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八零年代科學家13(1 / 2)

沈丹紅堅信謝向東會成功, 哪怕不如燕寧,也會走到上輩子的高度,而她自己會和上輩子的燕靜那樣幸福美滿。

兩人的婚禮很簡單, 什麼儀式都沒有, 謝向東和沈丹紅一家坐在一起吃頓飯,親朋好友都沒請, 隻送了喜糖和喜蛋, 這婚就算是結了。

結完婚, 沈丹紅就跟著謝向東回家住, 恰遇上去縣裡和相關領導商量建廠一事回來的燕寧兄妹, 既知燕靜有心經商她有確實有這天賦,談事燕寧便把她帶在身邊,耳濡目染是最好的教學方式。

“縣裡開得待遇可真好,那麼大一塊地跟白送一樣。”燕靜驚歎。

燕寧:“這會兒荒地不值錢,用土地優惠政策吸引投資,增加就業提高稅收,老百姓有了錢帶動消費, 政府有了錢可以建設, 一個地區的經濟就算是活了。”

燕靜歪頭想想, 笑:“一本萬利, 互惠互利。”

燕寧給了一個孺子可教的眼神:“做生意, 雙方都從中受益,才是長久之道。”

燕靜若有所悟。

駕駛座上的燕寧嘴角上揚, 一抬眼, 看見了迎麵走來的沈丹紅和謝向東,所以這是冤家路窄?

村裡的大路的確很窄,也就兩米多點, 堪堪夠一輛車經過。

沈丹紅和謝向東更早發現燕寧他們,神色都有一瞬間的僵硬,任誰都不願意在自己落魄時遇見風光的仇敵,退回去顯然不可能,兩人隻能往田埂上走了走,讓出大路。

沈丹紅低著頭,一眼都不想多看。

謝向東卻直勾勾地盯著緩緩開過來的車,盯著擋風玻璃後握著方向盤的那個人。

在被抓起來之前,他從來就沒正眼看燕寧過,不就一個窮當兵的。而他有錢有門路,手下一大群兄弟,走出去外人都是東哥長東哥短,幾百上千的錢花出去眼睛都不眨一下。而燕寧一個月幾十塊錢的死工資,當了七八年的兵也就是個小小的班長而已,這樣的人他就沒放在眼裡過,所以他敢撬牆角,也敢為了保全沈丹紅的名聲設計落水。

結果就是被他看不起的這個人,讓自己被抓坐了兩年牢,兄弟沒了,生意完了,多年經營毀於一旦,重新掉回泥裡。而被他看不起的燕寧卻搖身一變成了有權有錢的成功人士,讓沈丹紅的心都叛變了。

三十年河東三十年河西,多諷刺的現實。

他撬了燕寧的牆角,燕寧把他送進監獄。

扯平了嗎?

在燕寧那裡有沒有扯平,他不知道。

在他這裡,如果他混不出個人樣來,那就是扯平了;如果他混出來了,有機會踩一腳他肯定不會放過,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君子,沒那麼大的胸襟。

燕寧瞥一眼田埂上瘦削憔悴的謝向東。本該意氣風發的謝總淪落為一無所有的刑滿釋放人員,可憐嗎?

可憐個屁,就算是沈丹紅蓄意勾引,可謝向東要是不上鉤,沈丹紅還能強按著他的頭好不成,和已經訂了婚的女人偷情,落到今天咎由自取。

副駕駛座上的燕靜側過臉,挑剔又蔑視打量謝向東,橫看豎看都覺得哪哪都不如她哥,沒她哥帥,沒她哥有氣質,更沒她哥成功,綜上所述,燕靜得出結論——沈丹紅是個瞎子。

燕靜重重哼了一聲,故意大聲道:“哥,這麼算下來,這個廠的投資大概在一千萬吧。”

麵露笑意的燕寧掠一眼故意炫耀的燕靜。

燕靜調皮得眨眨眼,此時不炫富何時炫。

沈丹紅瞳孔不由自主地縮了縮,這才八二年,燕寧居然已經能拿出一千萬!

