豁達,又聰慧機敏,想必是必中的。”

說著,有意無意去瞥師雁行,“說不得要有人如眼前一般,想要榜下捉婿……”

師雁行挑了挑眉,慢吞吞道:“你這個月獎金沒了。”

嘰嘰歪歪敲什麼邊鼓!

胡三娘子:“……”

她撓了撓頭,眼巴巴看天,就……有點後悔。

柴老爺好是好,可不如銀子好!

可話說回來,柴老爺跟自家掌櫃的確實蠻般配,難得瞧著雙方也不似全無情意……

可一想到逝去的獎金,胡三娘子仍止不住有些胸悶氣短,眉眼都耷拉了。

胡三娘子的話,到底在師雁行心裡存了影兒,到家下車後,她下意識瞧了今兒當值的門子一眼。

那女人不解,“掌櫃的?”

您想說啥?

胡三娘子恨其不爭地嘖了聲,“今兒也沒有書信麼?”

那女人恍然大悟道:“沒有!”

師雁行:“……我又沒問!”

說著,轉身進屋去了。

胡三娘子就在後麵笑嘻嘻搖頭,門子追著問,胡三娘子故作神秘道:“這個問題價值一個月獎金,問麼?”

對方一聽,立刻向後跳出去幾步遠,十分提防,腦袋恨不得摔成撥浪鼓。

“快走快走,你莫要害我!什麼傻子會做這等交易!”

胡三娘子:“……”

傻子擱這兒呢!

幾個大小姑娘在清點家具,打包庫存,眼見著是要準備搬家的模樣。

見師雁行回來,紛紛上前問好,又把新整理好的清單呈給她瞧。

師雁行略翻了幾下,一目十行掃完。

“書房先不必動,倒是將臥房中替換下來的冬裝和春衫找出來,挑個好天氣通通氣再收起來。彆忘了加樟腦。”

這會兒都是棉麻絲毛等天然材質衣料,不耐穿,也不耐放,稍有疏忽就被蟲蛀了,不留神不行。

領頭的大丫頭秋分應了,又親自捧了一碗酸奶水果冰碗子過來。

“姑娘一日辛苦了,瞧又出了汗,快吃一碗解解暑氣。”

如今師雁行越發忙碌,再浪費時間自己打理私生活難免得不償失,便在去年委托周開又買了一批人。

江茴和魚陣那邊也留了幾個,都是負責打點家裡的,很舒服。

因急著乾活用,年紀便不那麼小,大多在十三歲左右。

這姑娘今年十四,曾用名秋分,也是打小賣到旁人家去的,十分儘力服侍。原本主人家說好了給她恩典,許她十八歲自己贖身。

秋分感激不已,每天都數著日子盼自由身。

誰承想,秋分越長越好,那家男人看她的眼神越來越不對……

秋分不願意,反正後來就鬨開了,也不知鬨到什麼樣兒,主人家直接把秋分打了一頓發賣了。

去挑人的時候,師雁行一眼就看中了秋分,覺得這姑娘眼神堅毅,像有主意的,能擔得起事兒。

秋分也願意找個女東家。

兩邊說好了,前頭兩年秋分好好乾,過兩年若想出去了,師雁行就給她寫放身契,也不用贖身銀子。

秋分當場就給她磕了頭。

來了之後更是直接喜極而泣。

新東家多好啊,從上到下,沒一個男的!

師雁行去洗了手臉,又換了一套家常素麵薄衫,往榻上一坐,這才覺得暑熱漸漸離自己遠去了。

都是正經天然純牛奶,沒有任何添加劑,潔白而濃稠,發酵成酸奶後越發濃鬱,才湊近了就聞到一股酸甜清香。

乳白色的平麵上倒了好些切碎的水果丁,剝了皮兒的肉葡萄、切成丁的紅西瓜、大塊的蜜桃肉,額外再狠狠澆一勺暗金色的杏子醬和一點兒烏梅碎,酸甜可口,奶香濃鬱。

這是師雁行最喜歡的搭配。

水果彆太早加,不然容易氧化,汁水也愛浸到酸奶裡去,染了色就不好看了。

酸奶提前在冰盆裡鎮著,不要直接加冰,不然冷熱交加,容易傷了腸胃。

忙碌了一日,舒舒服服往榻上一靠,酸奶水果往嘴裡一塞,涼絲絲的順著喉管遊走,彆提多愜意。

師雁行一口氣吃了一碗,手臂半搭在窗框上,往院子裡瞧了眼,指著廊下那株茶花道:“這花兒難為養活了,趕明兒問問房東肯不肯割愛,若肯的,正好一並帶過去。”

秋分應了,上來接碗。

師雁行笑道:“得了,我這會兒沒什麼事,你們都外麵歇著去吧。酸牛奶還有嗎?有的話都分了吃了吧,這東西不耐放。”

秋分就笑起來,“自打跟了掌櫃的,我們可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