謝向東看見了,又默默收回目光,他拳頭慢慢收緊,早晚有一天,他一定會出人頭地。

沈丹紅的的拳頭同樣緊握著,諸多情緒在她眼底翻滾,最後化成渴望,終有一天,她也要開著小汽車風光回來,讓嘲笑過她的人笑臉相迎。

現實給二人迎頭痛擊。

於謝向東,當年他來深圳闖蕩時,手裡已經積累了不菲的資金,更有一幫子兄弟鞍前馬後,創業之路順順利利,一大桶一大桶的金子往家裡搬。現如今的謝向東是要錢沒錢要人沒人,和無數前來深圳淘金的普通人在同一起跑線上拚命,比在老家時做生意更艱難。謝向東的創業之路並不順利,之前存下的錢在大半年後賠得所剩無幾,生意的不如意讓他整個人看起來頹敗極了。

於沈丹紅,她對謝向東是典型的隻看見賊吃肉沒看見賊挨打。

她看見的謝向東,重生前的風光自不必提。重生後,謝向東那也是下麵有好幾個兄弟的大哥。然而初到深圳的謝向東,他隻能低聲下氣給彆人當小弟。

謝向東在沈丹紅心目的高大形象漸漸崩塌,光環暗去,逐步變成普通人,還是一個鬱鬱不得誌的普通人。

這樣的頹廢是沈丹紅哪怕在坐牢的謝向東身上都未曾見過的,更彆說曾經風光無限的謝向東身上。

沈丹紅不敢置信地看著坐在椅子上猛抽煙的謝向東,這還是謝向東嗎?這怎麼可能是謝向東!他怎麼會變成這幅窩囊的模樣!

沈丹紅想不明白,想破了頭都想不明白,上輩子那麼厲害的謝向東怎麼就不能再厲害起來,他那麼有本事一個人,不應該無論在哪種情況下都成功的嗎?

“是不是燕寧,肯定是燕寧暗中在整你。”沈丹紅越說越覺得可能,隻有這樣才能解釋謝向東為什麼變得這麼失敗。

燕寧忙著呢,主業忙著研究雷達隱身技術,副業在研究手機。有支持有人才有資金,他完全可以走在世界最前頭,從被卡脖子的人變成卡彆人的脖子。

一天恨不得有四十八小時,燕寧哪有閒情逸致去降維打擊他們倆,連想都沒時間想起他們。

這純粹是沈丹紅越級碰瓷,彷佛這樣就不是她有眼無珠。

“人家什麼牌麵上的人物,沒這功夫搭理我。”一開始謝向東也擔心燕寧會不會報複他,後來發現是自己杞人憂天,人家根本犯不著在他身上浪費時間,因為他壓根就沒有爬起來的本事。來深圳前所有的雄心壯誌和自以為是都已經被現實磨平,謝向東狠狠抽一口煙,他就是個廢物,當年能混出點樣子隻是他運氣好。

“那你怎麼可能做什麼賠什麼!”沈丹紅尖著嗓子喊,“你不應該是這樣的!”

謝向東僵冷著臉:“那我應該是什麼樣?”

沈丹紅嘴角顫抖,他應該是做什麼賺什麼,應該是風光無限的大老板,應該是人人巴結的東哥啊。謝向東怎麼會變成這樣,因為她嗎?她的到來改變了謝向東的命運,他不可能再像上輩子那樣風光。

徹骨寒意籠罩沈丹紅的心臟,她頹然跌坐在硬邦邦透著腐朽味的木板床上。如果沒有親眼目睹過謝向東的無能,沈丹紅還能堅信謝向東一定會成功,可她看見了,看得清清楚楚,怎麼辦?她堅持不下去了。

“你腦子有病是不是,既然確定謝向東沒有發達的本事了,你乾嘛還要繼續吊在他這棵歪脖子樹上。”沈母隔著話筒罵沈丹紅,恨不得順著電話線爬過去扇醒她,“你醒醒吧,我們這小地方有本事的人少,所以顯出謝向東的能耐來,深圳那不同,這會兒敢去闖的那都是有點本事的,謝向東他一個坐過牢的,怎麼拚得過他們。”

沈丹紅怔怔抓著話筒,真的是這樣嗎?謝向東坐過牢了,所以他不是當年的謝向東了,再也達不到上輩子的成就。

“他這一輩子也就那樣了,沒本事讓你過上好日子,丹紅,聽媽一句勸,彆在他身上浪費時間了,姑娘家的好時間就那麼幾年,經不起你這麼浪費。”沈母苦口婆心,“媽去年同意你和謝向東去深圳,其實並不是看準謝向東一定能發達,媽是想著你在老家除了謝向東也沒其他人可以選,那就賭一把,賭贏了最好,要是賭輸了,你也離開了老家。在深圳沒人知道你過去的事,你沒必要死死抱著謝向東不撒手,你完全可以另外找個好男人過日子,你現在還年輕,長得又不差,未必找不到比謝向東好的,是不是這個理?”

沈丹紅心頭巨震,掀起驚濤駭浪。

沈母還在勸:“丹紅,聽媽的話,彆再跟謝向東耗下去了,謝向東這個人也就這樣了。媽知道你在謝向東身上下的本多,你不甘心,可不甘心又有什麼用,你再這麼耗下去,除了一年大似一年,一點用都沒有,難道你要在謝向東身上耗上十年八年,到時候你這輩子就真的沒機會翻身了。丹紅啊,你自己說的,你要過上好日子,你要帶著咱們全家都過上好日子,謝向東他沒這本事,你該重新為自己打算打算。”

“媽!”沈丹紅哇得一聲大哭起來,“謝向東怎麼會變得這麼沒用,他以前明明那麼有本事的。”

沈丹紅說的是上輩子。

沈母以為的是坐牢前,她便道:“以前是以前,誰規定以前成功以後就一定能成功,這世上變數多著呢,就說燕寧……”剩下的話戛然而止,失言的沈母青了臉,誰能想到以前那麼普普通通的燕寧以後會變得這麼厲害。那個廠房都快建好了,用了不少十裡八鄉的青壯力。得了燕寧的好,那隻有說燕寧好的,也就越會戳他們家的脊梁骨。那些個嘴賤的還會問女兒和謝向東在深圳發財沒有,沈母吃了一肚子的惡氣,做夢都想著女兒在深圳發財打那些賤皮子的臉。

想起燕寧,沈丹紅頓時心如刀割,謝向東越是落魄,她就忍不住想起燕寧。大街小巷都是科樂隨身聽的廣告,年輕人以擁有一台隨身聽為傲,如果她重生後沒選擇謝向東,而是勸著燕寧換崗避開變成殘廢的命運,燕寧是不是同樣會走到今天的地步,那麼她就能過上自己夢寐以求的生活。這種念頭每冒出來一次就是一次淩遲,沈丹紅啜泣不止,抽噎著問:“萬一謝向東以後翻身了怎麼辦?”她已經錯過了燕寧,萬一再錯過謝向東,她會受不了了的。

沈母逼問:“那萬一他就是翻不了身呢?他現在什麼情形,你最清楚,你覺得他還能翻身嗎?”

沈丹紅覺得謝向東不能了,都快一年了,他還在四處碰壁四處踩坑,一點門道都摸不著,錢卻沒了。

“你也覺得他不能了吧。”沈母從沈丹紅的沉默中得到答案,“那該放手就放手,從現在起,你好好想想你的後路,這世上又不是隻有謝向東這一個男人。”

沈丹紅的後路就是用了三個月的時間找到一個有錢的中年男人。

謝向東不可靠,那她就再找一個另外可以靠的男人,這就是沈丹紅唯一能想到的後路。